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舟曲的战友共有十九人,武威的马生吉、张掖的刘建瑛、兰化的张英、庆阳的张琇芳和我分在了城关二小工作。因为只有马老师一位男士,所以我们给自己的小组起名叫“巾帼黑马”,组长由马老师担任。又因为工作、食宿等原因,我们“巾帼黑马”小组的五个人组成了“临时家庭”。大家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可彼此相亲相爱;大家虽然生活得断粮缺水,可依然其乐融融……风雨同舟的日子里,马生吉和我们四个女将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马生吉老师是我们团队里懂医术的人。据了解,他从中医学校毕业后在乡卫生院里当大夫。当时的他被乡里看做是名医,内科、外科、妇科、小儿科,只要是进卫生所的病人,就找他这个主治医生。八年后,为了照顾在武威市居住的妻子、女儿,他只好调入武威师范附小做了一名校医,并负责整个武威市中小学生的生理卫生工作。鉴于此,他被分到了我们组,用带队老师何宝平的话来说,因为我们组的成员显得柔弱,身体欠佳,故而需要马老师照顾。
果不其然,马老师是我们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可也是家庭成员里地位最不稳定的。因为我们曾经罢免了他的组长,并由称呼他马老师,到了马哥,再到老马;而我们的生活最离不开的却是马老师,一日三餐马老师要做,生活用品马老师得买,最关键的是我们的健康、快乐都来自于他的保障;小组工作的开展仍然离不开他,课表忘了他去拿,课程要调他去换,我们讲座他拍照,我们开会他记录……总之,我们生病,他就是医生;我们下班,他就是保姆;我们做演员,他就是跟班……临时家庭的日子里,马生吉老师给了我们无穷无尽的温暖与关爱……
镜头一:解决吃饭的难题
每到吃饭的点上,马生吉老师的身影就出现了,“玲子,你们吃什么?”
“你做啥我们吃啥?”
这个“家”里我最“霸道”,还自封是老大。所以马老师总是以我代称来征求大家的意见。而我也总是“为难”马哥,因为“家”里除了方便面还是方便面,所以才这样故意说。但马哥从不生气,每次照例征求,征求完了就蹲下来开始驾轻就熟地泡面了。
“我要吃酸的,里面还要菜!”我继续为难马老师。
“我的味道淡一些,调料要适中。”小英子在我的引诱下也会偶尔凑个要求。
“老马,我不想吃泡面,别管我,我吃饼干。”见了方便面就反胃的刘建瑛老师通常不会麻烦马老师的。
“行,行,我的那包菜给玲子,小英子的调料给我匀一些,我多倒些水……”大家的要求马老师总是能满足。
“不行,水都不够了,你还放那么多调料,你要少喝水,在灾区怎么不知道节约呀!”我还是不肯放过马老师。
“哈哈哈……”大家都笑翻了,马老师也跟着乐呵呵地说:“玲子,我那里还有半瓶刷牙的水,我晚上不刷了,我吃完喝,调料就让我放上吧!”
“好吧,看你的表现还不错,那我代表大家同意了。”
“行,玲子的意见就是我们大家的意见。”最有威信的瑛子姐表态了,我们的面也泡好了。
就这样,在舟曲的一日三餐被马哥调配得津津有味。马哥就像方便面里添加的火腿肠,补钙;又像方便面里添加的西红柿,有营养。没有马哥,就像肉汤里少了盐,难以下咽;没有马哥,就像方便面里没加佐料,索然无味。
镜头二:马生吉老师的“医术”
来自庆阳的芳子姐是我们这个“家”里最“倒霉”的,因为刚来舟曲的当天就感冒了。失眠、咳嗽、发烧,折腾得芳子姐吃不下、睡不着,眼瞅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我们跟着着急又难过。
“马老师,你到底有没有当过大夫,怎么就治不好芳子姐?”看着芳子姐晚饭又没吃,我开始指责马哥了。
“我当过,在乡卫生院呆过半(八)年噻。”
“什么?你才当过半年,原来是半瓶水大夫,唉,糊弄人啊!”
