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舒 插图◎百合
一、亡者归来
还没起床，肖敏就接到余晓玫的电话，说有人在跟踪她！
余晓玫说，类似的事这几天已经发生了两次。这让她很害怕。而且，霍刚又不在家，所以她只有向肖敏求助。
肖敏是警察，余晓玫又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事她当然义不容辞。放下电话，肖敏就往余晓玫所住的小区赶去。
按照电话里商量好的，肖敏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便给余晓玫发了条短信。肖敏这么做，是想让余晓玫将跟踪者引到停车场，进行暗中观察。
余晓玫走进停车场后，肖敏果然发现一个身影从另一部电梯里闪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余晓玫身后！看来真的有人在跟踪余晓玫！肖敏赶紧拿起了DV，准备录像。当跟踪者的脸从镜头中一晃而过时，肖敏情不自禁叫出声来，手上一颤，DV也掉在了座位上。等她再拿起来的时候，跟踪者早已不见了踪影！
余晓玫听到肖敏的叫声，连忙转身跑了回来，急切地问道：“跟踪我的是谁？”
“是……”肖敏很快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我也还没有看清楚，刚才是因为我太紧张了。”肖敏撒了个谎。
“亏你还是警察，这也太不专业了吧，人都叫你吓跑了！”余晓玫没有注意到肖敏神情的异常，埋怨道。
“我再找机会帮你查吧。”肖敏敷衍着，她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绝不能告诉余晓玫。因为，她刚才在镜头中看到的竟然是半年前已经去世的赵晓东！
赵晓东是米兰婚纱影楼的摄影师。肖敏认识他，是在余晓玫的婚纱照拍摄完成的那天晚上。
那天，余晓玫约了肖敏一起去酒吧。两人见面后，余晓玫说她还邀请了给自己拍摄婚纱照的摄影师——赵晓东，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肖敏开玩笑问她，那小伙子比霍刚如何？
余晓玫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肖敏知道，余晓玫的未婚夫霍刚是个年轻有为的地产商，而余晓玫的父亲是本市分管建设的副市长。肖敏曾怀疑，霍刚是看中余晓玫父亲手中的权力才追求她的。不过，余晓玫觉得，虽然霍刚不是那种让自己一见倾心的人，可也没什么缺点。而且，她父亲一直很欣赏霍刚。余晓玫就这样和霍刚交往了两年，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余晓玫的沉默让肖敏心中有些不安，她追问余晓玫是不是爱上了这个摄影师。
“如果在认识霍刚之前先认识他，说不定我真的会爱上了他！”余晓玫笑道，“不过，你知道，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余晓玫说，当赵晓东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还以为对方是影楼的模特。可当赵晓东端起相机时，她突然被对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才情吸引了。霍刚参加了一天的拍摄，便忙生意去了。而她和赵晓东几天拍摄下来，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余晓玫说：“一看到他，我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感觉。虽然从来没见过，但就像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我想，我上辈子一定和他很熟悉……”
余晓玫和肖敏正聊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余晓玫介绍说，这就是赵晓东，然后拉着赵晓东坐下，三人便一边聊，一边喝了起来。
赵晓东虽然长得挺拔帅气，可神情中却带着几分忧郁，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肖敏暗自感叹，怪不得余晓玫被他吸引。肖敏还感觉到，赵晓东似乎也爱上了余晓玫。
喝到微醺，赵晓东突然告诉余晓玫，自己想送她一件新婚礼物，他问余晓玫想要什么。
余晓玫望着赵晓东一脸认真的表情，脱口而出：“我什么也不缺，你实在要送，就送我一个时空机器吧！”
“时空机器？”肖敏不知道余晓玫在玩什么花样。除了科幻片里，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时空机器？
