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入蜀鬓未苍，南充樊亭看海棠。
当时已谓目未睹，岂知更有碧鸡坊。
碧鸡海棠天下绝，枝枝似染猩猩血。
蜀姬艳装肯让人？花前顿觉无颜色。
扁舟东下八千里，桃李真成奴仆尔。
若使海棠根可移，扬州芍药应羞死。
风雨春残杜鹃哭，夜夜寒衾梦还蜀。
何从乞得不死方，更看千年未为足。
[注释]
鬓未苍：头发还没有变成苍白。指还没有衰老。南充：即今四川南充市。陆游离夔州去汉中时路经南充，曾在该地逗留。樊亭：在南充。陆游曾在樊亭逗留了三天。碧鸡坊：成都著名的海棠观赏地。见前《花时遍游诸家园》注。蜀姬：四川的美女。“桃李”句：是说桃李虽然鲜艳，但与海棠比起来，就像奴仆一样低贱。扬州芍药：扬州盛产芍药花，自古天下有名。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五引孔武仲《芍药谱》：“扬州芍药，名于天下，非特以多为夸也；其敷腴盛大而纤丽巧密，皆他州之所不及。”不死方：传说中的长生不老的药方。《战国策·楚策四》：“有献不死之药于荆王者。”葛洪《抱朴子内篇·论仙》：“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家录》云：‘少君家有不死之方。’”
[点评]
此诗嘉定元年（1208）春作于山阴。作者时年八十四岁。这是作者高龄晚岁时借写海棠花追忆壮年蜀中之游的一篇力作，此时距他逝世只有一年多，而诗笔竟还如此劲健，如此热情洋溢，真正难能可贵。全诗十六句，四句一段，起承转合，均匀地分为四段。开头四句，写初到四川时就在南充樊亭看到海棠。“碧鸡”四句，写作者在成都碧鸡坊看到了天下最美丽、最动人的海棠花。“扁舟”四句，写离蜀东归后，方感到蜀中海棠的难得。结尾“风雨”四句，将海棠与蜀地合在一起来写，流露出既思念蜀中海棠花更思念蜀地的心情。通篇以豪放之笔抒沉痛之情，实际上是表达对壮年在川陕军幕那一段美好生活的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