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牵招按照卫仲道交待的,带领数千流民围汾河之水造湖,而后将流民们带来的麦秸扔进湖里。虽然牵招不太明白卫仲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对于卫仲道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还是认真的完成了。从而造成绵延数里的汾河有一半都是漂着麦秸的。
张猛率领两百骑兵出城,却不是去绛县运酒,而只是巡防襄陵,主要是大部份的骑兵都将随徐晃去杨县,骑兵人少,不敢去硬抗白波贼寇。而且卫仲道自己做酒曲也已经快培养好了,不必再去买别人的酒,之前由于卫猛大量买绛县的酒,导致绛县的酒价上涨了几成,底层的百姓暗地里大骂卫猛。
然而杜畿他们却没能如期出发,原因是杨县、永安的百姓们听说大批流民要迁入他们县城,要将那些空闲的房子让给流民居住。
这下二县马上有一大批百姓跳出来说,那街那巷那幢是我二伯、四叔留给他的,那街那巷那幢他们的祖宅……之前没有登记是因为没想起来。
这两县百姓所说的登记并不是卫觊迁民之时的登记,当时由于急于适民,根本没有做任何登记,连有多少人都没统计。后来所有的登记都是杜畿的安抚百姓之时一一登记的。
但这么一来就出现许多问题了,很多家里都只剩下孤老幼子的人家。这些人根本不识字,还有一些痴呆,也不知道自己住在那街那巷那幢,从而引发了登记不全的问题。
但当杨县的百姓知道徐晃、杨奉也要回杨县任职之时,就全部指着徐、杨二人说,这两个人可以证明。
徐晃、杨奉面面相觑,虽说杨县不大,但他们那里能记得过来,硬着头皮看了一下登记本。有印象的,他们就被证明了的百姓歌颂,没想起来的,那些没能被证明的就谩骂二人。让二人好不丢脸。
徐、杨二人宁愿去打战也不愿去面对这些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们对自己指手画脚。他们却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杜畿也是头大,这迟去一天,可就少耕好多倾地,但民怨不止也是不行的。
后来杨奉提议立即去请教卫仲道。众人觉得到道理,便计而行。
杨奉这么着急前往杨县是有原因的,他知道杨县青龙山上有一伙贼寇,占领了山上光武帝时期一座宫殿。人数只有百来人,一般只抢掠小型商贩,达到百来人的商队,都不敢去惹。他落草之前,山上的贼寇来联系过他,他嫌山上的规模太小没有答应。现在他想立功,便急着去剿灭。好表现一下自己。随便想着日后县史上记着他某年某月某日剿来了为害杨县的记录,也够让他浮想连连。
此时在县城的另一边,卫仲道也是十分头大,贾逵将流民之中十三至十八岁的年轻男子都集中起来了。全部人员有五百多人,但据贾逵统计的结果,这五百多个人真正识字的只有不到五十个人!而其他的人大多都是文盲。
这让一开始就想教这些人兵法的卫仲道一时无法。
造成这么多文盲的原因是这个时代还只是用竹简抄书,产量非常小,而且士族门阀也不允许寒门之人读书,害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更有离谱的就是有一些书籍只有在那些大士族家中才会有,普通人根本看不到这些书。
但是当卫仲道看着下面五百多双渴望读书的眼睛之时,他坚定了将这些人教育成才人信念。
他先将这五百多人分成四十个班,在四十个不同的校舍内由那些识字的人拿着画有他画像,教那些文盲读上面有军规及效忠他口号。
谁知没过一会,就有十五、六岁的男孩从一个校舍中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绢布,气急败坏地喊道:“卫仲道这个乱臣贼子,你不忠不孝,欺君罔上的东西。”
虎卫军士兵见男孩向卫仲道冲来,立即上前将其拦下。男孩依旧破口大骂,同时拼命地想挣脱士兵,冲到卫仲道面前。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询问的杜畿、徐晃等人看到了。他们不明白,自家的大人不是在教书吗?怎么被这身高约七尺,已经饿的皮包骨的小男孩破口大骂呢?