余晓玫没有理会肖敏惊诧的表情，笑着对赵晓东说：“如果有了时空机器，我就可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在还没有认识霍刚之前先认识你。”
肖敏觉得余晓玫一定是喝醉了，而赵晓东似乎也被余晓玫的话吓了一跳，愣了许久才说：“只要你喜欢，就算死，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的愿望实现。”
肖敏没有将两人的酒话放在心上。可没想到，就在余晓玫结婚前一个月，影楼的外景拍摄基地突然失火，赵晓东被烧死了。
失火的是一个废弃的老教堂。因为地点偏僻，平时，除了影楼带顾客去拍摄外景，就再没有人光顾。据说，那几天虽然没有拍摄任务，但是赵晓东却总是往那里跑，一直忙到很晚才离开。而大火，正是从老教堂里面燃起来的！更奇怪的是，事后清理现场时，影楼的工作人员发现，老教堂里着火的地方多了一个奇怪的装置。这个带着旋转盘的圆形装置，虽然已被烧得残缺不全，但可以肯定，这东西绝对不是老教堂里的。大家猜测，这可能是赵晓东新做的一个拍摄布景。也许，他就是在焊接这个装置时，不小心引起了火灾。
那天，肖敏陪着余晓玫来到老教堂时，消防队员正从里面抬出一具尸体。那尸体的脸虽然已经被熏黑，可肖敏还是一眼就看出，死者正是赵晓东！
看到赵晓东的尸体后，余晓玫顿时昏了过去。事后，肖敏才知道，就在火灾发生的那天，余晓玫还接到赵晓东的短信：“你还记得我要送你的礼物吗？我的时空机器就要成功了！”
赵晓东死后，余晓玫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她一直认为，老教堂里的那个奇怪装置，就是赵晓东想送给自己的礼物，是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害死了赵晓东。
二、神秘来客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出现呢？肖敏怀疑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陪了余晓玫一会儿后，肖敏找了个借口离开，然后赶回余晓玫所住小区的安保中心。肖敏借口要查案，让保安调出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看到一身警服的肖敏，小区的保安没有一点怀疑，立即根据肖敏提供的时间，调出了停车场电梯口的监控录像。当看到监控画面上跟踪余晓玫的人时，肖敏惊得目瞪口呆——果然和已经死去的赵晓东一模一样！
难道赵晓东没死？这个念头在肖敏脑海中一闪，就立即被否定掉了。当初，自己和余晓玫一起看到赵晓东的尸体，他怎么可能没死呢？
眼前这个跟踪者到底是谁？肖敏决心查个清楚。她让保安留意一下，一旦发现那个小伙子，就立即告诉自己。
第二天傍晚，那个酷似赵晓东的小伙子，又出现在余晓玫所住的小区。肖敏一接到保安的电话，立即穿上便衣赶了过去。
肖敏的车刚驶进小区，就看到一个小伙子走了出来。当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肖敏面前时，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人除了比赵晓东略年轻一些，和赵晓东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肖敏猛地将车停在了小伙子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看见死死盯着自己的肖敏，小伙子转身就要离开。
“赵晓东！”肖敏对着那人的背影叫道。
小伙子一愣，回过头来，打量了肖敏一眼：“你认识我？”
他真是赵晓东？肖敏突然觉得有种像要窒息的感觉：“你不认识我？我是肖敏啊！”
“肖敏？”小伙子刚开始还一脸茫然，可瞬间就热情起来，“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把老朋友都忘记了？怎么样，有空一起去喝一杯吗？”
肖敏看出，这小伙子其实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但她还是点点头，拉开车门，说：“好，就去传奇酒吧。”
传奇酒吧距离余晓玫所住小区不远，是三人第一次喝酒的地方。
“你说，我们认识？”两人一坐定，小伙子便小心翼翼地问。
“也许，我认识的和你并不是同一个人。”肖敏细细打量着对面小伙子，试探着说，“他叫赵晓东，是个摄影师。对了，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1982年12月。”小伙子掏出一张学生证，递给肖敏，“给，我的学生证！”
