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住在吴颖家里。从第二天开始,吴颖驱车带领柳叶参观北京的景观古迹。她们从故宫开始。应该说柳叶经过大城市洗礼,对北京像刚进哈尔滨时那种新奇感已荡然无存,没有那种对任何景观都感到吃惊的神态。来到天安门,虽说这宏伟而古老的建筑曾经是耳熟能详的殿堂,但是当你身临其境时,却有异样的感觉,那种古风古韵让柳叶的内心折服;庆幸数百年的沧桑历史骤变,居然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真是了不起的事情。参观故宫的游客总是那么熙熙攘攘,柳叶她们随着人流往里面走,进了午门,只见一座宏伟大殿迎面而至,殿门上方写着,汉、满两种文字,太和殿。据吴颖介绍,这是过去皇帝上朝时的办公场所。现在看来是有些简陋点,但在那个时代里确是十分气派豪华了。过去可以进去参观,因为参观的人多了,现在只能从门缝往里看看。再往里走,是中和殿、保和殿……然后它们参观了数不清的这宫那殿。最让柳叶寒心的是养心殿。据说皇帝就住在这里,那简陋的寒舍还不如吴姐住处豪华舒适呢。这时让柳叶想起一个问题,啊!原来他们也是人。以往的神秘被一下子打破了,所以她瞬间联想到:时代的变迁,可造就灵魂和环境的必然改变。人随时代蒙昧而蒙昧,随时代聪慧而聪慧,但是,蒙昧多有忠厚相伴,聪慧多有欺骗相邻。
从故宫北门出去,她们感到有点疲劳,于是她们费尽心机地找到一个小咖啡屋休息,她们边品尝着咖啡边聊着。
“怎么样?好玩不?”吴颖就像问小孩似的问柳叶。
“好玩,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据说这故宫一共是九千九百九拾九间半的房间,它为什么不凑足一万或一万一、一万二、一万三的呢?”(据国家测定八千七百多个房间)
“哎,不明白了吧,过去呀,万岁是皇帝,你皇帝的寝宫要超过万字那还得了,所以只差半个,不能超万。”别说吴颖还真拿出点让柳叶心服的论据。接着她们连游十几天什么颐和园、北海、雍和宫、动物园、大观园,游乐场还有东陵、十三陵、八达岭、天坛、香山等也都游个遍。游完各大景观,柳叶与吴颖累的精疲力尽。又一想,光游览名胜古迹了,还没逛商场呢。于是他们只休息一天,又开始逛西单、王府井、燕莎、国贸、蓝岛、东单、世纪商厦等一些大的商场,以及一些购物中心,甚至大栅栏还有绣水街、大红门、木樨园等服装中心也都逛个遍。吴颖“大开杀戒”快买了一车的物品而柳叶却只买一件小花格衬衣加一条牛仔裤。
柳叶经过吴颖的“入城参观”,大开了眼界,可以说对北京也有了深刻的印象。都说皇帝大官贪心,柳叶想,其实小老百姓也同样,那商城里所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要归我,那都能用得着;但很可惜,手上无钱,只是参观。不过参观也挺好,参观也挺过瘾。柳叶心中一片惬意。
经过十多天的折腾,柳叶开始想自己的问题了。干什么去呢?能干什么?住在哪儿?吴姐虽没说让我住多久,但总的说这并不是长久之地呀,这吴颖也是,还把电话卡扔了,那年轻老板看上去不像吴姐说的什么臊干,他那里一旦有这样的工作让我干,不给七千,给三千两千也行,这样我可以慢慢发展;可是那卡早让清理垃圾的给收走了。
吴颖先后和柳叶洗完澡,吴颖也让柳叶做一下面膜,柳叶无心做什么面膜八膜,所以一直坐在沙发里发呆。吴颖脸上一层白,露着两只黑洞似的眼睛,躺在沙发椅上问柳叶。“怎么样?玩得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柳叶心事重重地说半截话。
“怎么?你还犹豫那?”吴颖从沙发椅上坐起来,瞪着眼,吐字不清的说,“咋的,赶情还在冒傻气那?还犹豫什么呀?”说到这儿,吴颖把还没到时间的面膜撕下来说,“哎,我跟你说,我都跟我‘老公’说了啊,他说了,要是他每月给你两万美金他都干。”柳叶像坐在了滚烫的火盆上,倏地站起来,诧异地惊叫一声:“什么!?”