不说杜畿等人了,卫仲道也纳闷了,心道:‘我招你惹你了?’他仔细一看,这个男孩好像是会识字的那些人里面的一个,是负责教读的,问道:“你诬告我欺君罔上,你可知罪?”
“知罪?”男孩冷笑地扬了扬手中的绢布道:“这就是证据,这就是你卫仲道欺君罔上的证据。”又看向杜畿等人道:“尔等都是朝廷命官,还不快快将卫仲道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卫仲道看了一眼男孩手中的绢布,心道:‘这不就是我刚发给他们画有我画像的绢布吗?’冷笑道:“你手中的证据,我每队士兵队长手里都有一份,你要吗?我可以多给你几份。”
杜畿走了过去,将男孩手中的绢布拿下,展开一看,上里面的军规、口号他在军营里也每天都看见。军规比正规军的都要严上几分。至于口号,卫仲道手中的兵几乎都是自己的家兵,家兵向来都只是效忠其家族首领的。只是没有那个家族像卫仲道一般,明目张胆地让自己的士兵每天都喊上一遍而已。
男孩见杜畿看完之后微微地摇了摇头,急道:“杜大人,你乃是朝廷举孝廉而出仕的,皇上对你有天高海阔之恩,你举义旗,灭掉卫仲道这样的不忠之臣。”
杜畿看了男孩一眼,道:“你认识我?”
“当然”男孩恭敬地应道:“杜大人在逆境之中依然可行大孝于后母,出仕之后又能安抚郑县百姓。杜大人乃是我辈的榜样。但杜大人不应该听从卫仲道这样的卑鄙无耻之徒的差遣。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要我们誓死效忠于他?他是皇上吗?这说明卫仲道有反心呀!杜大人应该立即将他拿下,不然它日卫仲道必篡我大汉的天下呀!”
杜畿道:“你说卫大人要篡我大汉的天下,但是你可知道,如果没有卫大人,你们河南的那数万流民可能都将会活活饿死?”
“杜大人”男孩急道:“那是卫仲道在收买民心,他更因此扩充了众多部曲,可怜我数万的河南同胞,都成了他谋反大业的牺牲品。杜大人,只有你才能阻止这一切,你快命令你的部下把卫仲道给抓起来,不然,等他羽翼丰满,天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他了。”
典韦早就想打这个男孩了,但见其还只是个小孩子,一直没动手。说道:“你每天吃的饭菜都是卫大人私人花钱买的,你这样子诬蔑卫大人,良心上过得去吗?”
“廉者不食嗟来之食。”男孩冲着周围的人喊道:“大家快将卫仲道抓起来呀!只要你们把他抓起来,我再也不吃他施舍的饭菜了。”
周围的众人皆当其是疯子胡语,充耳不闻。
杜畿摇了摇头,转身向卫仲道说道:“卫大人,这个人脑子有问题,还是将他关起来吧。”
“杜畿”男孩大喊道:“没想到你也与谋反之人同流合污,亏我还将你当成我的榜样,我真是有眼无珠。”
卫仲道手一挥,士兵立即将男孩押下去。
“你们这些人看着吧,它日卫仲道谋反称帝成功,就是你们这些人将大汉的江山给葬送了……”远远的还传来男孩的声音。
卫仲道心下叹道:‘这真的一个神算子,将我的心中所想都说出来了。这个男孩受儒家忠君思想的毒害太重了,被洗脑的太厉害了,只忠于自己书上看到了,却不思考一下,而今东汉现在这个局面的造成是谁的错?还不是汉灵帝!’
杜畿见卫仲道脸色难看,劝道:“大人,你不要把这人的庆放在心上。”
卫仲道一笑置之,又问清杜畿的来意之后,道:“你从钱库里拿钱将杨县百姓空闲的房子以低价租下来,这样一来就可以缓解矛盾了。
杜畿想了一下,这个办法确实可行,就是要花点钱,点头赞同。
卫仲道继道:“你还是赶紧上路吧,不然这几万人可就没粮食过冬了。”
“好,卫大人,那我就去杨县了。”
“大人,我们去杨县了。”
杜畿、徐晃、杨奉等人纷纷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不久,杜畿所带的五千壮丁就在徐晃、杨奉率领的一千步骑的护送之下,走出北城,向杨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