肖敏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艺术学院摄影专业，赵晓东，出生年月：1982年12月。”照片上小伙子一脸青春，正是眼前这人！
“你确信这是你的学生证？”肖敏看着学生证，鄙夷地说，“你是1982年出生的，却这么年轻？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我才22岁，当然很年轻。”小伙子说。
“等一下，”肖敏冷笑，“请问今年是哪一年？”
“2005年啊！”小伙子像是看到了一个傻子，“这你都不知道？我今年刚毕业，正在找工作，前几天接到米兰婚纱的面试通知。”
“2005年？”肖敏突然觉得脑子有些混乱，眼前这个小伙子说现在是2005年，自己刚从大学毕业。肖敏突然想起余晓玫和赵晓东开的那个玩笑。赵晓东说，要送余晓玫一个时空机器，就在老教堂大火那晚，他还说自己已经做出了时空机器！难道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从2005年穿越时空而来的赵晓东？
不，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穿越时空的事情！肖敏摇摇头，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张报纸，冷冷地递给了小伙子：“不用和我开玩笑了。你看清楚：今年是2011年！”说完，起身便往外走去。
“今年是2011年？”肖敏的身后，小伙子像受到惊吓一样叫了起来。
肖敏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转身对小伙子说：“你不用和我装神弄鬼！我要查清你的身份非常简单。记住，不管你是谁，再跟踪我朋友，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肖敏径直走出酒吧，上了自己的车。
刚上车，那个自称是赵晓东的小伙子，已经从酒吧里追了出来。他敲下肖敏的车窗，有些忐忑地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想告诉你，我确实叫赵晓东，也确实出生于1982年12月，而且，你刚才告诉我后，我才知道今年是2011年。”
小伙子告诉肖敏，在他的记忆里，今年确实应该是2005年。他刚从大学毕业，前几天收到米兰婚纱影楼的面试通知，然后坐大巴来面试。
“你坐的车在路上跑了五年？”肖敏满脸嘲笑地看着小伙子，像是在等说谎的孩子露出马脚。
“不，”小伙子连忙解释说，“那辆客车在路上发生了自燃……”
小伙子说，大火燃起来后，大家都拼命想往车下挤。他也很快被浓烟熏昏过去。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路边的草坪里。他打听到米兰婚纱的地址，准备去面试，到影楼才听说，影楼因为几个月前的火灾，现在还在停业整顿。他为了等影楼重新开张，就在附近租住下来。
小伙子最后说：“至于跟踪你朋友，是因为我觉得她的左侧面非常好看，想找她拍一组照片。”
“左侧面非常好看？晓东以前就经常这么说我。”一个人影从路旁的树荫后走了出来。肖敏定睛一看，竟然是余晓玫！
三、穿越时空
余晓玫径直走到那个自称赵晓东的小伙子跟前，细细打量着，说：“你真是赵晓东？你真的穿越时空来找我？”
看到一脸恍惚的余晓玫，肖敏暗叫不妙，赶紧一把将余晓玫拉上车，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穿越时空的事情？你别信他！”说完重重地关上了车门，然后将车往前开去。
余晓玫转头对车外的小伙子大声说：“不管你是谁，最好别去米兰艺术婚纱做摄影师。就算去了，也别去外景基地加班。当然，最重要的是，当你认识一个叫余晓玫的女人时，别为她做什么时空机器，那可能会要了你的命！”还没说完，余晓玫已经泪流满面。
肖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递过一张纸巾，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经过那里，看到你的车停在酒吧外，正想打你电话，就看到你和他从酒吧出来。”一直扭头往后看的余晓玫这才将头转回来，“你早知道跟踪我的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晓玫，你怎么这么糊涂？赵晓东早就死了！这是你我亲眼看到的，这个人怎么可能是他呢？”肖敏虽然知道余晓玫还没有从赵晓东的阴影中走出来，可她没料到余晓玫居然相信这个小伙子就是赵晓东。
“晓东的确是被烧死了，可烧死的是2011年的赵晓东。”余晓玫说，“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今晚这个赵晓东，是从五年前穿越时空而来的，他是为了找我而来的！”
