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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财富传承的魔咒》

历史上早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这肯定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却算得上生活中的经验之谈,似乎成了财富传承的魔咒,千百年来不断地应验,让富有的人们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很多家族财富的创始人,都想突破“富不过三代”的“定律”,很早就注意孩子的培养,使之接受精英式的教育,包括到世界一流的院校学习,毕业之后从企业的最基层做起,继而派驻不同地区或国家,以便增加管理财富的经验和历练。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之中,有些人后来独挡一面了。可是,那些创造家族财富的第一代人,在他们的退休之际,为什么还要苦苦支撑呢?原因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第一代富人有些是专制的,形成了乾纲独断的习惯,一息尚存就要支撑到底。即使子女堪当重任,也不得不处于帮衬的地位。二是子女堪当重任,但财富创始人却放心不下;或者子女无能不堪重负,不得不由老一辈支撑局面。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如子女贤孝,甘居父后,全力帮衬决不僭越,为的是表现对前辈的尊崇,或者就是为了让前辈高兴。谁知道呢?清官难断家务事。家族企业的是是非非,决不是外人所能了解的,一句两句话更说不清楚。不过,财富传承历来是大事。能不能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对所有企业来说都是根本性的挑战,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一般情况下,“富不过三代”,到第二代就由富转贫了,再精心设计也扭转不了局面。“富不过三代”未必是真理,但历史上的富人却大致如此,即能够传至第四代以后者极少,说明这种说法有相对真理成分,即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财富传承的规律性。

国外最新研究显示,在过去的20年里,全球大部分超级富豪都未能守住巨额财富,败家率高达80%。《福布斯》财经杂志最新的全球400首富排行榜,与20年前排行的数据相比,没几个人一直屹立不倒。当年榜上的400名超级富豪,有145人与世长辞,其财富已分给了家人;另外200多人因投资失败而赔上了身家,早就在榜单上销声匿迹了。《财富》杂志报道,美国大约62%的企业寿命不超过5年,中小企业平均寿命不到7年,一般的跨国公司平均寿命为10~12年,世界500强企业平均寿命为40~42年,1000强企业平均寿命为30年,只有2%的企业能存在50年。据2004年统计,亚洲100家最大的上市公司中,40%由家族控制,38%由国家控制,只有22%属于欧美模式的股权开放企业。麦肯锡的研究表明,全球范围内的家族企业,平均寿命只有24年,其中只有大约30%能传至第二代,传到第三代的不足13%,只有5%在三代后还能继续为股东创造价值。对很多家族企业来说,20年连一代还没有过完,根本谈不上过不过三代的问题。能传至第二代已经不错了,若能延续到第三代则是精英中的精英了,过不了第三代也很光荣。《2005年美国富人调查报告》显示,继连续3年将恐怖主义威胁列为最担心的话题之后,如今美国富人最担心的是如何守住自己的财富,即担心自己的子女今后将面临更为严峻的经济形势和更加激烈的竞争。因此,如何守住家产并发扬光大,成了富翁们心头的磐石,超过80%被调查的富人最担心将来继承人的财政状况。在2004年的调查中,这项数字为75%。

为什么会出现“富不过三代”的现象呢?美国芝加哥的学者认为,家业传承面临很多压力,内在的争产纠纷、任人唯亲和子女之间的勾心斗角,都在消耗着富人的财产。由于继承人越来越多,摊薄了家族对企业的控制权,运作起来十分困难。外在的危机则来自于市场,包括本土市场的日渐开放和接触全球金融市场的机会日增,再加上多国小股东对上市公司的管理有更高要求,并渴望企业增加透明度。有的研究认为,全球大部分超级富豪之所以败家,主要是由于股票投资失利、被征收重税及挥金如土。分散资产是积聚财富的一个主要途径,但却是最难实行的途径。很多已经过气了的超级富豪们,曾经在投资或资产运作上出现失误,就是因为他们只继续专注赚得第一桶金的投资或资产,结果导致身家大跌。据测算,富豪家族要守住自己的财富,每年只可花费不超过身家3%~4%的财富,即1亿英镑身家的富豪,每年只能用400万英镑,相当于在英国买一艘游艇或者在中部买一间住宅。然而,很多富有家族的后人都打破这一界限挥金如土,再加上高位的通货膨胀、政府向富豪苛以重税,还有打官司和欺诈案等支出,使富豪们的资产大幅度缩水。

中国与欧美的家庭财产继承制度有所不同,也与中国的皇位继承制完全不同,即不是聚集财产和权力的“长子继承制”,而是分散财富和权力的“兄弟分家制”。历史上,有些类似于国家的“遗产税”,不允许家族力量无限扩张,防止其与皇权、国家相抗衡。家族财富创始人去世之后,“分家”意味着产权的重组,因而成为企业由盛变衰的转折点,纷争内讧和各种内部嫌隙均从此而起。许多家族习惯于把财产平均分配给后代。随着这些继承者的离婚、再婚或守寡、再嫁,财富会经历再次继承分割,最后把遗产分解得支离破碎、所剩无几。有些跨越世代的家族财富,大多属于不分家的大家族。因为财富未被分割,所以有规避和抵御家族衰落风险的能力。不过,很少有家族能突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延至三代的也不多见。

