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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玛莎·盖尔霍恩:甘为人妻或战地记者(1)

在1936年,海明威走进斯洛派·乔和乔西·拉塞尔合开的酒吧,这与他的住处就相隔一条格林街。一位可爱而谦和的青年女子,身着黑色服装,淡黄色的头发,细长的腿,在酒吧间就座。

她盘腿坐在一只很高的凳子上,向外看着街道。弗雷迪羡慕地看着她。他认为她是那年冬天在西礁岛上风韵最别致的异乡客。甚至比那位出名美丽的布拉德利夫人更标致动人。

——《富人与穷人》

这位异乡客就是玛莎·盖尔霍恩和布拉德利夫人简·曼森。海明威自我介绍一番后,又买来饮料请玛莎·盖尔霍恩、她的母亲埃德娜和她的兄弟艾尔弗雷德喝,而当这个过程结束,他们恰好回到岛上。正午时分,来自圣路易斯的一些旅行者站在斯洛派·乔的酒吧的外面,那里以租赁船舶的船长和没精打采的水手类型的一班常客的出入而闻名遐迩。欧内斯特邀请盖尔霍恩一家乘坐他的汽车参观全镇,对于充当旅行者向导的作用,他是非常嫌恶的。

欧内斯特获悉,作为作家的玛莎已经有两部长篇小说付梓问世。她新近刚从德国回来,在那里研究探讨她的第三本书,她对所关注的德国纳粹党的兴起作过详细的论述。玛莎决定在她母亲和兄弟离开后,再逗留两三个星期。她已经是一位海明威的赞赏者,想要去更好地了解他。波琳对她的交往叙谈似乎并不感到太烦忧,尽管欧内斯特在过去已被其他一些女人所吸引和追逐。

据欧内斯特的弟弟莱斯特·海明威所说,玛莎·盖尔霍恩和欧内斯特·海明威之间的私通,开始于西礁岛,不过当玛莎跟随欧内斯特到西班牙去后,事情就变得更为严重。玛莎·盖尔霍恩说,她曾经来到马德里,“紧跟在一批战地记者的后面,那些阅历丰富的人有很多严肃的工作要做”。虽然她不打算加入他们的队伍,可是当她到达西班牙时,玛莎手头已带有一封发自《柯里尔》杂志的信,上面这样写着:“敬启者:此信持有人玛莎·盖尔霍恩为《柯里尔》杂志驻在西班牙的特派记者。”这信是来自该杂志编辑凯尔·克赖顿的授权,也可说是礼物,他是帮助她消除与任何当局交往中遇到的困境,并且想知道一位友好的女子在被战争蹂躏的城市中搞些什么工作。的确,海明威已经安排好整个事情。这意味着上述所说的尽是客套敷衍——玛莎还没有和一家杂志或一家报纸有正式关系。

她与欧内斯特在格拉·维亚旅馆的地下室饭店偶尔碰见。

“喔,玛蒂这是对玛莎的昵称。,你规定时间,我知道你会。”

“那是开玩笑,我自己倒并不这样确信。”她说。她吻他,并在桌子边靠近海明威和其他同行记者们的位子坐下。

“我们当前所必须做的事情是写作。”欧内斯特对一批人说,“只要那里有战争,也许你们总会想到你们会遇害——因此没有什么事情可忧虑的。可是我们并没有死,因此我们必须写作。”

他又喝了一口威士忌酒,并且还加上一句:“生活比死亡要艰难得多,要是写作比生活更艰难的话,那就糟了。”

玛莎环顾整个房间,外国战地记者坐得满满的。大多数人看上去已喝得有点醉醺醺的,有几个人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金色头发,似乎她是一个前来专供他们欣赏的天使。她伸手摸她的背包,拿出一些钱付饮料和房间费,而老爹已经为她垫付。

过了几天,记者团离开城市去采访前线战事,她开始对她决定前来西班牙和欧内斯特在一起更感高兴。玛莎写出了她在西班牙的见闻和感慨:“我相信,每一个人所做的有关战争的报道要拧成一股绳,显露出团结、被杀伤,或者侥幸而存活下来的姿态,直至战争结束……我不知道你们会把我弄成这种情况——一名没有受伤害的战争的观光者。”

玛莎正在花很多时间学习西班牙语和访问伤病员。欧内斯特建议,如果她要更好地为事业服务,她就应该写关于战争的报道。为了帮助她更好地察看战场风光,他带着她骑马旅行,历时十天,途经大片崇山峻岭。他还提出意见,她应该写马德里的情况,记述当地人民在战争冲突中的日常生活。虽然玛莎以前从来没有报道过关于战争的事,但是她接受他的鼓励,并撰写她的第一篇文章。她把该文提交给《柯里尔》杂志,但并不抱多大希望稿子会披露,而当《柯里尔》杂志发表该文,并把她的名字显赫地排在封面刊头旁时,她则惊讶不已:“我偶然获悉,一旦上封面并置于刊头旁,我显然是一位战地记者。开始有点像那种身份了。”