“嘎”的一声，肖敏将车停了下来，有些生气了：“穿越时空？你科幻故事看多了吧？讲点科学好不好？”
“理论上讲，当速度大于光速，就可以改变时间的流速，人就可以穿越时空。”余晓玫像是在给肖敏解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关于穿越时空，你别忘记还有一个著名的‘曾祖父悖论’。”肖敏反驳说，“如果人可以穿越时空，就可能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曾祖父。既然没有了曾祖父，现在的自己又是从何而来呢？”
“但是，‘曾祖父悖论’只能证明人不可能逆时空穿越到过去，却可以顺时空穿越到未来！”余晓玫越说越起劲，“晓东说过要给我一个时空机器，他一定是做到了！你看，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会不会是他从五年前穿越过来，今天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然后他回到过去，经过五年后，我们再次在影楼认识。而且，每次穿越都会出现大火。你说，大火会不会就是他穿越时空的一个媒介呢？”
肖敏觉得余晓玫已经走火入魔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余晓玫，只得长叹一口气，说：“你清醒一点吧，这人肯定不是赵晓东！至于他为什么要冒充赵晓东，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自己小心一点！”
将余晓玫送回家后，肖敏回家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关于汽车自燃的新闻，果然发现一则2005年的老新闻：《客车自燃，乘客两死五伤》。新闻说，在本市的郊外，一辆满载乘客的客车，因线路短路引起自燃，造成了严重的人员伤亡。
肖敏有些害怕，赶紧又搜索关于“穿越时空”的帖子。看了半天，肖敏得出一个结论：除了在文学和影视作品中出现外，“时空穿越”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被证实过。但是，就像“UFO”一样，虽然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但世界各地经常有疑似“时空穿越”的事情发生。
这个年轻的赵晓东到底是谁呢？他冒充赵晓东又有什么目的？肖敏直想得头昏脑涨，这才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早上起床打开手机，肖敏发现里面有一条余晓玫发来的短信：“霍刚明天就回来了。不管他是不是赵晓东，我今天必须找出真相！”肖敏一惊，赶紧拨打余晓玫的电话，却发现她已经关机。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余晓玫难道真的去找那个自称是赵晓东的小伙子去了？
肖敏赶到余晓玫所住的小区。在小区门口，肖敏遇到了上次联系过的那个保安。
一听肖敏要找余晓玫，保安立即说道：“肖警官，余小姐一大早就和上次你要我注意的小伙子出去了。”
肖敏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道：“他们去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保安挠挠头，解释道，“我只看到他去余小姐家敲开门，和余小姐说了些什么，余小姐便和他一起离开了。是余小姐开的车。”
没等保安说完，肖敏通过警方专线拨通了交管中心的电话：“交管中心，请帮我查一辆车的去向……”
几分钟后，交管中心传来的消息说，余晓玫的车从小区离开后，往神仙桥方向去了。
神仙桥？肖敏一听，不由得着急起来。那不是被烧毁的老教堂的方向吗？两人一定是去老教堂了！那个小伙子到底想对余晓玫做什么？肖敏不敢多想，开上车便往老教堂方向奔去！
四、守护诺言
肖敏赶到老教堂时，看到余晓玫和那个自称赵晓东的人，正站在教堂门口，和两个工人大声争论着什么。
肖敏疾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余晓玫，对两个工人吼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一看肖敏一身警服，一个看上去像工头的人连忙解释说：“警察同志，是这样的，这个教堂以前遭过火灾，是危房，等几天就要拆除了，可这位小姐说什么也要进去。我们也是出于她的安全考虑，才阻止她的。”
“危房？危房你们为什么几个月都不拆，现在突然要拆了？”余晓玫质问。
