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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分道扬镳

谢天谢地,我挂断电话似乎没过多久,乔源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见了我的样子之后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抱起我就向前方狂奔而去!

赶往医院急诊室的路上,我用力搂着乔源的脖子,仿佛怕他从我身边溜走一样。“乔源,我完了,我被坏人毁容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当时要是听你的话就好了……”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没事儿没事儿,你的伤看起来并不严重,等我们去急诊室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乔源赶紧安慰我道。

“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肯定不会再要我了,可我不想你离开我啊!”

“别胡说!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乔源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承诺道,“就算你遭遇了更严重的意外,我都一样爱你!”

“乔源,我也爱你……”

十分钟后,我被送进了501医院的急诊室。医生们把我安置到病床上躺好之后,就撵着乔源出去帮我办理一系列挂号交费手续,我却死死拽住他的衣襟不肯放手。乔源无奈只好弯下腰,在我耳边轻声哄道:“晓萌乖啊,等我一办好手续就马上回来陪你!”

我听了这话这才点点头松开了手。听着他匆匆离去的脚步,我的心中满是留恋。唉,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察觉到乔源是这么值得去爱的一个男人呢?

令人心惊肉跳的急救开始了。可意想不到的是,仅仅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围着我忙活的两个大夫便停下手来,他们语带不解地低声讨论了一番之后就转身拂袖而去。接着,一个女护士走过来催我下床,还不满地摇着头说:“你脸上不过是被人撒上一点儿饮料而已,哪用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什么,饮料?”我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可不就是饮料!你赶紧去趟卫生间,把脸上沾的那些泥洗洗干净就行了!”护士有些不耐烦地说,“看把你对象给急的,刚才还一直嫌我们动作太慢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我挠着头犯起了晕——难道说刚才惊险的一幕,只是那两个混蛋搞的一个恶作剧?而我听了他们的话产生恐惧,把手中沾的土抹到脸上以为被毁容了?尼玛这事儿闹得也太离谱儿了吧!

无论如何,人没事儿就好。在经历了一番出生入死的心理冲击之后,我忽然觉得生活在眼前变得无比美好起来。我一翻身下了床,跑出急诊室就想去找乔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刚一出门,我就发现乔源站在靠近走廊大门不远的地方正背对着我打电话,我玩心大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就想蒙他的眼。正在这时,我却听乔源压低了嗓子、情绪颇有些激动地对着电话那边说:“……我要跟您见一面,对,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一分钟也不能等!……那好,我现在就过去!”

乔源说完挂断电话,迈开大步急匆匆向门外走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的麻烦,急忙一路小跑跟在了他的身后。要是搁在平时,我这种蹩脚的跟踪早就会被乔源发觉了,但今天他似乎一门心思想要去找电话里的那个人算账,心浮气躁之下竟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见乔源顺着门诊大楼西侧的甬道三拐两拐,居然又回到了刚才我遭遇袭击的那个小花园!他没做停顿,径直穿过树林向在小花园中心那个喷水池的方向走去。这时我放缓了脚步,抬眼往远处一看,就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背对着我们,悠闲自得地倒剪着双手,似乎正在欣赏喷水池里的优美景色。

乔源走过去在那名男子身后站住了,我这时也停住脚步,迅速隐身在不远处一棵枝叶茂密的雪松后面,然后悄悄探头观察——咦,这个人的背影看起来似乎并不陌生,他是谁呢?

“您不是说好只是找人吓吓她吗?”乔源招呼也不打一声,一开口就生气地问了那个背影一句。

“是呀,看在你求情的面子上,可不就是吓吓她而已嘛。”背影语调阴沉地答道。

“那您怎么能让他们给她毁容呢?”乔源双手攥拳,气愤填膺地质问道,“她可是我的未婚妻,这次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的话,我绝不能放过他们!”

我听到这里吃了一惊,身子也一下子僵住了——什么?原来他们正在谈论有关我的事?这时,就听背影呵呵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地说:“你那个未婚妻可真不是什么好性子,听说她差一点就把小冯的手背给咬穿了呢!”

“就算她咬人也不能毁了她的容呀?这样害了她一辈子,这就是你要的警告效果吗?”

“乔源,你今天对我说话的态度可有点儿不大客气呀,看来你对那个兰记者还真是一往情深了。”背影说完这话,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放心,一瓶雪碧而已,毁哪门子容?你当兰记者的小脸儿是粉团做的?”

“什么,雪碧?”乔源闻言不由愣在了当场。

“小乔啊,你是我极为看重的一个人才,我怎么忍心真的对兰记者下手呢?不过,你过后可要好好劝劝她,要是她再不识相,一定要继续调查下去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下一次……”背影边说边转过身来,等他的脸完全暴露在我的视线之中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捂着嘴惊叫了一声——

那个戴着墨镜、一脸暗疮痕迹的人正是郭同志。

乔源和郭同志闻声猛地扭过头来,于是,他俩几乎同时看到了树丛后面站着的我。愣了片刻之后,郭同志嘴里不知低声咒骂了句什么,低下头疾步走开了。

晨起的阳光透过枝头照射下来,我看到乔源惊诧莫名的脸上平白多了两道交叉的阴影。我们俩就这么眼对眼地站着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身上开始发冷,三串泪水同时从我身上流淌了出来,两串在脸上,一串在心头。

“晓萌……你怎么跑出来了?”乔源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前探出了一只手。我没有回应他,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之后,一转身跑开了。

三十分钟后,我和乔源一前一后来到了栈桥上。

“啪!”

