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华从武昌城出发,到达樊口港后乘船西行,直抵江陵城西边的江津港,下船后换上快马朝东疾驰,于八月二十六抵达江陵城,前后花了十一天。
楚王在江陵城堆积了大批的军用物资和粮草,将之同时作为襄阳和夷陵的后援。前者在江陵正北方三百余里,依托汉水防御北方势力;后者在江陵西北方百余里,上控巴东,下引荆襄,乃三峡门户,是防御蜀王的驻兵重镇。
木离华进到城中见过太守,递上腰牌领了职务,便在开始忙碌。
熟悉各级军官,与士兵见面,调配船只,清点粮草,督促力役搬运装船,制定行程路线,前前后后又花去近八天。
九月初八,四十二条货船满载可供五万大军食用半年的粮草从江津港出发,顺风顺水沿大江东下,朝目的地鄱阳湖驶去。
江陵水师肩负防御和支援的重任,不能全程护送,只派了三艘战船全程相随。因此木离华将路途分成了四段:由江陵到江夏,江夏到武昌,武昌到鄱阳,鄱阳到宣城。前三段走水路,每到一郡由当地水师护送到下一郡。
由于世家在隶属庐江的皖口港部署了三千水师,与九江港隔江相望,由九江到虎林这段水路,运输船队随时可能被世家水师偷袭。木离华为求安全稳妥,决定改变原先由水路直达宣城虎林港的计划,在经过乌林、夏口、九江三港后,南下转入鄱阳湖,再将粮草由陆路运到宣城。
九天后傍晚,船队无惊无险地抵达了夏口港,护送的水师回转乌林,江夏太守王当竟然赴港迎接。
木离华是北方人,不惯乘船,江面上风浪一起,便觉头晕恶心,这次一连九天都在船上渡过,难免生病。这晚能够入港停歇,自是谢天谢地。
王当在县中设了酒席,亲自来邀请木离华宴饮,后者料想自家境内应无危险,又有求于人,便将船上夜防的事务大致交待,带上副官白原欣然同往。
二人随王当去到处门面雅致的酒楼,夏口港的张县令早在门口等候。
张县令在前引路,四人穿过大堂走到后院,院中植满青竹,正中有座小小假山,山上清水细流,布局清幽,四围的二层楼房都亮着灯光,隐有丝竹之音传出。
四人进到楼下一间大房,分宾主坐下。王当官职最高,当然处于上首。
王当举杯朝木离华说:“木大人路途辛苦。本官先饮为敬。”
木离华举杯,歉然说:“理应是下官先敬王大人。但一来重责在肩,二来身体不适,不敢多饮。敬过二位大人后,只能以茶陪酒。还请二位大人体谅。”
王当欣然说:“木大人忠于职守,本官佩服,还请保重身体。来人,送茶水来。”张县令跟着也说了几句类似的话。
下人奉上茶水后退下,木离华说:“下官此次是奉了武昌王指令,由江陵运粮往前线。此事还需王大人大力相助,请派水师沿途护送船队至九江。”
王当毫不犹豫,一口答应:“绝无问题。明天一早本官就领木大人前去水师营寨,点兵后正午即可起航。”
木离华又举起酒杯,感激说:“谢过王大人。下官感激不尽。”
王当把手一摆,说:“同为武昌王效力,何分彼此。来,木大人,白大人,尝下江夏特有的美食。”边说边夹菜送到二人碗里。二人谢过,四人起筷。吃了半席,张县令殷勤向白原敬酒,白原喝了几杯后看过木离华面色,见无不悦,便放心回敬。
酒至半酣,王当略带几分醉意,说:“需招妓女献舞,以助酒兴。”然后双掌连拍两下。
堂下“呤当”声响,飘进一片白云。
一妙龄女子身披白色轻纱盈盈立于厅中,白纱垂下贴身,勾画出动人的曲线,面上亦有白纱罩面,只露出一剪秋瞳,手腕脚腕处以红线细缠了一对银色小铃铛。
只看那双眼睛,就知道必是美女无疑。
木离华细眼看去,只觉那女子眉眼似曾相识,细想下却又记不起是谁。
王当对木离华低笑说:“此女技艺高超,身段优美,轻似飞燕,舞姿更是撩人。木大人难得来此一次,不容错过。”说完轻轻拍了一掌。
堂前妓女闻声起舞。
先是柔荑轻抬,白藕般的双臂做波浪状轻轻上下摆动,螓首微侧,眼中烟波流转,接着银铃声响,一条修长的美腿缓缓抬高前探,轻纱从浑圆的大腿上荡落滑到一边,光洁的小腿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映发白玉之光,小巧秀气的脚背高高弓起,足尖玉趾伸直点地,随即后方的玉足蹬起,以探前的足尖为圆心旋转,带得薄纱飞扬,春光咋泄。