“不是他,他是打个比方。看把你吓的,哎,我问你,这些外国佬像你认为的那么可怕吗?有啥呀都是男人,你怕啥呀,说到底不就是那点事吗?”
“我不想找人,我想找份工作。”
“找工作?找啥工作?找工作不是为了挣钱吗,那啥工作有这个来得快?过去说漂亮的脸蛋不产大米,现在看,能产汽车、洋楼;能治国安邦,对不对?这在中国历史上也不乏其人,王昭君、文成公主对不对,那康熙皇帝,为了安邦治国还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老蒙古单于那,你别小看女人的作用,你看这点事;再说,你就训练班水平,北京大学生都拿鞭子赶,一帮一帮的,还能显着你了?”
“那我打工还不行吗?”
“打工,打工为了啥?不是为了挣钱吗?对,挣多少?我告诉你,给你个千八的就好大一回事了,你这,‘一动弹’一个月顶他成百上千的挣,哪个合适?你还吃香的喝辣的,走到哪儿都不小瞅你,先说,我上哪去我自己有高级车,对不对?其实这个道理就像纸一样那么简单,可你……”吴颖恨铁不成钢,差点说你怎这么混蛋呢,她把话咽回一半说,“哎,你吧,不忙,你慢慢想,但是,我可跟你说,这机会也不是一天到晚总给你留着,听我‘老公’说,给你找的那个外国人,真的特有钱。”
“吴姐,咱们先……”柳叶不想唠这种话题。
“哎,我不是说了吗,”吴颖心想,这么好条件不利用,其不白瞎了吗。所以不管柳叶听还是不听,她也要说,“可以给你几天时间想,但是我的傻妹妹,你说,你打工,你上哪打去?又住在哪儿?我就纳闷,这有福不享非去遭罪,哎,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事我跟你说,我从头走过来的,你说我愿意呀,长的他娘的猪头狗脑的,但是,钱好,我跟你说,为这,我把他牢牢地像狗一样拴住,你管他是真是假;哎呀,亲爱的,想死我了,玩,玩呗;我一说,你的真大,真好,我真喜欢,把他乐的王八独子似的,钱可源源不断地流到我的腰包里。哎!”吴颖更诡秘地说,“就当吃中药丸子还不行吗,一闭眼咕嘟就咽下去了,就算服两年毒,再说这也不是吃药,是种享乐;不行三年多说五年,那你才多大,才和我现在大小,那你是多少富翁了?还扯啥离咯愣。”吴颖滔滔不绝……
同样的理论如果出自荡妇之口,那是不会让人信服的,况且此话是现在柳叶内心最痛之处,所以任凭吴颖说的口干舌燥,柳叶只是默默无语,也不表态。柳叶这次从葫芦村出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闯出一番事业来。对那些什么“对象”、“情人”、“朋友,”统统一律拜拜;所以当吴颖一提这类事,就好像剜了她的伤疤,她心痛、她闹心、她反感;什么乏味的显贵,什么欺骗的“腕儿”,她都一概深恶痛绝。仿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样。当吴颖一提这件事,她就想发疯;但是有碍于在吴颖家里,她不好发火,但是她一心想离开吴颖,自己去找出路。于是,她说:“姐,你说的一切我明白,是为我好,但是我这次来,绝对不想找什么(她想说乌七八糟的人)有钱的,也许我永远不会找,真的,这一次让我尝尽了苦头,我不想那样生活,我只想平平常常的活着,将来有合适的找一个,没合适的就这么着了;也许,吴姐,你一定说我对金钱,有什么偏见,那也许,起码现在我是这样,将来是不是能改变?我也不知道,但现在我认为,钱一多了,人的灵魂也就变了,变得丑恶、变的阴险毒辣,最后本来不错的姐妹,也出卖了,因为钱的作用;所以,我不想让你再费心了;不过,姐,你例外,你不一样,真的,像你这样的好心的不多了,真的。”柳叶说完,潸然泪下。
“好了,好了,小傻瓜。”吴颖不但未能说服她,这一哭,她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好像也勾起她的隐痛。她说,“别哭了,我理解你,其实我这心里也……”吴颖低下头半天才说,“其实我这心里也不平衡,坐在车里,看人家成双成对的幸福小两口,自己也觉得有些悲哀,可是有什么办法,上了贼船,你讲话,下不来了,只好走下去。老妹,既然这样,过些天,我帮你找,我多少还认识几个,行了,咱姐俩收拾收拾,出去唱歌去,过两天一定帮你找到理想的工作,你放心吧,别急,日子长着那。”