陈传仁先生在《海外华人的力量》一书中,对海外华商的财富传承进行分析后发现,即便远涉重洋、移居国外,大多华商在财富传承方面依然难逃中国人所说的“富不过三代”,并总结出大致的三种原因:一是教育下一代的意识淡薄,使财富继承者大多缺少打理财富的能力,加之管理上的任人唯亲,使财富因下一代管理不善而消失殆尽;二是财富创始人缺乏长远意识,未能提前做好财富继承的合理安排,遗产继承时纷争频繁,使财富在家族内耗中化为乌有;三是由于中国文化传统中某些负面的影响,华裔的家族观念一般重于社会责任,很少有财富创始人对财富进行社会层面的思考,采用基金管理、用于慈善以保证世代传承的事例更是少之又少。

实际上,在后代教育问题上,意识淡薄的家族财富创始人不多。对于如何教育下一代,很多财富创始人可谓殚精竭虑,为培养接班人挖空心思,耗费了大把大把的钱财,结果却往往很难如愿。当今中国的内地,富商子女凭学习优秀而考上大学者不多,在中学或高中时就可以清楚地判断出,许多富商的孩子未来是很难考上大学的。于是,许多富商把孩子从小就送到国外留学,先读预科,然后比较容易地再读完大学,因此会增加些国外生活的经验,但智商和能力是不会有太大变化的。有些富商的子女在国外生活期间,学习方面的收获不多,但买车买房、穷奢极欲、挥霍无度,令许多外国人瞠目结舌。也有精心培养下一代的典范,如中国香港的李嘉诚先生,先把子女送到世界知名大学学习,然后像洛克菲勒那样,让后代与其他人一样从别的公司的基层做起,然后再出国独立创业。李嘉诚次子李泽楷,被人们看成富豪育子成功的典范,但科网泡沫3年前爆破,电讯盈科市值大跌,李泽楷的名声也因此扫地,究竟成龙还是成鼠,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未来将是难以预料的。

其实,不管富商如何努力,在后代培养方面成效甚微,无法复制富商本人,无形资产更无法传给下一代。综观亚洲百富榜上的继承人,在父荫庇护下生活和学习,各个都成了时代的宠儿。无论他们的先辈怎样为他们设计从底层做起和独立创业的历练模式,财富第二代的人生道路都是平顺的,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何时候都不会像穷人那样曾经失去了希望。正如有人概括的那样,第二代财富的继承人,大多受过精英教育,学习过执掌财富的知识,经受过运用权力的训练。与第一代财富创造者比较起来,第二代生活在优越的条件下,缺少第一代那样专心致志的奋斗能力,对花花世界却很适应,专注的目标表现出多样性,分散了守富的精力能力;他们也缺少前辈那样的理性,包括缺少自律的能力,生活和工作中常放荡不羁、随心所欲;他们被培养成了多才多艺的浪漫贵族,但缺少坚强的性格、忍耐的精神和执著求胜的坚定信念;他们具有自幼形成的自由惯性,缺少前辈那种竞争的勇气和打破常规的创新精神;在优越的条件下一路走来,他们自我膨胀、高估自己,生活中挥金如土,事业上刚愎自用,对待财富不像前辈那样珍惜,干事业也缺少自我牺牲的精神和能力;他们的前辈大多是暴富,发达前很少人有明确的计划,主要靠的是抓住了机遇;轮到第二代财富继承人时,很多人更没有自己的目标,只能以前辈的目标为目标,而对于前辈为什么制定这样的目标,在形势变化后如何制定自己这一代增加财富的目标,财富继承人是缺失而盲目的。

尽管第二代作为财富的继承者,不如财富创始人那样不畏艰险、坚韧不拔、精打细算、充满危机感,但毕竟目睹过父辈的经历,也接受过父辈安排的训练,所以得到了部分真传,也积累了一定的赚钱经验。他们接手的是成型的财富,而且具有自身的优势,对守住家业也有一定的危机感。第三代财富继承者则生活在全新环境里,生活和学习的条件都很优越,似乎与第一代没多大关系。他们在将来能担当重任吗?恐怕没有谁能够保证。许多事实反复证明,财富的传承一代不如一代,三代不衰者十分罕见。不过,中国内地的大部分富豪大多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之后,至今不过20年的时间,暴富者居多,积累而发达者少。这些创造财富的第一代人,大部分出身贫寒,将事业下传面临很多挑战。港澳台的第一代财富创造者,现在有些人年事已高,眼下正面临传承的问题。这些中国的第一代富人,特别是内地先发达的富人,让孩子过着优越的生活,甚至在与世隔绝的优越中成长,填鸭式地学习着各种知识,包括体育和艺术,使第二代的性格变得浪漫,形成了明显的人格缺陷。有些富人把孩子从小送到国外留学,期望培养成国际化人才,使孩子成人后文化归属感游移于东西方之间,显得不土不洋、人格边缘化。诸如此类的教育误区,势必影响未来中国内地家族企业财富的传承,使之真的“富不过三代”,甚至连第二代都难以逾越。如果扩展开来进行考虑,家族财富的没落对民族的影响将是负面的,其继承者所受到的片面教育过程,对民族文化的影响也是消极的,应该尽早加以修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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