“以前没人管啊。”工头答道，“我们公司也是刚刚买下了这块地，要在这里建别墅，所以必须将它拆了！等报告批下来，马上就要把它拆了。”工头又转身对肖敏说，“这老教堂的结构都烧坏了，怕有人进去被砸着，所以我们才将教堂的大门关上。警察同志，我们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你帮我劝劝这位小姐吧。”
肖敏看了看已经破败不堪的老教堂，将余晓玫拉到一边，劝道：“你一定要进去干什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好不好？”说着，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自称赵晓东的人，接着说，“难道你真的认为他是赵晓东？”
“不管他是不是赵晓东，我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不想火灾的悲剧再次发生。”余晓玫说。原来，一大早，这个自称赵晓东的男子就去找余晓玫，问她是否真的认识自己，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希望余晓玫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一切。因为老教堂是她和赵晓东相识的地方，也是赵晓东被烧死的地点，所以余晓玫决定将对方带到老教堂来看看。一路上，余晓玫从她和赵晓东的认识开始，慢慢讲了起来。可他们走到教堂外时，却被这两人拦了下来。
见余晓玫说得情真意切，肖敏也觉得她今天要是不进去，一定不会罢休，于是对那个工头说：“这样，我们就进去看一下，马上就出来。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
也许是肖敏一身警服产生了作用，工头没再说什么，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了。
进到老教堂里，余晓玫带着那个小伙子，一边向他指点着教堂内那些火灾后的遗迹，一边讲述着火灾发生那晚的情况。当说到赵晓东临死前发给她的短信时，余晓玫已经泣不成声了。小伙子默默地打量着教堂里的一切，若有所思。
三人走出教堂，趁余晓玫上车的时候，肖敏走到那个小伙子身旁，低声道：“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打搅我朋友，你为什么又来找她？你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从今天起，你要再骚扰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小伙子冷笑：“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身份。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什么时空穿越的神话。不过，既然我也叫赵晓东，又和你们说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我们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有某种联系。所以，即使你威胁我，我也觉得自己有责任帮他完成那件事。”
“你还想做什么？”肖敏惊道。
“完成对余晓玫的许诺，送她一个时空机器。”小伙子说完，又大声对余晓玫说，“晓玫，我会继续完成那个诺言，还是在这里，为你制造时空机器！”
“你疯了！”肖敏不由得大声叫道。正准备开车离开的余晓玫，也被小伙子的话惊得愣了片刻，才将头伸出车窗，对小伙子说：“不管你是谁，我已经不想要什么时空机器了。那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我不希望再有人因此丢了性命！”说完发动汽车离开了。
这天晚上，肖敏听说霍刚已经出差回来了，心里略舒了口气。她希望余晓玫能很快忘记这件事，重新回复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过了几天，肖敏在傍晚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时空机器已经成功了！我已经通知了余晓玫，希望你也来老教堂见证这个穿越时空的奇迹！”
肖敏一惊，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那个自称是赵晓东的人发来的，这一次他又想干什么？肖敏不敢多想，赶紧往老教堂赶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高大的老教堂矗立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诡异。