哈哈哈……瑛子姐笑得吃不下饼干了,乖巧的小英子笑得捂肚子了,芳子姐笑得咳嗽止不住了。马哥这下急了,一本正经地跟我解释:“家说的是八年,不是半年。”
哈哈哈,我也忍不住捧腹大笑了,原来马哥的“武威普通话”让我听岔了,把八年听成了半年。
“老天爷呀,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发音不准呢?那你都八年了,咋就治不了普通感冒呢?医术太差劲了吧!”我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不依不饶地批评马哥。
“感冒不能急,要一个星期才好,张老师体质弱,时间肯定长一些,十天半月的可能性都有,好好调理就没事了。”马哥继续安慰大家。
“可是她的症状好像越来越严重了!”细心的瑛子姐担心地说道。
“不行,马哥你不能只凭经验,你要对症下药。”我强迫马哥拿出方案来。
无奈,马哥开始给芳子姐号脉了,我们大家屏息凝神地盯着马哥,希望有个结果。但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怀疑,怎么看马哥也不像个医生,何况他一直在学校,当医生的日子早就成历史了。但特殊情况下,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脉象看起来很弱,但不碍事,换点消炎药吃吧!”号完脉的马哥提出了换药吃的建议。
一阵忙乱,我们各自掏出了随身带的药,按马哥的吩咐,搭配了两样让芳子姐吃了上床休息。
“马哥,我也不舒服,腰酸背疼腿抽筋,给我把个脉吧!”我装出一副痛苦样请求马哥。
“你那是营养不良,加上太累,休息一下就好了。”马哥没有给我号脉的意思。
“瑛子姐,我真的不行了,马哥咋就见死不救呢?”我装出可怜相,并拽出了瑛子姐做帮手。
“马哥真是的,你就给玲子看一下吧!”哈,瑛子姐显然知道我是装的,但还是帮了我。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不达目的不罢休,我今天非要试试马哥的医术。天,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马哥一号完脉就说中了我正在不方便时期。这下,可让我心服口服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逢人便夸马哥的医术,很快,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身体欠佳的都慕名来诊治。来自平凉的娟子姐落枕了,马哥妙手一出,按摩了两个小时后奇迹般地不疼了;来自铁四中的琪琪姐腿无缘无故地肿了,马哥让她用热水烫过后,再加上连续地推捏,肿一下子消退了;小英子感冒了,瑛子姐头晕了,小姜腰发酸了……无论谁身体出状况,马哥都尽心尽力地医治。团队里因为有了马哥才少了疾病,团队里因为有了马哥才多了欢笑,我们“家”也因为有了马哥而几乎门庭若市。
镜头三:一次感动,一份感悟
一大早,马哥就来向我请假了。自从他两次没有按时“回家”做饭,加上因为普通话不标准而传达错了意见后,我们集体罢免了他的组长,由我来代任。
“玲子,我今天想去三中听课,能不能给我请个假?”马哥从不拐弯抹角,一张口就直奔主题。
“说吧,理由是什么?”我很严肃地行使权力。
“听说三中来了个天津的老师,课上得相当活,我想学习一下。”他的语气比较急切,理由也蛮正当的。
“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想溜出去逛一会儿,我们咋不知道?”我毫不放松,直接指出了怀疑的原因。
“是真的,三中的老师们天天听,说特别好,就让我去听一下吧!”马哥继续认真地恳求。
看他那副认真样,我都快忍俊不禁了,但还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继续拒绝:“人不能学得太多,你都会看病了,还学那么多干什么?有时间把医术提高一下是正事。”
“就是,学那么多到哪里用呀?”小英子也来帮腔了。
“我现在是老师,虽然不上讲台,但我笨,我应该向大家学习,这样对我自己以后好一些。”马哥越发来劲了,一点不作出让步。
“说吧,你都听了多少节课了?怎么这么不满足?”我装作生气了。
“玲子,你别生气,马哥笨,天天学都赶不上,真的。”
最终的结果是:我们三个女将逗完了马哥,让马哥跑步去听课了……
看,这就是好学、谦虚的马哥,他每天都是那么虚心,时时向他人学习。其实,在我们“家”里,坚持上晚自习的是他,听课最多的是他,每天坚持记日记的还是他。无论团队里谁上课,无论天气多热、路多么难走,他都夹个本子去听。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由于他的好学,在自己学校从未上过讲台的马哥,最终走进课堂,给孩子们讲解“卫生与健康”。他幽默的“武威普通话”时时引来孩子们的欢笑,他从医生的角度耐心地教孩子们吃喝拉撒的注意事项,那一次次别样的生活课堂给了孩子们异样的收获,也给了马哥成功的喜悦。尤其是看到孩子们一下课就围着他转时,马哥兴奋得像个孩子,时不时地会说:“舟曲让我没有白来,感谢舟曲的孩子,让我体验了做教师的快乐……”此外,他还与来这里的怡欣心理咨询公司以及中科院心理研究所的专家交流、学习,听他们讲课,向他们请教,他的谦虚、好学多么值得大家学习呀!
此外,更加可贵的是,他从不夸耀自己为“家”里人做的事,也不卖弄自己的特长。相反,马哥总是说自己笨,总是毫不吝啬地夸我们,崇拜我们,继而扩大到敬佩团队里的每一个人。
马哥的言行诠释了诗人但丁的话:“人不能像走兽那样活着,应该追求知识和美德。”相信,在舟曲的“家”里,在这个伴随着生命消亡与存活,爱与累浸透了的记忆里,马哥的美德如同拉尕山间萦绕的云雾,将铭刻下我人生中的一次感动、一份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