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知趣地不再问是什么事。他看了一眼外面,黑色已经很浓,勇士兵团还没有回来,他觉得不好,下午他出去就是因为天空变成不正常的枯黄,他听说那是狐月族的噩耗所以勇士兵团出去,现在天空黑了,勇士兵团的天时肯定没了才对。
躺在被子里和在被子外面效果一样,莫语没了睡意,连同躺下的意思也没了,他站到门口,这时他才发现,月亮正悄悄贴在狐月山尖,月光沿着山滑下像是瀑布,狐月山因此发出银色的光芒。
这样不正常的景象和白天天空的枯黄一样让人难以理解,只不过白天天空的枯黄带来压抑,而现在那狐月山的银白让然觉得圣洁无比,光芒流下狐月山,开始在狐月岛上蔓延。
莫语叫醒罗格说:“别睡了,快起来看看,这是发生了什么?”
罗格说能有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站起来,看见远方是一片银白,而脚下是一片黑暗。
月光从狐月山上流下来,狐月岛渐渐被皎洁的光芒覆满,奔腾的月光瀑布不断地从月亮上泄下,狐月山被冲刷着,山顶的石块和月光一起流下,狐月山越来越低。
直到夷为平地,重新变回人形的狐月族追逐着山石奔跑,分散到岛上各处,而原先狐月山所在的地方,另一群人类聚集在这里,这群人便是勇士兵团。
勇士兵团还保持着在山洞里的阵形,像九条长蛇围绕着莫顿盘缠在平地上,巨大的月亮挂在头顶,最浓的月光从他们身旁向岛屿上各处漫去,慢慢变淡。
地上还有很多具干尸,那时他们此行的收获,几只狐狸和一大群用十兵团成员。
猛烈的风吹得他们的头发和衣襟到处飞舞,也让他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顿一个人站在正中央,他的身边是大约十米的空地,奇科夫和月光一起流走了,身边剩下的是英吉的干尸,十米以外,九支队伍像是钟表的指针依次战列着,他看见了卢加诺,卢加诺,娄安等人。往旁边找了找就见到白森,这时候的白森脸色比月光还要白,开始他的惊恐是和所有人一样的,因为看见身边的石头倾塌而惊恐,但是看见莫顿没事后他的惊恐就变味了。它用了一个阴谋想杀莫顿,他让莫顿说‘挡路者死’,然后钻文字的空子想以这个理由杀了莫顿,这是一种将罪恶合法化的方法,在风徒族这种做法很受欢迎。如果他成功杀死莫顿的话,他将不会受到任何处罚,相反新上任的国王格伦塞宾会因此感谢他,让他成为掌管风徒族有司,那个差使比当一个城主有利得多。
可惜,莫顿没死,风徒族的莫顿陛下依旧站在兵团的最中央,继续被大家众星拱月般地围绕着。正死死地盯着他。
白森的肉体仿佛连同那些石块一起被冲刷走了,剩下一副骷髅,正在被凛冽的风吹着。
莫顿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他面前。却问其他人“谁能帮我杀了这个反叛者。”
瞬间,身后的十来人,使出各自的手段,同时施加到白森身上,所谓挫骨扬灰大概就是形容这种状况,狠毒的死灵阵,熊熊燃烧的焚火,锐利的风刃,后面的不知哪个多事鬼魂士召唤出了列伊兽,将白森的燃烧的身体撕成粉碎,点点火星落到地上结束了这次行刑。
不知道多少人看了这一幕心惊胆战。
原本沉浸在狐月山倾倒场景中的勇士部队,这下全部被吸引了过来。久未露面的雅林从部队中央来到莫顿面前。这是一次胆大的举动,莫顿正感觉被他骗了,他说什么天老的狐月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同时上前的还有七位城主,塞宾也正垂着头向前走来。
雅林说:“没想到会这样,我低估狐月族了。”
勇士兵团这一次损失巨大,每一支队伍都死去了很多人,而杀人的无一例外是勇士兵团的成员。仑迪是其中之一。
当月光覆满仑迪身上的时候,他发现所有的想法都是多余,狐月山像雪山的雪崩倾塌成平地,她还来不及感叹景象壮观,就得先考虑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卢加诺低头说:“陛下,我们在洞中遭到狐月族人暗算,死去了……五十多位将士。”
其他头领顿时心中放下了包袱,他们的手下没死这么多人。
莫顿说:“哦,现在怎么办。”
“陛下,这次行动是一个巨大的失误,我应该承担首要责任,我甘愿受罚。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军营整顿一番,再作打算为好。”塞宾窜上来一口将错误揽下,却还不忘提供意见,只要莫顿采纳,他又算立功一件。
回去整顿,傻子也知道这时候该回去整顿。
雅林说:“狐月族人现在不知去了哪里,从长计议吧。”
莫顿说:“回去。”