肖敏刚停下车，余晓玫也跟着赶到了。令肖敏没想到的是，霍刚也和余晓玫一起来了！
霍刚看到肖敏，苦笑着解释：“晓玫硬是要来这里，我没办法，只好陪她来。”两人说着，跟在余晓玫身后往老教堂走去。
教堂大门没锁，余晓玫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教堂里点着几根蜡烛。借着蜡烛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个轮盘状的奇怪装置，装置上盖着一块黑色的布幔，布幔下仿佛藏着什么东西。在轮盘的四周，各放着四个黑色的大圆桶。
“这是什么？”余晓玫说着，朝那个奇怪的大轮盘走了过去。就在她快走到轮盘边上时，轮盘上的布幔一动，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正是那个自称是赵晓东的小伙子！
“你、你要干什么？”三人同时惊呼起来。
“这就是我说要送给你的时空机器！”小伙子说着，又将布幔往身上一罩，对三人说，“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我让你们亲眼看到穿越时空的奇迹！”他话音刚落，那轮盘状的装置缓缓地转动起来。
众人正看得发呆，突然发现罩在小伙子身上的布幔竟然燃了起来！大家惊叫着，正要扑上去灭火，却发现四周的那四个黑色大圆桶也同时燃烧起来，大火将四人围在了中央！
霍刚见状，一把抓住余晓玫就往外跑。肖敏跟在后面跑了几步，突然想起那个小伙子，不知道是否被烧着了。她连忙转身去看，只见那个大轮盘上的布幔还在燃烧，人却早不知哪里去了！
五、爱的穿越
“那个人到哪里去了？难道他真的穿越时空了？”肖敏的叫声，让余晓玫和霍刚也停了下来。三人惊魂未定地站在教堂门口，迈不开步子。
就在他们诧异不已时，一个人从教堂旁走了出来，朗声说：“我没有穿越时空，我在这里！”
大家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小伙子。他嬉笑着走了过来：“怎么样？我这个穿越时空的游戏，好玩吗？”
“你在搞什么鬼？不怕把我们烧死吗？”霍刚一脸怒气地冲上前去，一把扭住那个小伙子，挥拳就要打。
“烧死？”小伙子冷笑，“你们自己看到了，这火就算是从四周都烧起来，也根本不可能将你们烧死。你们不是安然从里面逃出来了吗？”
小伙子转身指着老教堂，说：“这个教堂非常高大，穹顶很高，在大厅里面燃起来的火，是无法轻易将人困在里面的。除非整个教堂都烧起来，才有可能将里面的人烧死。对于一个行动自由的人，教堂大厅中间燃起的那一点火，怎么可能将人烧死在里面呢？除非有人控制住他的自由，否则赵晓东不会被烧死在里面！”
“你果然不是赵晓东！”肖敏突然明白过来，大声叫道，“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不是赵晓东，”小伙子说，“我的真名叫林虎，我是在网上认识赵晓东的。”
林虎说，几个月前，他在一个网络社区上发现了一个寻人的帖子。发帖子的人要寻找一个和自己非常相像，又比自己年轻几岁的人。发帖子的人说，他之所以要找这样一个人，是为了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完成一个游戏，了却一个女孩的心愿。
林虎发现自己和发帖者照片上的人非常相像，于是主动联系发帖者，两人相约在酒吧里见了面。
见面后，林虎发现这个叫赵晓东的人，除了比自己大几岁以外，果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因此成了朋友，赵晓东还把自己的大学学生证给了他。赵晓东请林虎帮他完成一个“穿越时空”的游戏，这个游戏其实和魔术“大变活人”一样，利用一个装置，两人互相配合，在瞬间将年长的赵晓东换成年轻的林虎，以此给人产生赵晓东完成时空穿越的感觉。两人商量好了玩这个游戏的所有细节后，赵晓东便回去做那个让人以为是“时空机器”的道具。
“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可他却当真了。”余晓玫黯然道，“而他为了做那个道具，还引起火灾，烧死了自己。”
“不，你错了。”林虎纠正道，“赵晓东并不是死于火灾！”
“对！”一旁的肖敏突然想起林虎刚才说的话，解释道，“即使赵晓东引起了火灾，只要他没有被限制自由，完全可以像我们刚才一样，逃出教堂！”
“是啊！”林虎指着老教堂说，“你们看，火灾过后，老教堂外观依然完好，只是里面大厅的中心起了火，按理说赵晓东这样一个小伙子，怎么也能跑出来吧？可是他为什么就被烧死在里面了呢？”林虎略顿了顿，大声说，“因为有人事先给他吃下了安眠药，然后再送到老教堂，故意制造了火灾的假象！当然，想杀他的人也意识到，如果放更多的助燃材料，势必引起警方的注意，所以只点燃了那个转盘道具，而那个道具却不至于将整个教堂烧毁。”
