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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熔炼毒火

白磷是一种极易危险的易燃物质,其燃点仅为40℃,接触空气就能自燃并引起燃烧和爆炸,白磷如此非常活泼的化学特性使它必须完全储存在水里才能确保安全,这也是贵福哥为什么设计雌雄分体弩弹的原因,装有白磷的陶壳雄弹,只有发射前才会从水中拿出来,卡装在弩箭上的管槽上立即发射出去,整个发射过程最多十秒,以确保发射安全。

贵福哥如此小心,是因为那白磷也是剧毒物质,普通人吸入0。1克白磷就会中毒死亡,燃烧时产生的浓烈烟雾也有剧毒,稍微吸入一点也会对人体造成极严重的伤害,就算当时侥幸不死,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病痛,缓慢腐蚀吸入者的内脏器官,令其终身痛苦不堪,所以贵福哥说它是毒龙之火。故此有了白磷,他刚才忽悠众将的那些毒药都不用再添加了,因为白磷本身就剧毒无比,有它就足够了。

正因为白磷的这些特质,贵福哥才设计出不用点火装置的燃烧爆裂弹,才能把这冷兵器时代的巨弩变成对付清军帆船的大杀器,因为白磷碎末在木质帆船上扩散开来燃烧的话,船上清军是没有办法扑灭它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全船燃烧、殉爆,变成火炬,如果他们身上不慎沾染一点白磷,则会烧穿皮肉,一直烧透骨头也不会熄灭,其歹毒特性~~的的确确算是地狱毒龙之火。

童子军的工匠营现在有七千人,各行各业的工匠应有尽有,所以巨型床弩、瓷陶弹壳、金属齿轮、滑轮等等器械和组建的制作都不是问题,只要贵福哥按照营内已经统一的尺寸标准,画出具体的图样,写出成分比例等具体要求,由各组工匠组长分别制作就行了。

而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如何提炼出白磷,这一点贵福哥也早就计划好了,因为前世他就曾自己动手合成过白磷燃烧弹,而后在欧洲某国的国家博物馆里制造火灾,从而取回陈列在那里一百多年的,从中国抢去的文物···

如果知道了必要的化学知识,合成白磷并不困难,他的办法是先获得磷酸钙、木炭和二氧化硅这三种原料,而后在密闭炉子里,把三种原料粉末搅拌混合,高温加热使其化学反应,而后通过封闭管道冷却过滤,就能制取白磷。

三种基本原料之一的木炭,他已经要到了,精选优质的细细研成粉末就可以了。

第二种原料就是磷酸钙,这就是贵福哥收集骨骸的原因,把骨头捣碎,焚烧,高温熔融状态下与水蒸气作用进行脱氟反应,熔料再经冷水骤然淬冷,再烘干、磨细,得到的产品勉强就是磷酸钙粉末了,贵福哥利用太平军目前的工艺水平和条件,就只能做到这个纯度了,于是他调拨三千人,把工序分为焚烧、粉碎、蒸汽、冷淬、烘干、研磨、分拣包装等多道工序,指定专人负责生产加工这磷酸钙。

第三种原料名为二氧化硅,这二氧化硅结晶完美时就是水晶;二氧化硅胶化脱水后就是玛瑙,含水的胶体凝固后就成为蛋白石,这些晶体状态可都是珠宝,价值不菲,要是用作原料不仅太奢侈,数量也太少,离需求数量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这也难不住贵福哥,他还知道二氧化硅的晶粒小于几微米时,就生成微小的玉髓、燧石,次生石英岩,也就是所俗称的石英砂,硅砂,这是分布很广的矿物品种,贵福哥知道到哪里去找,他让陆顺德从水军调来大艇和三百水军,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去江畔查看江沙沉淀状况···各种矿沙比重不同,所分布的位置也是不同的。

贵福哥用了二天时间,暗暗带着侍卫,举着望远镜,搭乘划艇在江边寻找,在几处沙洲都找到了沉淀的石英砂层,于是命军士们用麻袋掘取搬走,积少成多也就勉强够用了。

在江上,他几次远远望见那悬挂龙旗的红单炮船,因为划艇上人手众多,就可以早早运桨如飞的逃避开,那红单船尝试着追了追,鸣放几炮也就作罢了,他们主要的打击目标是太平军移动缓慢的运粮船,那些大型风帆舰船油水足速度慢,才是真正的肥羊···清军水师的疏漏,很快就要遭受惩罚了。

太平军掘取了足够的矿砂,就遵照贵福哥的指示,把这些晶体氧化物送进小高炉里煅烧,而后用水热脱氟法,也就是往炉道里适量泼水,以水蒸气中和吸附炉里的氟,再淬冷、研磨,得到的杂色粉末就是不那么纯的二氧化硅了。

十几天来,参护厅营地里一片忙碌景象,用于加工这些原料的人手很充足,先前有工匠营的数千人,后来各军陆续调来的三千人也加入了劳动,外围还有洪仁玕调动的数万军民给他们提供柴薪骸骨等材料···整个童子军驻地已变成了数万人进出的大工场。

而贵福哥这些天里却带着一群泥瓦匠,在建筑最后炼化白磷的封闭熔窖;其实这整套熔炼设施很简单,只有三部分;封闭熔窖、烟道、凝固间。

第一部分是用来炼化白磷的封闭熔窖,三种原料的混合粉末将在窖内被高温催化,烟雾化合物会经过烟道,最后来到充满水的凝固间,遇水冷却凝结为白色或黄褐色的颗粒固体,这便是白磷了,虽然因工艺粗陋不免带有各种杂质,但这纯度作为自燃剂已足够了。

