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箩望着笑容甜美的戚懿,心中翻涌着苦涩。眼前的女子,很熟悉,却生出莫名的陌生感。她不希望如她猜测的一样,小忆不是一个普通角色,而是历史上那个,虽得到帝宠却薄命的不幸女子。
“小忆,待天下平定,我们回吴中去祭奠伯母,你的娘亲,好吗?”她轻声说道。
戚懿凝住了,记忆的潮水翻涌而来。
“你的怨恨还没有放下吗?要闹到几时,才罢休啊。”
“我说过了,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懿儿,你若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跟你死去的爹娘交代?”
“我说多少次了,我的事不用你挂心。你只是我娘身边的婢女,根本无需自责。”
“懿儿。”
情景一转,脑海浮现的是浸染的鲜血,她脸色刷白:“我,我……”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戚懿神色哀伤,言道:“是该去看看……娘了。”
夜,像浓墨涂抹于天际,星点稀疏,浓云遮月。
云箩神色不安的望着外面,都入夜了,小娥却没有回来,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来人。”她耐不住了,令侍卫进来,吩咐道:“你们几个,出去帮我找找小娥。”说罢,披了件遮风御寒的外袍,也跟着走了出去。
呼啸的风,吹刮着云箩乌黑如瀑的墨发,脸上布满了焦虑,担忧。她去西苑,问过那里的侍女,都说没有瞧见小娥回来,侍卫几乎找遍了项王宫,也没有发现小娥的踪影,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踪无迹。
云箩望着漆黑的夜空,稀疏的残星发出黯淡的光,几乎要与黑夜融合了,树叶传来诡异的骚动声,有鸟扑棱着翅膀飞出,喳喳的低鸣着。这时,云箩见远处有火光闪烁,依稀能听得见马蹄声,还有熙攘的军队声。眼见,大批军马闯入了项王宫,瞬时厮杀一片,守城的侍卫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她看到,高举的红色战旗上,写了一个“汉”字,便知来的是汉王刘邦。
死气沉沉的项王宫,现已混乱噪杂,众人惊慌失措的看着闯入的汉军,呆呆僵在原地,束手就擒。
为首骑着枣红色大马的,正是刘邦,他身着戎装,脸上得意神色展露无遗。他扫了眼那些为求活命,丢盔弃甲的侍卫,命道:“把他们带下去。”
刘邦抬头,望着眼前巍峨耸立的项王宫殿,言笑道:“想不到,这西楚霸王的宫殿修的如此气派,我看比那秦始皇建造的阿房宫,也差不了哪儿去。里面估计,也藏有不少的金银珠宝,美人姬妾。弟兄们,你们同本王在那鸟不拉屎的破地儿,憋屈了那么久。今日,大家就该扬眉吐气了。走,随本王进去瞧瞧。”说罢,跳下马,洋洋自得的一甩袖,大步走去。
云箩呆在云清殿,心中自是惊怕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幸好云清殿地处隐匿,他们暂且还寻不到这儿来。可整个项王宫都被团团包围,想要逃出去不太可能,况且小娥她……还不知身在何处。
“难道,小娥遭遇了什么不测?”云箩心一痛,但转念想到,刘邦虽说阴险狡诈,但不至于去伤害一个婢女的性命。
窗外的寒风,吹的她有点生冷,她不禁缩缩身,跺了跺脚。小娥不在,也未生火灶,殿内阴冷,殿外风大,加之周围噪杂声,她的心就像敲起了鼓点,很难平伏下来。
她步出云清殿,一个身着戎装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清俊如斯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眉目间多了几分威严,少了几分轻狂。
“现在的你,还是呆在这儿比较安全。”韩信说道。
云箩愣了半晌后,面容忧愁道:“韩大哥,外面怎么样了?”
韩信言道:“汉王已入项王宫,项王留守彭城的楚兵已卸甲归降。”
“刘邦这个贼寇,分明就是野心昭昭,想乘人之危。”云箩愤愤道。
韩信挑了挑眉,说道:“若说成王败寇,我倒觉得不公,成败应皆为贼寇。项羽专横霸道,令四地战乱不断,很多地方的百姓遭官吏压制,已是苦饥寒。汉王这一路走来,追随汉王的大多是贫民百姓,他们是想报答汉王的施舍之恩,誓死效忠。”
云箩气道:“还装圣人,明明是假慈悲,刘邦就是个无情无义,心存野心的伪君子。”
韩信勾了勾唇角,说道:“那项羽,只顾驰骋沙场,扬名一时,却丝毫不顾百姓的死活,就称得上有情有义吗?云箩,你就算袒护他,也该于情于理吧。”
“我……”云箩支吾了半天,说道:“好吧,就算他们都无情无义,那你没必要搀和进来啊,他们只管打他们的,你又不图什么权势名利,干嘛还要为那个汉王,鞍前马后的卖命?我觉得,你该早早卸甲归田,安然自在的,过的比神仙还悠然,岂不美哉。”
韩信被她的话逗乐了,言笑道:“我该说,你是想法单纯,还是令人匪夷所思呢。我韩信,虽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但曾答应师父日后寻得良主,助他夺得天下。”
云箩急道:“可你,明明就是助纣为虐。”
韩信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不休,看着往这边走近的士卒,说道:“汉王下令,将宫内的人都带往正殿。”
云箩惊道:“什么,那我……”
韩信安慰道:“别怕,汉王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静观其变吧。”果不其然,来的汉军将云清殿包围。为首的夏侯婴见到韩信,恭敬的颌首:“韩将军。”
韩信看了眼身后的云箩,示意她莫害怕,遂命道:“带走吧。”
原本冷清寂静的宫殿,因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沸腾了。殿内殿外灯火杳杳,充斥着众人放肆的大笑声。刘邦怡然自得的坐在殿中央的宝座上,心想,项羽,没想到吧,如今坐在这儿的人是我刘邦,一切皆是天意啊。
他扫了眼下面的众士,缓声道:“留一箱给本王,剩下的珠宝就赏给弟兄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