“晓东是被人杀死的？”余晓玫惊得目瞪口呆，又问道，“到底是谁杀了他？”
“我之所以冒充赵晓东来找你们，就是为了查清到底是谁杀了他。”林虎说，就在赵晓东死前一天，他接到赵晓东发来的邮件。邮件上说，他感觉有人可能要害他。还说，如果自己有什么意外，请林虎一定代他完成对那个女孩的诺言。林虎觉得奇怪，再联系赵晓东，却已经联系不上了。后来，他听说赵晓东死于火灾，立即意识到赵晓东很可能死于谋杀，决心查出赵晓东死亡的真相。因为赵晓东曾在电子邮件中给他看过余晓玫的照片，所以在调查过程中，当他偶然看到余晓玫时，立即意识到这人就是赵晓东喜欢的那个女孩。
为了从余晓玫身上查找赵晓东被害的线索，他暗中跟踪余晓玫，却被肖敏发现了。在肖敏喊出“赵晓东”的名字时，林虎决定将计就计，冒充穿越时空而来的赵晓东，接近余晓玫和肖敏，从她们那里寻找赵晓东被害的蛛丝马迹。
“那你找到线索了吗？”余晓玫急切地问道。
“他能找到什么？”霍刚突然一把拉住余晓玫就要走，“别听他胡诌了，警察都认定是意外火灾，这人偏要说是什么谋杀。我看他是危言耸听！”
“等一下，霍总！”林虎将两人拦住，冷笑道，“据我了解，你这次出差谈了一笔赔本的生意，你之所以明知赔钱还愿意签约，唯一的条件是让对方开发老教堂这块地皮。”林虎转身对肖敏和余晓玫说，“霍总为什么赔钱也想让人把这里开发了？是不是因为老教堂在这里始终是个隐患呢？”
“你在胡说什么？”霍刚勃然大怒。
林虎不紧不慢地说：“霍总别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实上，我已经在这老教堂里找到了线索，只不过你可能不喜欢听而已。”
“你这些没影的事我当然不想听！”霍刚转身拉起余晓玫，说，“走，咱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了！”余晓玫轻轻甩开霍刚的手，对林虎说：“到底是什么线索？”
霍刚见状，一个人上了车，迅速驾车离开。
“你们还记得那天我们来看老教堂时，被人阻拦吗？”看着霍刚绝尘而去，林虎告诉两人，那天在老教堂外被阻挡后，他意识到开发商突然对这个偏僻的地方产生兴趣，有点不同寻常。一番调查后，他发现开发这个地块的开发商，刚刚和霍刚的公司签了一个协议，而这个协议，竟然是霍刚的公司在明知赔钱的情况下签订的。林虎不由得猜测：难道真正想拆这教堂的是霍刚，只不过他不方便直接出手，这才让另一家开发商来做？可霍刚为什么急于拆掉老教堂呢？联系到霍刚是余晓玫的丈夫，林虎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是霍刚杀了赵晓东？”余晓玫突然觉得一阵窒息。
“虽然所有线索都指向霍刚，但我根本没有找到什么确凿的证据。我今晚之所以要演这一出，就是为了试探霍刚。如果他今晚沉不住气，想要逃跑，至少说明他和赵晓东的死有关系。我已经把掌握的所有线索告诉了警方，等不了几天，一切就会真相大白！”林虎望着黑沉沉的夜，意味深长地说，“我唯一不明白的是，赵晓东既然知道有人要害他，为什么不报警，或者想办法躲开呢？”
林虎猜得没错，第二天，警方以涉嫌谋杀的罪名将正想逃往外地的霍刚抓获。经审讯，霍刚承认，他在知道赵晓东每晚都去老教堂加班后，派人事先用安眠药将赵晓东麻醉，扔到老教堂里，再制造火灾的假象。至于杀人动机，霍刚说，他之所以追求余晓玫，并不是爱她，而是为了攀上余晓玫的父亲这棵大树。当他发现余晓玫和赵晓东越走越近，顿时心生嫉恨，一气之下才起了杀心。
当余晓玫从肖敏那里了解到霍刚的杀人动机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余晓玫很快和霍刚解除了婚约。几天后，米兰婚纱影楼重新开业，因为里面还有赵晓东留下的一些旧物，余晓玫约上肖敏，一起去将东西取了出来，打算送回赵晓东的老家。
将一捆旧书装进纸箱时，余晓玫发现里面掉出了一张医学检验报告。报告上的结论显示，赵晓东已经患上了肝癌，而且是晚期！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检验报告，余晓玫突然明白了：那个总是神情忧郁的赵晓东，他也是深爱自己的，他从来没有向自己表白过，是因为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余晓玫的愿望。
“我知道他为什么明知自己会被害，还不报警了！”看到余晓玫手中的检验报告，肖敏也一下想到了什么，“因为他已经无法爱你，而霍刚是你的未婚夫，霍刚被抓，你就会受到伤害。他是用自己的死来成全你的幸福啊！”
肖敏的话还没说完，余晓玫早已泪流满面。泪光中，她似乎看到赵晓东正一脸微笑地望着她说：“就算死，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的愿望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