贵福哥亲自设计熔窖,把燃料口与入料口远远隔开,联接熔窖与凝固间的烟道由生铁铸成,炮筒粗细,每段接口处用铜箍箍紧,再用加热的铅汁浇筑封闭,然后埋在土中墩实,而烟道另一头的凝固间是建在水塘里的一间封闭小砖房,因为白磷烟雾遇水后降温凝固,然后沉淀在水里。

乍一看,贵福哥好像把安全措施做得挺全面的,然而贵福哥却清楚这白磷混合物加热成烟雾状就是致命剧毒,人只要吸入一点点恐怕就得当场交代,他目前所采取的措施并不能防止高温熔炼时窖内毒气的溢出,也不可能不使炉前操作工人不吸入毒气,因为他这这整个提炼方法都是土法上马,根本不具备安全生产的条件,实际上,这种以土作坊形式提炼剧毒物质的行为,就是在以操作工人的生命在换产能,安全生产的最低要求时让工人在车间里穿戴隔绝空气的工作服···这也是贵福哥为何想要用囚犯施工的原因,因为土法作业的熬炼工人确实九死一生。

一千名老军到来后的第十八天,贵福哥才进行了一次筛选,简单的说,就是让他们自己抽签,其中三百人抽的是红签,贵福哥让他们单独组了一营,每天不须跟其他人劳动,吃喝供应却是全军最好的,不但管饱,而且经常有鱼有肉,供应者是他专用厨房的食材储备。而且,贵福哥命人给他们每个人量体裁衣,用几层粗布制作厚实的防护衣、手套、头套,要求除了脸之外全身都包裹起来,这样的防护效果当然是不够的,但求个心理安慰吧。

此外,他又令人制作了一千具左右的简易防毒口罩,材料由绸缎与木炭粉做成;一层碳粉,一层丝绸,这是他能找到的最薄材料,层层叠叠十数层下来多少有点防毒作用,此外贵福哥还命人提来几大桶醋,准备施工时,烧热了摆在熔炉附近中和毒气,可究竟有多大效果,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那三百老军知道自己抽中了死签,要去熔炼那毒龙之火,有些人开始慌乱,大多数情绪不稳,这时候贵福哥又下了道命令,命令全军以官长礼节对待这三百老军,童子军全军上下官兵,包括自己见到这些老军,都要躬身行礼,以感谢他们将要付出的牺牲和贡献。

与此同时,贵福哥亲自带着他们去工场熔窖熟悉工作工序,重点讲解要注意的安全事项,譬如开炉填料时要用加长铁锹,不要站在下风头,身上不要裸露,沾染到含磷化合物要立刻用醋水清洗等等···

总之,身为幼主的富贵哥用亲身示范,用自己神情和态度向三百老军传达了一个明确含义;他们将要从事的提炼工作极危险也极其重要,而主持这项工作的天国幼主极重视他们的人身安全,竭尽全力的提供一切安全措施和方法,三百老军在如此关心安全、照顾饮食、全军敬重、幼主亲身传授操作流程的示范作用下,明白自己没被当成弃子,只要谨慎操作就不会必死的心理暗示下,渐渐情绪稳定下来,开始用心学习操作程序了。

五月三十日,三种材料的粉末都加工准备齐全,做好的瓷陶雄弹壳和木头水箱也运到了熔炼工场的凝固间旁,于是最终熔炼白磷的所有需求算是都就绪了。而这天早上,干王洪仁玕、李秀成、杨辅清,陆顺德、黄文金五位军政大佬又来到童子军驻地,不用说都等得心焦了。

于是当着五大佬的面,贵福哥集合三百老军在营房门口,开了个开工动员大会。

大会内容的第一项,贵福哥命人从库房里抬出一溜箱子,打开都是白花花的银锭,而后让老军们排队,每人先发了五十两银子,沉甸甸的银锭掂在手里,那种踏实喜悦感,是什么语言也比不上的。

等银子都发过后,幼主才当着大伙儿的面一挥手,小细嗓子尖声喊道;

“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各位天军老弟兄,各位老叔老伯,清妖困我圣城,企图将我等天国儿女活活饿死,如今咱们已经快断粮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请各位老叔老伯~~冒死熔炼这毒龙秘药,以破清妖封江的红单炮船,拯救全城这数十万老老小小的生灵!为免诸位后顾之忧,孤每人先发五十两银子安家,若有亡故者再发亲眷二百两抚恤!天贵福此亦无奈之举,望各位老叔老伯体谅!”

说完,贵福哥撩袍跪下,躬身一伏在地!

“为上位者,至矣至矣。”洪仁玕感慨着,一拉身边李秀成,杨辅清一拉陆顺德,黄文金,五个军政大佬也跪下了,陪着幼主殿下把姿态做足。

“开工吧,老弟兄们,幼主殿下如此相待,怎么也值了。”不知哪个老太平军深沉说了一句,于是三百老军纷纷向熔炼工场走去,他们步履沉重,但是没有犹豫的,就如上战场,明知会战死能不去么,况且幼主殿下所做的一切已算仁至义尽,尤其这一跪,也让他们无法抗拒。

等到最后一名老军走尽,幼主才喊了一嗓子;“军法官!”

“末将在,殿下!”一名年轻的执勤军将跑过来,拱手应命。

“唉~~~传令下去,封闭工场,加派警戒,敢擅离或蛊惑人心者格杀勿论。”贵福哥一边起身一边吩咐,神色深沉凝重。

五位军政大员心中俱都凛然,但见这十一岁的幼主已踱步向众人走来,并含笑开口;

“众位柱国大人等的心焦了吧,孤的雷公炮已经早已造好,并且抬到了划艇上,这些日子那划艇孤也做了些改装调整,可说是万事俱备,只待这毒龙之火了,今日大家既然这么有兴致,不妨就随孤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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