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成绩下来的通知传到耳中,夜色已经笼罩这座城市。
鬼知道为什么会挑这么一个“吉时”,一群家长和学生挤在英烈本就不大的操场上,越发躁动不安。
余瑜站在父母身边,心不在焉地听着李以园和刘元歌在耳边叽叽喳喳。说来可笑,从模拟考试之后,她好像许久没有听过李以园的声音了。
安九洲和沈知然都过来打了招呼,大约发现余瑜爸爸面色不善没有久留,景宝辉自然不方便往前凑,李玟大概是还没来,萧瑾被童芳拉去做了壮丁——余瑜在爸爸“大度”的允许夏“和同学去玩”,只好挨着两个女生站了下来。
毕竟从这半个月爸爸的态度来看,余瑜不保证自己如果说“不用了我没什么人好聊”,爸爸会不会当着所有英烈校友的面说她初中四年就忙着谈恋爱。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让别人说。
余瑜没有发现不知不觉她已承认人言可畏。
年少轻狂的锐气,磨一分少一分。看着满操场打闹的安九洲和沈知然,余瑜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老年人。
成绩单还没发下来,但总有人通过各种渠道先知道了自己的分数,急于和别人对比。余瑜隐约听了几句,大概沈知然和安九洲考的都不错。
真好。
“刘元歌”三个字伴随着杂音在耳边晃来晃去,勾的余瑜有些好奇。仔细看了看夜色中正和自己父母说话的刘元歌白皙的面庞,余瑜一颗心就沉了沉。
看刘元歌唇角压也压不住的笑容,大约不是简单的考的不错,而是超常发挥了。而以爸爸最近患得患失的程度,除非自己比刘元歌考的要好,不然一通莫名的数落是少不了了。
而已经看过答案的余瑜知道自己是没什么空间超常发挥的。初四最后一段时间的心理崩溃造成了她的极度偏科,语文保守估计都接近满点,没有上升空间;数学虽然只错了一个填空,可后两道大题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在英语作文满分遍地流的年代,英语和理综的答案是没有主观评分的余地的——余瑜想抱有侥幸心理都没机会。
余瑜的头开始隐隐作痛,看向刘元歌的目光多了些不满。
为什么不能保持对一个失败者的同情和应有的关怀呢?
为什么她在他们不如意时的关心和安慰,连起码的不落井下石都换不来?
明明中考已经结束,头痛的毛病却在爸爸的随时无预兆发作下愈发严重,余瑜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头像是水果忍者里的西瓜,随时都会爆裂开来的那种。
看到萧瑾的瞬间,余瑜的心又沉了沉。
萧瑾捧着高高的一摞成绩单,一出现就被一群家长和学生簇拥。分给余瑜的,只是一个眼神。可就这一个眼神,余瑜已经看到了萧瑾的不安。
今夜注定属于成绩,萧瑾的不安,不会有第二个原因。只是不知道不安的是她,还是他自己。
作为大环境下的竞争对手,第一种想法很矫情,可余瑜想一想第二种,还是忍不住矫情。
萧瑾之前毕竟准备了好几个月的新加坡留学考试,路子和中考又不一样…
余瑜这次是真的慌乱起来,无心应付笑得刺眼的刘元歌,也没有理会爸爸的话,拔腿快步向萧瑾的方向走过去。
萧瑾所处的如果是台风眼,余瑜就在外围大风区,中间隔着疾风骤雨的漩涡风雨区,余瑜只能干着急。
终于,最先领到了成绩单的一批人散了出来,余瑜已经听到英烈的状元459分。
满分是480。
再听下去,安九洲454.5,沈知然444。
不错,都不错。
刘元歌440。
哦。
先前的猜测被证实,但余瑜已经顾不上无可奈何,听传言比听课都认真。
没听到萧瑾,先等来了自己的成绩单。
余瑜看到成绩的瞬间,竟然傻了眼。
439。继红是不要想了,但是和模拟发挥差不多,中考的语文题过于简单,对余瑜来说本就是劣势。
等到萧瑾手里厚厚的一摞消减下去,余瑜终于冲到了萧瑾跟前,“怎么没有你自己的?”
萧瑾抬头,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我还把自己的成绩单发出去不成?”
余瑜这才意识到自己白等了半天,慌忙问,“你考得怎么样?”
“没有九洲好。”
余瑜听着这个语气,高高悬着的心放下一点,又怕随时摔个硬着陆,担忧的不行,“比知然呢?”
“我要是连大然那二货都考不过就白考了。”
余瑜松了口气。比沈知然高,怎么也要445以上,还是可以去继红的。
萧瑾的目光暖暖的,眼里的不安却并没有消融,“我好着呢。”
“嗯,”余瑜点了点头,“我先过去和我爸妈说一声,你收拾收拾也快走吧。”
“咳咳,”萧瑾一急,休息了半个月的嗓子又有些哑,“你没发现少了谁么?”
余瑜在萧瑾难掩喜悦的目光下细细梳理了三班的花名册,两眼放光,“许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