第二天一早,柳叶轻轻地生怕惊动吴颖,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吴颖的住所,乘电梯下楼,她一直想,上哪儿去?找什么工作?心中并无定数,但是她只想到列车上,那位年轻老板的样子还是很诚实的,一旦他说的是真的,那不是错过机会了吗?不过,到哪里去找呢?北京像大海一样,怎么找呢?这该死的吴姐,不问青红皂白就把电话卡给扔了,对,那天我记得我问过他公司在什么地方,他只说……什么河的?运河?不对不对,叫什么河呢?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她打听从对面过来的一位老人,她上前问道:“大爷,我想打听个地方。”那位老人半天才说:“我听不见你说什么,您大点声。”柳叶放大嗓门儿又说了一遍,只见那位老人摇头。柳叶只好笑笑走了。这时从后面过来一位身穿运动服的中年男子问柳叶。“你打听什么地方?”
“啊,我只记住什么河的。”柳叶忙说。
“什么河?那北京可多的是了。什么三里河、八里河、十里河……”
“对对,就是十里河。”
“啊,那你过马路到对面坐28路。”那位中年人还说,“跟我来,从天桥过去就到了。”
于是,柳叶一再谢过这位中年男子之后,就挤上了公交车;车上人满为患,连站脚的地方都难;但是柳叶觉得这公共汽车,跑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到?她想可能是自己听不清“噜噜”这厌倦报站的喊话,所以她三番五次地问,乘务员回答仍是不耐烦的含糊发音。有个好心乘客用食指指汽车上方;公交车上方有行车线路图。柳叶挤过去看,她看了半天,但是她必须弄清楚车的位置,于是她从人中间的缝隙往站牌看,结果所有站牌均是顺方向,它不像火车站牌应着车的方向,车无论有多快也能看清;最终有个老头看她折腾的可怜,告诉她还有两站地。柳叶下车了,确实发现十里河三个大字醒目地立在这座大楼上方。十里河到了,柳叶心中的希望好像就在眼前,因为有一点,证明那位年轻人没说假话,确实北京有这个地方。这样一来更加坚定了对那位年轻老板的确认。她的心怦怦乱跳;但是马上又一难题,是哪个楼呢?在什么地方办公?公司叫什么名字?真是,那个电话卡要不扔,说不定早就联系上了,也许上班几天了,这该死的吴姐。她边走心里暗暗地骂“皇上”。
“同志,我打听一下,咱们这儿的市场里有没有经营红木的公司?”柳叶记住了那位年轻人在列车上说过经营台湾红木,一定是家大公司,既然是大公司,那可能大家都知道,所以她来到市场里想一打听大家准会告诉她,于是她进了一家店铺问道。“红木?”那位店主模样的小伙子想了想说,“您到里面打听打听,红木?没听说。”一定南方人,说普通话硬硬的。
柳叶有些扫兴,但她并不灰心,她继续挨家挨户的问。问到最后也没有这家红木公司。柳叶这才悻悻而去。于是她开始实施第二步方案,心里一再盘算,我何不直接到店铺里打听是否用打工的。柳叶见到像样的店铺就进去,打听是否用工,可是好一顿折腾也没有一家说能用她。可是生存危机是人类的最根本动力,所以她并不气馁。可好,在一家酒吧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经理是个大胡子模样的人,但很文雅的问柳叶:“您都会啥?”“我懂会计包括审计,会唱歌还会调鸡尾酒。”
“审计?”老板说,“那对我们没用,那您到国家机关去也许用得着;不过,您说会配酒,来来来,你给我表演一个。”柳叶在哈尔滨“地宫”没白待,那时候是因为好奇,可今天却派上了用场。柳叶精心调制几种鸡尾酒,老板看了看柳叶的身份证,再比照一下本人;老板心中一颤,心说:“这么漂亮!”