风在慢慢变小,狐月山‘融化’后没多久,月亮悄悄转了几度,在大地上却移动了上千米,已经流到海里的月光回头看了一眼开始回流,碎落的山石在另一个地方重新聚集,狐月族人也聚在那个地方,时间逆流般,狐月山重新出现,大地依旧黑暗。
路上行走的人抬起头,看见狐月山还在,月亮还在,他们本该在山里,现在却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漫无目的地寻找。
雅林对莫顿说:“不好,快叫大家别看了,狐月族又在变幻了。”
莫顿对身旁的塞宾说:“命令所有人低头行走。不要理会那些东西。”
塞宾告诉卢加诺等人说:“叫所有人低头行走。”
卢加诺等人告诉各自的手下,“低头行走。”
仑迪却一直抬着头。跟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还是亚弥,山洞里的事暂时还没被追究,他们也只是追寻前人的步伐向前而已。
“人不是我杀的。”仑迪上前向亚弥解释说。
亚弥嘴角轻蔑地笑笑说:“你该向卢加诺和陛下解释。”
“我知道你以为人是我杀的,所以才向你解释,那些人其实不是我杀的。”
“我相信,明明是狐月族杀的,我可以为你作证,但是你也应该为我做点什么。”亚弥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
仑迪明白他什么意思,对于亚弥,告发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而捏着这个信息好处多多。“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错,你以前的同伴被我杀了。你也是一个强大的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魂士没有朋友。我也不和任何人做朋友,称为联盟倒更合适,用和约的方式建立关系,就像卢加诺套住我们的手段。”
“吁……好吧。我们现在是个联盟,当你有需要帮助的事情就来找我,我肯定会帮忙。”
仑迪看见了亚弥的强大所以才答应和他互相帮忙这是一桩不亏的生意,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样重要的生存技能叫做忘记。倘若真有一天亚弥有什么让仑迪亏本的生意,仑迪肯定失忆,这一刻他说过什么吗?
亚弥也知道这一点,就好像在洞里仑迪到底做过什么事呢?他什么都没做过,他杀人了?尸体不能爬起来指正。而这一切本与亚弥无关。
又黑了,天空黑来黑去还黑没完了,莫语和罗格专心致志地见证了狐月山的倒塌和重建,这无聊的夜晚他们以此为乐,新的狐月山上一个人正抬头仰望着月亮,他全身都是洁白的光芒。
罗格张大了嘴,“天啊,那人是谁?”他知道莫语没法回答,只不过是单纯的感慨。
莫语说:“像是神氏。”
狐月族也正仰望着那个站在山顶的人,奇科夫!诸神之山上的人尊崇他为第八神。
奇科夫重新站在了狐月山的顶上,在一千年以后。一千年前他躲进了狐月山中,人间留下他死去的传说,现在他终于又活过来了,这得感谢莫顿,莫顿的血液。
月亮里面有一座冰冷的宫殿,那是奇科夫的宫殿,奇科夫望着那地方等待着月光吸回去。当大地上所有光芒从奇科夫身上爬进月亮,奇科夫也跟着飞进来宫殿,狐月族人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号。
奇科夫却没有听见。
他走进冰晶做成的宫殿,地面与空气全部发出冰凉的寒气将他包围在中间,但他并不感到寒冷,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阔别千年之久的感觉让他感受不到寒意的存在。这里到处都是冰,桌子是冰,椅子也是冰,墙上的画是冰,连花草也是冰,他穿过两层阶梯,来到了中间的殿堂,中间的殿堂是八角四檐,正面的墙上有二十四扇窗,窗子撑成和地面平行,里面的场景清晰可见。
他站在半掩的门前透过窗看见里面摆着密密麻麻的冰雕,或成人形,或是动物,每一尊雕塑他都记得,第二扇窗旁边的那座冰雕名字是百合。
他推开门,就来到了百合面前,百合的脸上的笑容已经保持了一千年,他看了一会儿,将手提到胸前,红色的光芒从手掌间流出去,从百合的脚下爬到身体,红芒在冰雕身后流过,冰雕开始慢慢融化,但;流下的并不是水,而是光,他们身边又亮了一分。
红色是血的颜色,流进冰雕的中心,充满血色的肉体便复活了过来。
“百合。”
奇科夫满意地看着这个作品。
“维亚。”
奇科夫的名字是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