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老百姓说的好，坏木头淌在一块儿。华青已经够色的了，沈云还要胜他几分。两个人臭味相投，出差经常鬼混在一起。
春生到武汉不到二十天，就先后看到沈云往江夏饭店带过两个女孩子。女孩子看上去天真烂漫，都挺可爱的。
沈云不仅是个“好色鬼”，还好吹嘘，以此来炫耀自己的“本士”。这又应了一句俗话：“十个女的九个肯，就怕男的嘴不稳。”
每次糟蹋过人家女孩子，“睡过小丫头”（用沈云自己的话说），沈云都要大吹特吹一番，说自己如何花言巧语骗取人家“小丫头”的信任，如何想方设法弄到手，如何弄上、床，达到目的……
于是，春生知道，那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小县城医院里面的小护士，一个是纺织厂的年轻女工。
“可惜了！”春生只能在心里为两个女孩子叹息。
沈云就是一个变态，色情狂。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没到。这一次，老天总算开了眼，终于给了沈云应有的惩罚。
春生在武汉，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办事处看电视。这种蹲点的“差事”，清闲而无聊，要耐得住寂寞。耐不住寂寞，就会“走火入魔”。
出过差的人都知道，离家长时间在外会很寂寞，常常需要寻找点寄托，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爱好。不过，人与人的爱好品味千差万别。比如，有的人爱喝酒，有的人好打牌，还有的像沈云一样……春生出差到一个地方，喜欢品尝各地风味独特的小吃。除此之外，偶尔也喝点小酒。后来受华青影响，也是“革命的小酒天天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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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能助兴，说白了就是兴奋剂。好朋友聚会，不喝点酒总觉得缺点什么，不能尽兴。生意应酬，逢场作戏，更需要酒来烘托气氛。不喝酒像什么？尤其是我们中国人做生意，很多生意都是在酒桌谈成的。一次成功的宴请，胜过无数次的艰难谈判！所以，酒几乎是必不可少的。
酒能成事，也能误事坏事，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还有，心情不好的时间，千万别喝酒。“抽刀断水水更流，酒人愁肠肠更愁。”“闷酒”不仅伤人，而且伤心。它会把人的坏情绪，坏心情夸张到极点。这些方面春生都是有教训的。“世路难行钱作马，愁城欲破酒为军。”这句话并不正确，春生曾经被误导过。
以前有一个段子：“……喝坏了肠，喝坏了胃，喝得老婆背靠背。老婆告到纪委，纪委书记说：‘小酒一点不喝也不对。’
不管喝酒对不对，但小酒一点不喝，起码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像春生这样角色的。君不闻以前媒体曾经报道，某地方政府为加强招商引资力度，扩大招商队伍，对外招聘女公关女招待，特此声明“白酒起码要能喝一斤”，这也是可以“一票否决”的“唯一条件”。还有，某省某县曾有一位副县长因为工作应酬，醉酒而亡，“牺牲”后竟被追认为“烈士”！
酒这东西，其实跟金钱一样。金钱本无所谓善恶好坏之分，主要看拥有者怎样认识它对待它使用它。西方很多富豪并不把财富全部留给子女，他们认为财富是社会的，自己只是管理者。美国钢铁大王卡耐基说过：“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种耻辱。”这是西方很多富豪的财富观。
喝酒能看出人的性格和人品。有人喝酒快，大碗大口地喝，痛快淋漓。有人喝酒慢，浅斟慢饮，如果你会欣赏，也很觉得很优雅。有人会劝酒，有人会闹酒。有人文酒，有人武酒。有人喝醉了睡觉，有人喝醉了会笑，有人喝醉了会哭，有人喝醉了会闹。有人倚酒三分醉，装醉耍酒疯，有人指桑骂槐，借酒发泄私愤……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常言道，“酒后吐真言。”酒盖住了脸，却露出了心。再虚伪的人，平时再会遮掩的“高手”，只要喝醉了酒，就会现出原形，露出“狐狸尾巴”。这些都不是问题，性情使然。
但酒品不能有问题。酒量有大小，酒品有好坏。酒品即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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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酒气，竹里棋声。
醉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
