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似乎一下子寂静无声,静得让人质疑时空是否停止运转,只是阳光依旧,大风凭空消失,连空中盘旋的海鸥也不知所踪。
三个小伙伴有些茫然,站在一片高低不平的枫叶林里,这种奇异的现象,让他们思维有一瞬的空白,可是心底却在拼命地冒着寒气。
不知僵愣了多久,一切又恢复正常,鸟鸣、虫叫、浪涛、习风、兽声等大自然的进行曲回来了。恍惚间,他们还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是错觉,三个人面面相觑,如傻瓜掉落羊圈,有种被耍的感觉,照这种情况,不可能不发生点事……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文文目光不住向四向打量。
安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管他呢,我们先造只小船到海上探探路,不要管别人了,这座小岛太危险了,我再也不想多停留片刻。在我眼里这里是地狱,我可不想碰上阎王手下的小鬼。”
淘淘点点头,并不反对安琪的说法,这个提议之前就商量好了,心中却一直堵得慌,他想到了琥珀,难道?
“快点,别傻站着呀!”安琪拔腿前奔,寻找木材造船。
文文注视了淘淘好一阵子,轻轻叹一口气,转身而去,陪在安琪身边。她知道淘淘不可能这么快放下琥珀不想,他的感情太丰富了,应该是固执得令人无奈。
啊!
一声惊叫打破这份平和的自然气息,另一声惊叫似乎哽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发出来。
淘淘的思路停滞,目光打战,眼睛越睁越大,两个女生中陷阱了!那是个土坑,深三米,直径一米半。她们踩了个空,身体失去重心,摔下去时脚踝差点崴了,有些浮肿。
淘淘一颗心也跟着她们下落,反应过来时,人也到了土坑旁,瞧见土坑里没有致命的武器、药物或设置,他这才松一口气。
“你们怎么样?我马上救你们上来。”焦灼之情写满他的脸色。
两个女生心慌气短,扶正彼此,抬头仰视淘淘,紧皱的眉宇慢慢舒缓,脸蛋还是煞白。
“没事,一点小伤。”文文赶忙说。
淘淘取下肩上扛着的一捆藤绳,这是用来造船准备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用藤绳拉出安琪,再次放绳时,他慌了,耳畔飘来一串细细的低语声。
“好像有人朝这里来了。”
是安琪的声音,似乎比他更慌乱。
“怎么了?”文文在下面听不见,看面色她也能猜出几分。
“先躲起来!”淘淘说得斩钉截铁,神色镇定不少,“文文,你别急,我们会看情形救你。”
两个人刚藏好位置,陷阱旁就蹿出两个土著人,长相还是那么恐怖,动作还是那么粗鲁,依然说着文明人类听不懂的鸟语。只是身上有不少伤痕,鲜血还未凝固,身上画的图腾混淆了伤痕和血色,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倒是狰狞了许多。
文文目光惊恐,瑟缩着身体,她真的害怕。
两个土著人用藤绳编织的网把文文捞出来,拽着她,径直朝一个方向行去。
安琪面如菜色,一个起身,准备跟上去,害怕并不能阻止她救好朋友的心。
淘淘立即拉她蹲下去:“等等,土坑旁留有我们的脚印。”
“啊”字差点叫出口,淘淘及时捂住她的嘴,把沉重的呼吸压下去。
安琪瞪大眼睛看到,两个土著人正猛地回头望,警觉性相当高,手握大刀举在前面,或者晃到身后。刀柄红光四溢,那不是血渍是什么?刀锋在阳光下发出嗜血的森寒。
吓得文文以为土著人要杀她,四肢不由自主打寒战。
刚才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安琪暗中舒一口气,还是淘淘机警。“看来这两个土著人并不笨,想偷袭他们已经不行了。”淘淘一直盯着土著人,他们走得好慢,而且不再回头了,彼此在嘀咕什么,方向也拐了,朝一处更密集的树木走去。文文跟在他们身后显得很安静,她也只能安静,总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吧,土著人可不是你亲爹,惹恼他们就没有好果子吃。
淘淘仍不动,安琪急了,“怎么不跟?一会儿他们要不见了!”“走!”淘淘拉起她。
两人小心翼翼跟过去。安琪只注意土著人和文文的步伐,淘淘却注意起周围环境,他观察到不少动物脚印,以及动物粪便,某几棵树杆上有剐蹭的缺口。
显然这里经常有动物出没。
心中有数后,淘淘也把注意力集中在土著人身上,不时会对安琪耳语,这些话令安琪心惊肉胆:
“土著人身上的伤说明曾经有一场惨烈的大战,不管和谁战,战役结果是土著人赢了,否则他们不会有心情出来查看陷阱。岛上能跟土著人作对的应该只有虎克船长他们,所以——恐怕琥珀……”他有点于心不忍,即使是推测也不想开那样的口,“希望她安全。”
“琥珀他们疯了,土著人那么好对付吗?送死还差不多。”安琪说。“当然不好对付,能让他们疯狂的恐怕是藏宝图,船长的目的就是找宝藏,否则来这座诡异的孤岛干什么?依船长的个性,他不会无功而返。”淘淘的思路清明,理智。
“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他凝视前方行路的土著人,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将计就计!”
