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日子过得很逍遥,便有了养鱼的经历。那是在文革期间,社会上中邪似的流行养热带鱼,家家屋里摆起了自制的鱼缸,那鱼缸的形状多用铁皮焊成一长方形架,再割四块同等尺寸的玻璃(2MM厚),再用玻璃腻子沾好注水,一个简易的鱼缸摆在桌子,就成了一个景儿。那时时髦的品种多是“孔雀”、“红剑”“黑牡丽”“神仙”等,花花绿绿养在自家鱼缸里欣赏,仿佛家里没养几条热带鱼便不光荣。
为赶时髦我也曾做过一只鱼缸,可惜鱼缸做好后却没有鱼可养,为了弄几条鱼,我和同伴就到鱼市去闲逛。当时的鱼市开在动物园后面的一块荒地,每天聚集着很多估这里进行各种交换,许多人甚至以鱼为生,天天守着几盆鱼在此叫卖,也有卖鱼食鱼虫的。热闹的鱼市引起了当局的注意,不久就连续贴出通令称贩鱼为违法行为,布告张贴在醒目的位置,却无人理会,断断续续依然照旧在开。不久,就听说了鱼市被红卫兵给砸了,这倒让人感到了些害怕,据说当时还放了枪,听到枪声人们就炸了锅似的四下逃散,鱼市里外一片狼藉,鱼盆鱼瓶丢得满地都是。可见在那时,人们不惧那些个通令通告,却怕红卫兵。
逛鱼市的收获是,通过逛鱼市开了眼,认识了鱼的种类和价格,知道了廉价的孔雀红箭鱼最不值钱,不过几毛钱,而神仙却贵,一条很小的神仙鱼或黑牡丽却贵得令人咋舌。此时我的那只鱼缸里也游着十几条的孔雀和红箭,我那几条孔雀的尾巴短了些,张开了也不美丽,不像人家的孔雀尾巴能拖很长,而且养了鱼,每天还得考虑给鱼解决鱼食的问题。
捞鱼食也非易事,首先得做一捞鱼食的网子,还得备好盛鱼的桶,早起来到近郊农田附近的鱼塘或稻田里去捞,农民兄弟怕毁坏他们的稻子,天天派人守着如临大敌似的,见人就撵,没办法,为了捞一点鱼食,人们只能到更远的郊外去捞鱼食。记得最远的一次捞鱼食,我们到了北郊的汾河站,那地方的鱼食似乎很原始,多而密,一网下去,里面红红的小鱼食涌成一团,蠕动着,让人那个欣喜若狂啊。为了赶火车,早上五点就起床,几个伙伴相跟着,手令着鱼网和小水桶,叮呤哐当的一路响着,到了目地地,下手就捞,把一只小水桶里捞得满满当当,只听有人喊一声,赶火车喽,大家纷纷起身就跑,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车站,纷涌而至挤进车厢,列车员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帮家伙都是不买票的主儿,也视而不见。
回到家里,几条饿急了的小鱼一见有食丢进缸里,扑上去恶狠狠的张嘴就吞,一口一个,吃得那个欢啊!鱼食儿红玛脑似的可爱,看着它们,便有一种愉快。每捞一回鱼食,可供那些鱼吃好几天。只可惜,我养的那十几条鱼的价值不大,养上一段后,渐渐便对它们没了兴趣,转眼到秋天,鱼食也没了地儿去捞了,便把鱼送了人,心思又转到别处去了。
原载于1990年5月9日《太原日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