洛慈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阿吉伯和洛明中和吴小利点着蚊香,在花架下边喝茶,边看奖图。洛慈前脚刚进大门,老王叔后随后也进来了。
大家把洛慈喊到花棚下,洛慈知道,一轮规劝又要开始了。经过龙眼树时,她顺手摘了几片还没变老的龙眼叶,没走到花架下就机灵地对洛明中撒娇说:“阿爸,好久没听您给大家吹树叶了,居然又不打麻将也不下棋就给我们吹树叶吧!”
不容分说,把树叶就往洛明中的嘴边送。
洛明中只好依了女儿,吹起树叶。吹的是他们那个年代最流行的歌,于是阿吉伯和老王叔他们都跟着旋律轻哼起来。一曲罢了,阿吉伯和老王叔也饶有兴趣地跟洛明中学起吹树叶来,结果他们吹出来的只有“噗噗”的声音,大家于是笑成一团。
洛慈趁大家玩得高兴地时候,悄悄地溜上楼。
吴小利跟着上来了。
“明后天不去学校,也别去给人家当保姆兼清洁工了。在家呆着,妈给你做顿好吃的。你的花都跑到阳台上来了,明天修剪一下。”
“好的,阿妈。”洛慈说着,从身上取下小挎包挂到穿衣镜旁边的挂钩上。
“阿侬啊,你发现你瘦了吗,猴精一样。”吴小利坐在床尾,看着女儿一脸疼惜。
“没有啊。”洛慈照照衣柜上的全身镜,“我怎么没看出来。”
吴小利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这么久了,跟赵秋芳相处得怎么样呢?”吴小利问。
“杨正担心她会对我怎么样,所以,我一直都在回避她。”
“这样怎么行,以后还怎么能一起生活?”吴小利无奈又担忧地说,“杨正也不提什么时候结婚的吗?”
洛慈在衣柜里翻找换洗衣服,沉默不语。
“赶紧洗澡早点睡吧。”吴小利又长长叹着气,下楼去。
“嗯。”洛慈仍然在翻找衣服,她要找那件粉红色的吊带睡衣。
睡衣找到了,洛慈拿着睡衣,走近穿衣镜仔细端详自己,是有些瘦了,皮肤因为要赶时间没用防晒就直接出去,每天开摩托车往返,回来又匆忙睡觉来不及护理,黑了,没了从前的光泽。
洛慈自己也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书桌,把桌子擦拭一遍,给绿萝和地瓜藤换了水,这才拿了衣服进洗手间洗澡去。
那晚,洛慈在黑暗中睁着双眼,睡不着。
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的半年时间里,她居然只有每天风雨无阻到杨正家接兴兴上学的记忆。和赵秋芳的相处,只有递交兴兴的那几分钟,但赵秋芳从未直视过她的眼睛,她交给洛慈孙子的时候,也没有。她只是盯着自己的孙子,叮咛和嘱咐。洛慈不知道,当赵秋芳回到家,看到洗好晾晒的衣物,干净整齐的家会有什么想法,或者杨正都是怎么向他母亲解释这一切。赵秋芳不好奇这些,杨正也不会跟她说,那是洛慈做的。这样的话题她们根本聊不到一块。洛慈和赵秋芳是杨正世界里的白天和黑夜,杨正拥有白天和黑夜,俩个女人却是白天永远不懂夜的黑。杨正的音乐清吧洛慈也从未涉足,洛慈没有兴趣,杨正也就没有那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