一声不大不小的入水声过后,附近的海面上泛起了阵阵涟漪。一直趴在栏杆上把脸深埋胳膊里的乔源闻声抬起头来,有些狐疑地望着我。

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的我举起空空如也的左手,不动声色地说:“对不起,乔先生,那枚戒指是你刚才执意不肯收回的,所以我只好按照自己的意愿对它进行了处置。”

乔源急忙指着海面问:“啊?你把它给……”

“没错儿,你送给我的那枚戒指,现在应该沉入当年那个漩涡所在位置的海底了。”

“嗐,你这又是何苦呢?”乔源疼心疾首地跺着脚,“我已经说过我错了!我今天早上之所以同意他们这么做,只是想……”

“只是想通过别人的恐吓让我罢手,对吗?”

“晓萌,你听我解释……”

“行了,乔源,这次你真的不用再解释了,我都明白了。”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郭同志就是你们‘组织上’的负责人吧?”

见乔源低头不语,我知道自己猜对了,冷冷一笑道:“他不就是不希望我参与调查沈奶奶和郑玉美的事吗?为了阻止我,居然连江湖黑道的下三滥手段都用上了!好吧,你现在可以去转告他——他赢了,我决定退出。”

“晓萌,你要理解我……”

“理解,我当然理解!你的调查事务所不是过两天就要开业了吗?我不知道这次‘组织上’到底帮你筹了多少钱、也不清楚你们以后还要进行怎样亲密无间的合作,总之我只有一句话,不要再管我,回去好好成就你的一番事业吧。”

“可这份事业本应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谢谢你的好意,可我没兴趣。不过,‘萌源’那两个字你可以继续使用,我保证不收任何费用。”

乔源见我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急忙冲过来拉住我的衣袖,极力为自己辩解起来:“晓萌你听我说,我是一个男人,我需要一个能让自己施展才能的舞台、我需要接更多的案子、赚更多的钱,而我所作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让你过得更好、要让我们俩将来的生活衣食无忧!”

“谢谢你的良苦用心,”我停下脚步,满怀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物质女孩。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那些不明不白的人给的钱、还有靠那些钱堆砌起来的所谓‘事业’!尤其让我不能容忍的,是你为了赚这些钱,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一次又一次的隐瞒和欺骗!”

乔源闻言愣了片刻,接着面带哀求地说:“晓萌,我知道错了,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再欺骗你了,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乔先生,你言重了!”我语调冷冷地说,“大家都是平等相待的朋友而已,哪里谈得到谁原谅谁呢?对了,你刚才这么一拉扯,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一个多月前,我曾经无意中在海滨假日大酒店跟踪过那位郭同志,后来忽然被‘恰巧赶到’的你给蒙住了眼,郭同志接着就不见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件事应该也不是一个巧合吧?”

乔源叹了口气道:“那的确不是巧合。”

“谢谢你的坦白。”我说,“你当时那么急着要替郭同志打掩护,难道说从那时候开始,你们就准备要一起做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

“当时是郭同志要求保密的。”乔源有些尴尬地说,“因为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不便公开,所以不希望有别的人知道我们合作的事。尤其是你……还是一个记者。”

“应该说,尤其是我还是一个不太安分的记者吧?”我语带讥讽地说,“在此事发生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俩看完电影之后,你曾经接到过一个神秘的电话,应该也是这位郭同志打来的吧?”

“对,是他提出要约我见面谈合作的事。”

“这么说,我在海滨假日大酒店碰巧撞破了你们的首次会面?”

“不,我们在那天早些时候已经见过一面了。当时郭同志是跟我约好要一起去见另一位重要客人的,后来你那么高调地一介入,那位客人就走了,以后我也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你没有见到的那位客人我可见到了,想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

“她就是我们那天半夜曾经在前海沙滩上见过的、长得跟沈奶奶几乎一模一样的那位老太太!”我有些后怕地喊了起来。

“什么,是她?”乔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她到底是谁?郭同志为什么要让我见她?后来为什么又改了主意了呢?”

“看来‘组织上’并不是完全信任你,也有需要瞒着你的地方。”我摇头叹道,“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你自己慢慢考虑吧。对不起,我现在要回报社上班去了。”

“晓萌,那我们俩的事……”

“还是分手吧。”

“分手?”

“对,我绝不能宽恕一个欺骗我的男人,不管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我咬牙说出这几个字,接着转身而去。

听了我这句冷得刺骨的话,乔源茫然地松开了手,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随后,在我义无反顾的脚步声中,他的身影逐渐被我被越拉越远了。

伴着越吹越猛的海风,我一个人木然地顺着栈桥桥面向岸边走去,整个身心都在不停歇地颤抖,眼前也变得一片迷蒙起来。我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努力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兰晓萌,你要挺住,你必须要坚强起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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