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寻到一处闲置的空地,便纷纷下马搭营支帐。不一会功夫,这里便成了暂时的军营阵地。安顿好一切,云箩掀帘出了帐往冒着炊烟的方向走去。
“我来帮你。”云箩冲韩信淡淡一笑,笑容如桃花盛开,颜如春风忽来。
薄薄的烟雾掺杂着淡淡的米香,弥漫在这军营里,别有一番特别的感觉。她将柴草放入锅灶下,用大勺轻轻舀合着锅中的米粥。韩信看着她忙个不停,轻声道:“歇会儿吧,奔波了一路已经累坏了吧。”
云箩说道:“没事的,我坐了一路马车。倒是你们成天马不停蹄未下鞍的,加上风吹雨打,早晚会吃不消的。”
韩信顺手将剑放置一边,索性惬意的仰躺在地上,不拘小节的翘着二郎腿,唇角扬起一抹慵懒淡然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你这般可爱,我怕我会情不自禁喜欢上你呢?”
他显然是在挑逗自己,云箩白他一眼:“瞎说什么呢?”
韩信不甚在意的挑挑眉,说道:“开玩笑的,不过你当真的话,我也不会介意。”
“谁会当真啊,臭美吧。”云箩笑着不断将柴草放入锅灶底下。撇头,却发现他神情甚是悠哉的瞅着自己,愣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说着,她用袖口擦了擦脸。
韩信忍不住笑出声,直起身子用手帮她刮了刮鼻尖上的土灰,言道:“瞧你,越擦越脏。这种粗话啊,还是我来吧!”
云箩拍了拍裙摆上的柴灰,坐到另一旁,托着下巴瞟了瞟韩信:“韩大哥,如果战事结束了,你打算做什么呀?”
韩信沉思了片刻,缓缓道:“这战事恐怕不会停息了,在这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何必想那么多?”
云箩笑道:“对,只要现在还好好的就行,不想那么多了。”她知道,历史上淮阴侯韩信是睥睨千古的军事奇才,可惜最后败给了刘邦的老婆吕雉,只留得后人对这位名垂青史的英雄尽是惋惜。
韩信看了看她,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舀了一碗粥端给她:“给,饿了吧。”
云箩接过,目光却看向远处的那个侧影。
项羽褪下盔甲只穿了束袖紧口玄色布衫棉袍,站在一处简陋破旧的屋檐底下。近乎完美的侧颜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身上所散发的威慑之气令人望而远之。只有身侧的乌骓马半眯着眼睛,耷拉着脑袋就这么陪主人安静的站着。这阴暗的天,令他的心底极是烦闷,气闷道:“这该死的雨何时才停?”
“春雨润芳泽,这是好的兆头。”范增老先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缓缓走近说道。
项羽见是范增,神色不由舒缓了些。自从叔父死后,他对这位年长的前辈很是尊重,微微点头道:“范先生,只是这国仇家恨一日不报,我心中始终难安。”
范增好言劝道:“羽儿,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空有匹夫之勇是不行的。我们需整理兵械,埋锅造饭,以备不时之需。”
项羽抚摸着乌骓马黑色的鬓毛,紧抿的唇角勾起不屑的冷笑,说道:“我楚军帐下,人才济济,兵精将足。先生不必为我挂心,这天下我项羽早已势在必得了。”
范增不由拧紧了眉头,说道:“你还是留心为妙,有人怕是早已虎视眈眈了。楚怀王对将军你把持朝政也甚是不满,这得天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项羽嗤笑道:“楚怀王?这江山是我打下来的,他不过就是个放羊的小子,能怎么样?”
范增叹了口气,说道:“这楚怀王确实没什么。只是,那个刘沛公城府极深,此人不容小觑。还有他的军师张良,几经战事一向运筹于帷幄之中,这人也不简单啊!项将军还是应慎行为妙。”
项羽不以为然的说道:“刘沛公只是为了诛暴秦,揭竿而起的。范先生是多虑了,我项羽行事自有分寸。”
云箩望着远处的身影,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便问韩信:“你猜,项将军他们在谈论什么呀?”
韩信却说道:“他们讨论的是军事,你不懂的。”
云箩不乐意道:“谁说我不懂啊,你可不要小看我。”
韩信被她这副认真的模样给逗乐了,故意压低声音道:“有些事还是装作不明白的好,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到时可没人救你。”
云箩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怕呢。”说着,故作神秘眨了眨眼睛:“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有护身法宝。”见韩信怔住的表情,她坏坏一笑:“这宝贝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只有我能看得见。”
韩信不禁哑然失笑,澈净的眸底散发着迷人的温情。
云箩再次望向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那股由内而外的冷傲之气是与生俱来的。他宛若冰雕般一动不动,似乎时间也被他所牵引而停止了运转。项羽的失败是因为他的刚愎自用,因为他高估了自己。而身旁的韩信,他的失败是因为低估了对手刘邦。在这个群雄逐鹿的时代,她又将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的历史早已写好,而她的命运需要自己去写。
帐内是潮湿憋闷的,虞妙戈坐在有点泛潮的草席上,柔荑捏住细小的银针,在细细的缝制着花纹图样,以此打发这枯燥无味的时间。戚懿可有些坐不住了,见外面的雨渐渐停歇了,便出了帐。
“懿儿……”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令她冷不丁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英布。他拿着一把破旧的伞,身上已经淋的湿了,看样子是在帐外等了许久。
戚懿愣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