“啊,是这样,啊,这几天我们这里还真缺人手。”老板把本来不缺说成缺人手,想把倔老头换掉,但是他还是有点舍不得,不过他仍说,“但是,都竞争上岗,是吧,择优录取,对吧,怎么办呢?您呐,先回去,把电话号留下,到时候我通知您,好吧?至于其他问题,比如工资,保险什么的,到时候再谈好吧?”老百姓的话,有门儿。可是一出酒吧门,柳叶却犯了难,东南西北,哪是哪儿?全蒙。柳叶问了几次路边的人,结果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只看柳叶脸蛋,笑嘻嘻地摇头。都是外地人。柳叶心里泛起一丝无助的心酸,但她立刻意识到,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次出来就是对人生的挑战,俗话说,头三脚难踢,我就不信活人让尿憋死。柳叶又费了好大的周折终于找到乘回家的车,结果还是没找到吴颖的住宅,这时天色已晚。几经周折找到公用电话给吴颖打电话,吴颖开车把柳叶接回家。一上楼,吴颖就没好气地说:“你干吗去了?也不言语一下,真是,让我好找,电话也不带,啊,对,还没买卡;你吃饭了吗?看把你累的。”吴颖看柳叶累的狼狈相,嘴上埋怨可心里却是心疼不已。柳叶虽说跑的筋疲力尽,但是她初步尝到了独立闯天下的惬意感。她还是满脸笑容地冲吴颖笑嘻嘻:“姐,累死了。”“活该。先吃饭,我要菜,这个保姆做的菜一点也不好吃,你去洗个澡。”柳叶懒懒地从沙发上磨蹭好一会儿起来,走进洗浴间。
第二天,二人吃完早饭,柳叶说我还想出去碰碰运气。
“我不是说了吗,我给你找,你忙什么?昨天找的咋样?”
“有一家酒吧,缺调酒员,说让我等信儿。”
“调酒员?你会吗?”
“会。”
“啊,那不叫调酒员,叫调酒师懂吗?”
“还不是一回事吗?”
“那可也一样,不行,我得给你弄个证。”
“什么证?”
“师啊,那价码不一样,你这小傻瓜,明天让他们给你送来一个。”
“我脚脖子折了,疼死我了。”
“活该,也不打电话,也不是没车。”
傍晚,柳叶老早就要休息,吴颖在卧室里喊:“哎,哎,你过来,等会再休息,来来,快过来看。”吴颖在招呼柳叶过去,到她卧室里看录像。“看什么?我想休息。”“哎哎,这是最好的休息,快快过来呀。”吴颖一再喊柳叶过去。
柳叶摇摇摆摆地进了吴颖的卧室,一眼看到录像里的裸体男女们的种种行为,她立马心里怵怵。
柳叶傻了,愣住了,站那里一直没说话,脸绯红,刚转身要走。“哎,你是傻呀?快,看看,这是你的教科书懂吗。有谁,就咱俩;一般应该男女混着看那才来劲那。快,来躺下看,我都有情绪了……”
柳叶就像初次下手的贼,心颤腿软手冰凉,但在吴颖的一再动员下,硬着头皮看了一会儿,不久就带着烦乱的心情回去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