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洗澡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常去的一家澡堂是在离家不远的北肖墙,走着去也就十几分钟。那澡堂规模不算很大,名字也是解放后改的,叫“红星”澡堂,它的旁边是红星电影院,规模也不大,每当电影开演前或散场,这儿就挤满了人。
红星澡堂分男部和女部,女部在楼下,男部在楼上,很长的一段楼梯爬上去,会有些气喘,人多时需在站在楼道里等上一会儿。遇到星期天或过节去洗澡,等上半天还是轮不到时,就干脆进去找个筐,在服务员热情的招呼将脱下的衣服丢在筐里,等洗完澡出来时,服务员已将空出来的床位替你安顿妥当。那时,对洗澡堂的印象就是人多,几乎每次去,里面的人总是满满的。即使这样,人们仍然执着地要来泡个澡,都工作学习一天了,来澡堂里除了能洗涤掉一身的污垢,还能解解乏。
洗澡的程序很简便,花一角八分钱买了票进去,很大的屋子里飘散着一股潮气,客人的床铺隔成一格一格,床极小,身材高大者,身着半条腿露在外面。洗澡时,常听到服务员大声吆喝睡觉的人快起,别人等着位子呐!当时我们年纪小,进去后,三下两下脱掉衣服,围一条浴巾,拖了木质的拖板,格噔格噔走进洗澡间,那里面雾气很大,腾腾的蒸气弥漫着,雾气只觉有人影在晃,却不清对方,待跳入池中,泡上一阵,才看清对方是一老头,正眯着眼朝你笑。那池子分开格子,最烫的一条水池清澈见底,却是没人敢下去试试,大家都在较大的池子里泡着,那水池时回音很大,常有人在池子里边泡边哼着小曲,很自得的样子。人们泡完澡出来,便开始用湿毛巾(那时没有搓澡巾)搓擦自己的身体,搓过的肉体红扑扑的,搓下的油泥一层一层往下掉,赤身裸露着的器官有时让人感到害羞。然后打肥皂。常见带着小孩的大人在给孩子打肥皂时,小孩因肥皂涩到了眼睛里而哇哇大哭。澡堂里还设有搓澡和修脚的师傅,干这活的师傅一般年纪大一些。但许多人都觉得花五毛钱请人搓澡有些奢侈,不过有脚疾的在洗完澡后还是要请人给自己修修脚。冬天时,池子里的水温很高,下去泡澡是需要有些勇气。记得红星澡堂的水池是一米左右用水磨石隔开的,水池的下面是相通的,隔开的只是靠里面的两个池子,水温也比其他的池子高,一般只有中老年人下去,年轻人很少敢去试试身手。
洗澡的经历是每月一至两次,一般讲,洗澡票和理发票是父母单位的工会发的,算是一种福利。那时消费水平低,普通人洗澡就是洗澡,其他的服务即便收费不高,也鲜有人光顾。我不知道现在那些洗桑拿浴并同时享受搓背、按摩的人中是否还地当时那种简陋而纯朴的东西有所记忆,过去那种原生态般的纯朴与经常不宽裕有关,但和今天人们洗一回澡就需几十元成百元的消费,还是有着很大差别。
后来参加了工作,单位有职工澡堂,就不再去街上的澡堂去。单位的澡堂不是每天都开放,大约是每星期可以去洗一两次,职工常常在上班时间就跑去洗,甚至把工服也顺利带进去洗,因此去晚了就见到池子里的水已经很脏。后来厂里规定上班不得洗澡,并安排人监督,但也只是虚设了个形式,年轻工人爱钻空子,跑到澡堂里洗澡时,光洗身体不洗头,出来后即使碰到领导来查,看着虽然疑惑,却也无可奈何。
随着时代变化,观念也在变。如今走在街头,偶想寻找过去那些著名老字号浴池,却没了踪影,红星澡堂是很早就消失的,包括近旁的那家红星影院。话说回来,生活条件好了,消费水平高了,偶而享受一次高档的沐浴或桑拿,也是很愉悦的事情。
原载于1997年11月14日《太原晚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