“什么?”安琪一脸不知所云的样子。
“你不觉得这两个土著人走路太过小心了,而且还改变了方向,也不防范我们了,只顾走路,连头也不回了。”他瞥一眼安琪。
“你是说——他们准备——”
“走!”他扯一下她的衣角,用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看她一眼,猫步离去。
“不愧是侦探头脑!”安琪已经会意,小嘴扯出一点淡笑。
土著人押着文文默然前行,走到一块泥水地,他们顿了一下,迈脚踏上去,泥水溅得到处都是,走得真急。
文文紧挨着他们的脚步走,眉头紧锁,鞋子、裤脚都脏了,她只是淡淡看着,神色复杂难辨,似乎有较多焦虑成分。
不远处的人也停顿脚步,目光深思熟虑。
“虽然那是泥水,但动物不介意泥巴,所以会去饮水,那么最好的陷阱设在水源地周边是个好主意。”淘淘说,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截长长的树枝,“你在这里等着,等我用树枝敲到陷阱,你就把藤绳抛给我。”
“你怎么知道陷阱可以敲出来?”安琪对没把握的事情必须问清楚,否则心难安。
“你没看见泥水地周围那么多动物脚印吗?既然是用脚,那么只有接触地面才会中陷阱,也就是说设计地面陷阱省时省力又好用。再说了土著人连刀都没有,还是从船长那里缴获的,说明技术十分落后,高明的陷阱他们弄不出来,否则我们还能活着?早就上西天取经了。”他说得很快,说得很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想抓活的。自从进了这片林子,这两个土著人老是拐来拐去……根据观察,我这才明白这里的陷阱非常多,空中的,地上的,起码几十个。他们绕过那些陷阱,可能那些陷阱是致命的,他们在引我们掉入那种安全陷阱,比如土坑一类,目的再明显不过了,祭祀还会继续,他们认出了文文就是当时的祭品。你和文文中的陷阱旁不是有我们的脚印吗?本来他们就是辨认脚印的高手,野人就是从各种脚印和粪便判断动物的行踪,所以我们有几个人他们也能判断出来,这就是我将计就计的原因。”
安琪刚刚还忍不住窃笑,听到后来,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眼神都呆了,喘了一口气才说:“还要祭我们?”
“等一下,假装我们中了陷阱,然后给他们一个大胆的突袭。”淘淘拍拍她,表示安慰:不要紧张。
“还不快去,他们都走远了!”安琪差点急得大叫。
“就是要让他们走远些,否则我怎么光明正大去探陷阱?”淘淘说,一个漂亮转身,步伐迈得坚决。
“真有你的。”安琪说,隐隐有不安仍缠绕在心头,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她猛然间一个回头,身后绿树成荫,鸟啼清脆,树影重叠,阳光普照,热风一波一波荡漾过来。
难道是错觉?她抹掉额头冒出的冷汗,调整好心态,把视线集中到淘淘身上。
淘淘敲出一个很大的陷阱,确实是土坑陷阱。
接到安琪扔来的藤绳,他开始布置自己的陷阱。把藤绳直直放土坑旁,用泥巴盖住,两端伸向草丛,形成一条直线,横在土坑旁,这是最简单的绊倒伎俩,目的是要让土著人自己掉进陷阱,自尝苦果。
然后他往土坑里扔石头,外套扔进坑里,让外套盖住石头,盖不住的地方全散上树叶,看样子就很像有人趴在坑里动弹不得。
一切准备完毕,土著人和文文也不见了身影。
两声冲天的凄厉惨叫划过空气,惊走了飞禽走兽,林中激起了不少声响。
纷繁杂乱的树影中,两个土著人冲出来,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土坑。刚站立在土坑边要看个清楚时,脚步突然一个趔趄,面向土坑,一头栽下去,随即是两声粗犷的惨叫。
“耶!成功了!胜利了!”安琪从土坑附近跳出来,欣喜雀跃的表情。
淘淘拍拍手,走到土坑边观望,一脸的好笑,“看来撞到石头了,都晕了吧。”
“文文呢?”安琪向四周望去,“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