她只在外披了一层轻纱,内里是短得不能再短的超薄亵衣。每当薄纱扬起飘荡时,就是一片乳波臀浪,无边春色。
两座巨峰如玉兔颤摆,峰间深沟一览无遗,胸前凸起的两点轮廓清晰可见;背后身线在腰部惊心动魄地凹陷下去,到了臀部再高高翘起;亵裤短至大腿根部,隐约可见神秘的三角地带上的一片黑色森林,惹人遐想。
她的舞姿奇特奥妙,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每一个姿势都能尽情展现女性身体迷人的部位。让观看的人恨不得马上把她拥入怀里,好用双手攀峰落谷,寻幽探胜。
那妓女腰肢如柳,软若无骨,低跳高伏,旋身飘舞,带着似有似无的幽香渐渐靠近酒席。
木离华身热气躁,一双眼睛不能移动分毫,正看得眼花缭乱,心神摇荡时,一阵凉意如惊涛拍岸,从丹田狂涌而出,瞬间遍布全身,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死!”妓女清叱一声,缠于手腕的铃铛离手而出,化作两点寒芒,疾射木离华眉心和咽喉。
木离华听到声音,一个名字突然从脑海蹦出。
周钰!寿春城周家的周钰。
“啊———”旁边传来白原的惨叫,然后是桌椅翻侧,碗筷落地的声音。同时一阵能开山裂石的拳劲从左侧凶猛袭来。
木离华深吸一口气,运起全身功力,扬起双拳朝左侧击去。
两拳相交,劲气四溢。木离华不敌对方霸道的拳劲,股下座椅裂成碎片,被震得气血翻腾,难受得差点吐血,但同时亦借着这反震之力往后抛飞,眼前随即有两点寒芒一闪而过,堪堪避过暗器。
落地后还未站稳,萧萧剑气如波浪般从右侧涌来,把去路完全堵死。
周钰面纱落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剑,朝木离华急刺。
木离华来不及去看一眼铁定凶多吉少的白原,面向周钰一退再退,直到背脊顶上墙壁。
周钰大仇即将得报,脸上露出了快意夹杂疯狂的神色。她手中的短剑已经刺破木离华的衣衫,她能清楚感受到剑锋上传来了温热的血肉感,甚至是对方皮肤下的血管在急速扩张而引起的澎湃脉动。
下一刻,你就将被刺穿腹部钉在墙上,然后饱受折磨而死!
在电光火石之间,木离华又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腹部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凹陷下去,拉开了剑尖与肚皮的距离,同时向左弯侧腰身。
“噗”。就是差了这么一点点,冰凉的剑锋贴着肚皮划过,在木离华右腰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带着一丝血迹深深地刺入他身后的墙壁。
周钰眼中露出绝望和痛恨,收势不住,身躯撞到木离华怀中,被木离华狠狠一拳打在腰腹,吐血昏迷。
木离华扶着周钰柔软的香躯,把她放在地上———虽是敌人,但他自问做不到对一个女子下杀手———然后拔出墙上短剑,指向王当。
王当先阴杀了白原,然后协助周钰击了木离华一拳,见张县令逃跑,便追到堂下将之击杀,刚撇下尸体,回身就见到木离华已经制服周钰,便轻蔑说:“哼!女人。真是不堪重任。”缓缓走到木离华身前五步站定。
木离华说:“王当,你击杀同僚,是要反了。不知你投了哪方?”
王当阴冷一笑,说:“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告诉你也无妨。我王当是铁山门的人。”
木离华说:“铁山门?想不到你投了蜀王。你已官至太守,投了蜀王还能如何?”
王当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志向。再免费奉送一个消息,运粮船队此刻应该起火了。”
木离华闻言身躯一震,心神失守。
王当见言语生效,扰乱成功,立即全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