中国有着博大精深的酒文化。李白“斗酒诗百篇”，春生最喜欢的是《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关于酒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以后还会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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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供销员都是寂寞的。干过这一行的都知道，这一行不容易。别看他们一个个整天神气活现，人五人六，活宝似的，其实内心要经受多重煎熬。首先是离家别妻，常年在外，东奔西走，要忍受孤独寂寞的折磨。其次是饱受冷眼，常常要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仅仅是走遍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更需要毅力和坚持，永不言弃。
这一行对人生是磨练。能把这一行干长不容易，能把这一行干好更难。能够干出名堂来，这样的年轻人，将来必定是社会的佼佼者。以后他无论干什么都会得心应手，都容易成功。
不过，这一行也容易使人学坏。这其中有环境的诱惑，有自身的原因。这里就不展开说了。
春生个人以为，供销员只是表面风光而已。尤其是像春生这样年轻的供销员，当年他们常常像迷途的羔羊，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他们有不同程度的信仰危机。
这几乎是春生几年供销生涯的缩影。
春生开始厌倦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工作，这就是生活，没有办法改变。贫困的家庭需要自己去改变，父母对自己的殷殷希望不能辜负，弟妹们的学业需要自己去支助。这一切都需要钱，需要自己去努力工作，努力赚钱。
钱！钱！钱！钱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正如当时迟志强唱的：“有人为你走错了路，有人为你去坐牢，钱啦，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乡镇企业管理不规范，财务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厂里发货不开票，办事处收货也不打收条。最后，武汉办事处仓库里到底有多少台电动机和发电机，恐怕连春生他们自己心里都没有数。
这样的“糊涂帐”就存在着隐患，让供销员有空可钻，有机可乘。
一是在发票上弄虚作假。开上下联不一样的“小头大尾”票。每个办事处都有空白发票，需要时可以随时随地地开。
二是直接不开票，鲸吞货款。
这两种办法，华青都干过，而且不止一回。反正是一笔糊涂帐，谁也弄不清楚。乡镇企业的混乱由此可见一斑。详细情况后面笔者还会说到。
春生把华青扔给他的1000块钱汇了500块回家。86年秋天，父母在老家为春生砌好了将来结婚的新房。当时在春生的家乡，农村砌一栋青砖到顶的五架梁大瓦房，只需四千块钱左右！
为了这1000块钱，春生和华青发生过冲突。拿这1000块钱的时候，春生的思想也经历过激烈的斗争。要，还是不要？春生自己和自己斗争，自己说服自己。
“胆小鬼，不要怕！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后来，过了气头，华青心平气和地对春生说。
华青是不可能理解春生的。春生不拿这个钱，不仅仅是春生觉得华青他们这种私卖产品，贪污货款，中饱私囊的行为是犯罪行为，更主要的是春生做人的良知不允许他怎么做，这种行为突被了春生做人的底线。
“哪个嫌钱多？钱多会烫手吗？‘见逼不日，见财不发’是呆娀，‘二百五’！”华青继续开导春生，“过去做官‘万里做官只为钱’，‘十年清知府，万百雪花银’，那我们长年在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一样，为的几个臭钱！”
……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使春生生活在矛盾之中，时刻在痛苦中煎熬。生活变成了“大染缸”！究竟是我们改变世界，还是世界在改变我们？
春生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不愿意和华青他们“同流合污”，可是又不能“举报”华青他们。不但不能举报，居然还也跟着拿了钱！
春生虽不算是一个“有志”青年，但也读了十几年书，自认为懂得一些人生的道理，可是现在春生变得迷茫了。
“我的人生目的就是为这几个钱？”春生扪心自问。
春生的思维变得混乱，思想变得矛盾，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目标。
春生已经迷失了方向。
雨果说：“人类的心灵需要理想甚于需要物质。”对金钱和物质越来越强烈的渴望，使春生的人生后来失去了越来越多的快乐。
这一年，武汉的秋天经常下雨，武汉的天和地总是灰蒙蒙的。
有时候，春生他们能连续几天被困在饭店里不能出门。
秋雨连绵，着实令人生厌，令人烦恼，春生只能在日记中发泄心中的郁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