到战争临近结束时,欧内斯特已经开始认识到另外极重大的实际情况。他在给编辑的一封信中写道:“我们知道战争是不道德的。然而有时候必须打仗。不过战争仍然是不道德的,而说战争不是不道德的任何人则是一个骗子……战争一旦发生,唯一最理想的事是要赢得战争的胜利——而那就是我们所没有做到的。只要该死的战争存在一会儿,我就要写。”

在1939年,欧内斯特把西礁岛和一桩破裂的婚姻弃置脑后,返回古巴,开始伏案写作一本有关西班牙内战的新书。

在那年4月,玛莎与欧内斯特在哈瓦那相聚,畅叙幽情,并在“两个世界”旅馆住下。不过当旅馆是短时间出游的绝佳住处时,玛莎倒要一个更为永久的家,并由她自己负责去寻找一所房子租下。

在“两个世界”旅馆楼下的酒吧间,她发现欧内斯特正在呷啤酒。“注意!这所房子有一个游泳池、网球场和几英亩的芒果树。”玛莎说道,挥动着报纸的分类广告页示意。

欧内斯特的脸上露出了喜色。“让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女儿”。

当汽车沿着大道蜿蜒经过大片香蕉树和椰子树的农庄时,欧内斯特似乎对他们途经的路程很感厌烦。“你也知道,玛蒂,这完全是兜了一次风”。

“是的,不过这里很静,空气也很清新。”

他们经过沿着道路走的小学生,欧内斯特放慢步子,向一群学生挥手。他用西班牙语问方向,那个稚嫩幼小的男孩微露笑容,漫无边际地向前指着。当他们开车离开时,玛莎咯咯地笑着说:“喔,至少他们现在在外面是友好的。”

被多恩家所拥有的瞭望山庄,其含义是“远景一览无遗的农庄”,已经陷于年久失修状态,有破落之感。他家的一位朋友在门口伫立相迎,打开了山庄的门锁。当他们的汽车开上两旁种着树的道路时,玛莎立刻就爱上了这地方。虽然欧内斯特喜欢许多遮荫的树木,不过当汽车环绕着迂回的道路开到房子前面时,他的热情就下降了。墙壁上一度是雪白的,不过目前正在剥落,还玷污上黑糊糊的东西。虽然玛莎认为瞭望山庄是一块未经雕琢的钻石,可是欧内斯特则不受感动。

“你不可太热衷于这地方,”欧内斯特走过这所空荡荡的旧房子时说,“这些房舍在这地方一个月要一百美元。你看值不值啊,天哪。”

“我是……我对它是一见钟情。”玛莎说。那时他们走过一条两旁有树木的幽径,向一个大的池塘走去,池塘里满是绿色的海藻和枯枝败叶。欧内斯特转过身去,拥抱玛莎。“你为什么把我说成……我真的认为这地方需要花很大的劲儿”。

“我倒并不认为这样。”她说道。

“它离哈瓦那这么远——离湾流也很远。”

“它是极好的。相信我吧。”她说,并吻了他一下。

“你必须比那搞得更好。”他说,并又满怀激情地吻她。

欧内斯特和玛莎回到“两个世界”旅馆,在那里欧内斯特继续他的小说《丧钟为谁而鸣》的写作,这是一部将最后呈献给她的书。女主人公玛丽亚分享了许多玛莎身体上的特征,譬如金黄色的头发,像在“风中麦田”里飘拂着,然而故事开头她的头发修剪后却垂在背后:

“什么事?”罗伯特·乔丹说,伸过手来,并用手按住她的头顶。他整天一直想这样做,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他顿感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她动了一下由他的手按住的头,对他嫣然一笑,他感到剪发后浓密而柔滑的毛茸茸的头发,在他手指间微呈波状,有一种毛刺刺的感觉。接着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脖子上,稍后才把手放下。

“再来一次。”她说道,“我要你整天那样柔情蜜意地抚弄我。”

——《丧钟为谁而鸣》

当欧内斯特在一次钓鱼行程中,玛莎利用这段时间雇用一小批修理那所房子的油漆工、管子工、电工、园林工人和女仆。几个星期之后,欧内斯特返回瞭望山庄,对环境的大为改观欣喜非凡,以至于他们果断决定马上搬进去住。他旋即给他的编辑写信,告诉他“瞭望山庄”经修葺后焕然一新的面貌,并且他希望那将会成为他和玛莎将来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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