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就晴了,正像昨天说的晴空万里了。吃过早饭,我们一行去天堂寨。
车子一出县城,就往山里走。不久,司机说你们看前面的山,就是我们这儿著名的美女山。放眼望去,在前方,有一座连绵的山,果真如一位仰面朝天躺着的美女,有披肩的长发,有突起的鼻子,起伏的山峦连绵成了她的乳房和身体,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轮廓清晰。山体浓郁的线条在天边更加丰腴,大家都惊呼起来。
车子再往前走,路就坑洼起来,农用车也多了。有的小四轮上拖着一车子毛竹,突突地奋力地走着,毛竹青幽的皮在阳光下发着亮光。路边的平房多起来了,通过敞开的屋门,可以看到农家屋内的陈设。有年老的人坐在路边的凳子上,动作缓慢而安详。
再过了一会儿,车子进山了,山并不像北方的石山或荒山。山上长满了树木,绿色青翠欲滴,路在山上转来转去,朝下一望却是纵深的山沟,才知道我们是在山顶上行走。偶尔看到山脚下一两户房子,就想过去没有路他们的出行是多么的艰难,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耕种是多么的艰辛。往前看,迎面是山,似乎没有路,但车子开到跟前,却有一条宽敞的豁口,公路又弯到深处。朝后看,路已被树木淹没,毫无痕迹,你不能相信车子就是从那儿走过来的。有时,看到对面山坡上有一辆车子与自己的车子平行地走着,但一转弯,那辆车子却无影无踪了,自己的这辆车子,要走好久才到刚才那辆车子出现的地方。
在山窝里,出现了一块平地,有一个小镇,叫落儿岭,这名字让人想起古代的许多传说。小镇上有一排古旧的房子,对立着,这儿是一条老街,可以想象过去人头攒动的情景,但现在在它的不远处就是一条新街了,车子在小镇上擦肩而过,又蹿进深山里了。
天堂寨到了,车子停在山脚下。我们开始上山,一个导游是当地的,很土的样子,但声音却是清脆的,她拿着一个小喇叭在前边走边说。过去碰到漂亮的导游,男士们就精神,话也多,现在说话却少了,大家开始了爬山。
对于旅游,编辑部里有不同的有趣的观点,有的人说山到处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看头。有的人由于身体肥胖,愿玩不愿走。而我们是不喜欢一年到头待在家里的,一待时间长了,就觉得全身都积压着许多沉重的东西,需要融化、释放。
山路在浓阴里,朝上蜿蜒着,一股清凉的风刮来,身上凉飕飕的,热热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向上,迎面是条瀑布从几十米高的山崖上哗哗地跌落下来,心里一阵兴奋,忘却了疲劳,开始真正进入了状态。
几个瀑布游完后,就是一个休息的地方,本来在这里可以乘索道上山的,但人家说上面风大,怕有雷电不开了,事后才知道是人家嫌人少划不来不愿开。我们就开始往上攀登。迎面是直而陡的台阶,有的人不愿上,留下来了,其他人都一轰上去了。
到达山峰了,山峰上没有树,只有巨大的岩石。站下看时,只见四处都是山峰,天空上飘着浓厚的云,擦着山顶压下来,似乎就要压到最高的那块岩石了,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把头发掀起来了。
下到山下,在一家小土菜馆吃了中饭,烧的都是不常见的土菜,大家又累又饿,没等饭上来就开吃起来。
吃过饭,车子带到一条河谷前,我们开始沿着河谷走。太阳出来了,热辣辣的。
河谷两边修了木板的路,走起来很舒服。河水就在身边轰轰地流着,有时在乱石间不见踪影,有时形成一个小潭,水清亮亮的,像明镜,可以看见水底石头上的细纹。满河底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有的石头是纯白的或纯黑的,让人感到那不是石头,是一团团心情,是碰不得的,一碰就碎了,就飘逝了。有的石头长着各种花纹,像动物的皮毛,这些石头挤成一团像许多觅食的动物,保持着各种姿态,使人也想融入进去做一块有姿态的石头。
我走到一片石滩上,蹲下身子慢慢地看,把面前的石头一个一个地抚摸着,有时从清水中捞出一个,把它放在手中认真揣摩,但石头在阳光下很快就失去了光泽,就像一朵花,从茎上被掐下来,很快就枯萎了。我赶紧把它们放到水里,清清的水一下子拥抱了它们。
木板路沿着河边蜿蜒,有时跨过河去,有时没路了,就在峭壁上架起一条路,有时,路下就是一个深潭,从高处朝下看,水面没有波纹,静静的,清幽幽的深处,似乎隐藏着一双眼睛,那是什么人的眼睛呢?是情人的眼睛吧?有着巨大的诱惑力。于是,人就诞生了投身其中的欲望,大家就扶着栏杆说谁敢往下跳,有人说要出多少钱,出多少钱是衡量投入其中的价值。虽然没有一个往下跳,但每路过一个潭,我们都衡量过了,有的潭只能出到五十元,最高的可出到十万元,有个潭不出钱也愿往下跳。
走到一处小水潭边,我脱了鞋下到水里,水的清凉有了刺骨的感觉,这种清凉是悲伤的,阳光的热量没有一点进入,我在水中轻轻地走着,水在我****的腿上刻下了一条柔软的印痕,它在这儿停留了这么久,寂寞中的等待,是多么的疼痛。走上岸来,用水轻轻地洗去,然后再上路,那条印痕似乎还在腿上。
路边的野树林里有了野果,圆圆的挂在枝头,是青色的。野果的出现,使路途增加了一层新的诗意,这是自然界里的智慧,我们的祖先最早就是食用它们而繁衍下来的。现在,我们的餐桌上充满了太多人工的东西,对野生的东西又充满着向往和追求。
小路终于走到了尽头,回首身后,是高高矗立的山峰,河流就是从山凹流下来的,河流还在往前流淌,但我们不能追寻而去。
我们与河流告别的地方,是一段水泥路面,我们的车子就停在那儿,上了车子,河流转身就不见了,相伴的一段路程开始缥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