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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窗外,是春天温暖的阳光眷顾的世界。她照着所有可能照射到的地方,催促着抚摸着那些还在冰冷的泥土中蜷缩的生命,现在她也来向柏然昭示了。她把光芒撒落到这个小小房间里,撒落在写字台上,撒落在柏然有些清瘦的手上。他终于渡过了漫长而凄冷的黑夜,迎来了晨光。柏然把目光投向那一束特意来温暖他的阳光里,他接触着她,感受着那些从前感觉冰冷的光芒,他不再厌恶她,不再厌恶那边辽远的世界和那些高大的建筑。在那些明亮的可以看见飘荡着细微尘埃的光线里,他似乎能看见她在天国里的微笑,依然是那么令他着迷,她似乎也看见了他的复活一样,而为此正朝他传递着爱的温存。是她给了他生命的启示和人生的方向,尽管她的远离曾让他那么的绝望,但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他要开始新的人生,为了她更是为了他自己,还有他们从未熄灭的爱情之火。生命本就该是来的从容,走的也从容。

这是特别的一天,有一半痛苦一半喜悦;这是他重生的日子,也是她的希望达成的日子,这将是他终生难忘的一天。

柏然明显的发觉自己的变化,这让他感到一阵惊奇,因为这的确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先前所感觉到的那些绝望的情绪就象烟尘一样飘然而逝了。这就象有时侯人与人之间的误解,可能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两个人展露笑容冰释前嫌。他一下子感到自己是那样的轻松和自然,想到刚刚他还困在那沉重的境地无法自拔,而现在呢。他完全找不见那些灰色的压在他心口的重物,那时候他几乎感到自己要被它吞噬了,而且是永远的。可当他看了方蓝那短短的几句话之后,似乎天地都换了一副模样,他为此即感到轻松又觉得惊奇。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物质?他在心里问了自己这个无法解决但并不困扰的问题。现在他觉得是走出去的时候了,走出自己制造的阴霾的天空,走进蓝天和白云之下,走进即将到来的令人欢欣鼓舞的生活中去。他认为自己是确实死过了一次,那滋味确实不好受,所以他决定还是好好的活着,让一切都象这个春天一样重新开始。

在卫生间里,柏然开始整理这张颓废的脸,两个多月以来他从来没有看过自己这张脸。每当他步履蹒跚的去超市里去买那些方便面,总是惹来人们奇怪的目光,而唯一不奇怪的只有他自己。在镜子面前,他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个怪物,而且是个大胡子的怪物。他那些胡子确实够吓人的了,几个月不刮的后果那是可以想象的。他认真的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的面容苍老而丑陋,整个眼圈被一圈灰色包围,幸而好的是他现在的眼睛已经有了些光亮,而不再是被泪水弄的混浊不堪的样子。最让他意外的是眼角那些明显的鱼尾纹,短短的时间他就出现了这些皱纹,那都是整日的悲伤情绪和没规律或者极少的睡眠导致的。头发虽然不算整洁,可是却蓬乱不堪,他已经不记得这其间洗过头没有,或者洗过,但那也可能只是一笔带过。他还看了看自己那身衣服,更是不堪入目,因为他有时侯总是坐在脏乱的地板上,那些灰尘是喜欢接近他的衣服的。或者该把这身衣服扔掉,让它所带着的那些不好的东西一起离开他的身体。他决定这么做。

柏然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彻底的打扫自己,以及自己脏乱不堪的房间。中午他仍然是吃的方便面,因为他意识到不能再那个样子出去,再去招致路人奇怪或者逼夷的目光。房间里的垃圾整整装了七个大黑袋,由此想象一下他的房间先前的确算是个垃圾场了。他从里到外把房子彻底的整理和清洁了一遍,等他把那些垃圾袋提到垃圾箱后,回来站在房间的中央的时候,感觉这个家终于象一个家了。它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和明净,让人觉得是那么的舒适,尽管女主人已经不在了,但他想即使她看到了也会为此而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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