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风尊者水行尊者?”那是两个长相十分相似,身材高大,一身银白铠甲面容冷峻的男子,与灵惜一同赶来的秦书远从他们额心印记辨出他们身份,当下恭敬地回答:“回禀两位尊者,打开通道的是情魔衡渊。”
“梦魔首领?你怎么在这儿?”燃风尊者的声音也透着冰冷,看了一眼还在平复气息的衡渊,将目光落在秦书远和灵惜等人身上。
“在下是接到衡渊打开通道的消息赶来阻止的,望尊者明察!”
水行尊者抬手施下数道法术拢罩住九人,查到衡渊身上玉玦气息最为强烈,“魔尊大人早就设下严令,私出魔域者生死自负,惊动整个修仙道或者天界伏羲者严惩不怠,打开通道者一率碎魂!情魔衡渊胆敢擅自打开通道,今受碎魂之刑不得有怨!”语毕抬手挥出一道强光,将座下强撑之魔化为烟尘。
“修复九道轮回阵法之事交由你负责,”两人看向秦书远,“人界诸人,祸首衡渊伏法,你们好自为之!”向底下众人说完后就如来时一样忽然消失。
“这两家伙什么来头?”灵幽摸不着头脑地发牢骚,“莫名其妙的跑出来杀了衡渊,冷言冷语地说几句说就跑了,这叫什么事啊?”
“他们……就是你说过的魔尊座下十大尊者吗?”灵惜怔怔地盯着他们消失方向问不远处的魔。
“没错,他们的实力应该不亚于伏羲座下十神。”秦书远一面回答她,一面施法助子母玉玦运行,尽快恢复封印之柱。
“什么?”语侬宛月灵幽素心都十分惊讶。
“那碎魂之刑又是什么?”
“相当于你们的千刀万剐吧。”
“啊——”瞳却突然惨叫一声:“我的噬灵盅!”
灵惜无奈地抚额,“有没有搞错?天遥都这样了,你还想着那些盅虫,他现在到底怎么样?”宛月灵幽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有我在他怎么可能死了?这两个家伙真是混帐透顶,”他懊恼却又自负地睨着几人,“衡渊这样灵力强大的宿体十分难见,更难让我养盅,恐怕终我一生都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那你刚才说什么马上毙命?”大家差点都以为天遥没救了。
“他现在是很危险啊,只不过因为他服用了我用仙草调制的药,还有素心用自己的血帮他凝住魂魄,就算再凶险,我也有本事让他恢复如初,”他一脸欠意地看向妻子,“只不过有点对不起素心,凤凰盅得先给天遥重用,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几个月,我一定养一只更好的给你。”
“没关系,救你侄子要紧。”她已经完全接受现在的生活,至于天界也没之前那般想回去了。
瞳先往天遥嘴里塞了颗药丸,随后运功将体内凤凰盅逼于指尖,划破皮肤将其滴入敝开的心口伤处,之后便施法助其运转。
看到脸色苍白浑身冰冷的天遥,灵惜自责不已,“早知如此,那晚我就不该喝那么多酒,若是我没去魔域,一定能助大家一臂之力,天遥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宛月也紧张地盯着阵中气若游丝的人,语侬伸手轻拍她和灵惜肩膀安抚,“你们别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一刻左右瞳终于收功,平复气息时,素心掏出锦帕帮他擦汗,问道:“这样就行了吗?”
“还没有,他现在不宜触碰到任何物体,”摇头后他吩咐宛月,“月儿,你用千柱之阵托住他,放到灵谷阵眼之中,如此应该只要三日时间,天遥的内伤应该就能恢复大半。”
于是七人将子母玉玦交由法力最强的秦书远去恢复九道轮回阵法,传信灵觉一切平安后便断绝联系,到韶州城外被奇门盾甲保护的庄院中养伤。
后来秦书远从魔域带回一个消息,初九那日人魔通道打开时,蚩尤挟帝女翡翠潜入天界云顶天宫欲盗取始祖剑,被金神风神联手重创逃回魔域。
在他们跟踪衡渊和后来养伤的一个半月里,领南道发生最大的莫过于武灼衣起兵造反一事,直到腊月十三,追随他的韶州司马率人攻到城外,败退的朝庭士兵误闯庄园,灵幽等人才知晓此事。
原来自从孟云被天遥打伤后第二天便被人发现已死,紧接着与武灼衣交好的一众官员和他诸多重要门客亲信遭到暗卫清洗。
他随后带人反击,从被抓者口中得知乃是奉副统领密令行事,之前因镇灾被天遥责打的那些官员商贾,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联名支援他,还有一些武林帮会也主动表示看不下去要帮忙。
大此之前,全国多地发生大旱,灾后地方官府督管不利,盗匪四起,民心煌煌动荡不安,民间更有传闻五帝之首剑经常夜鸣,是因为当今天子暗杀功高震主者,老天连降大灾示警,天下即将大乱。
没几天潮州,虔州,连州,封州等出现军队调动,向广州城围拢,他便决定禀承天意先下手为强,公布征讨檄文,率先出手拿下周围州府,并迅速扩张至整个领南。
夷则紧急调派军队进驻领南周边进行攻防,百草谷天罡斩风也在其列,无异和闻人也都自告奋勇身先士卒。
听到这些消息时天遥刚从昏迷中清醒没多一会儿,这三日宛月一直守在他身边照顾着,她和灵惜眼睛周围都有可疑的红肿,其它四人都聪明地当作没看到。
和旁边另外六人一脸的忧虑不同,他沉着一张苍白的脸冷声轻哼:“先发至人?武灼衣你这是自己找死,可别怪我给你来个乌龙摆尾啊,你以为本公子前几个月在领南真是来玩的?”
“你想干什么?”灵幽疑惑地打量还悬在阵中的人问。
“自然是要武灼衣好看了,若论制毒,他身边那些奇人异士又哪是瞳的对手?”他嘿嘿冷笑数声,虽然声音细弱,但那口气却绝对够狠,“瞳,你用从天界带来的那些药配制泄药,让他们泄上两天,好好清理那些草包的肚子。”
“泄药?这样太缺德了吧?”灵幽抓头后脑勺,有点不忍心下手。
“缺德总比他用难民替他卖命强吧?他们每攻打一座城池得死伤多少士兵你们知道吗?”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将死伤减到最小了,“咱们现在都有伤在身,就算能以一敌百,却也难在这场战役中起到太大作用,只好做一回奇袭之兵,只要不入敌军腹地,应该不会惊扰到他们。”说到这个他不禁沾沾自喜,“领南多山多河,那场水灾来时,本公子可是将这边所有山川河流走向记得一清二楚,大军驻扎之地肯定会靠近河道,只要在其上游适当地点下药就能让叛逆之徒腹泄不止,只需要两日功夫,他们不得不投降。”
灵幽觉得他说得对,“好吧,拉肚子总比送命强。”于是和瞳一起转身离去。
“他们肯定不会被这样一吓就收手的,”当二人走后后,天遥祭出那枚兵符,交给旁边的宛月:“月儿你把这个交还给父皇,他应该会动手处理剩下的事情。”
“兵符?你怎么会有这个?”宛月很惊讶,她从没听丈夫提起过此事。
“在来领南之前父皇给的,前不久我才知道这兵符竟可以调动一个比暗卫更强更隐秘的影卫,这帮人全都隐藏在民间,与市井小民毫无差别,却一样可以执行暗杀跟踪查探任务,甚至因为身份的隐秘性更为出色。”
“你……你知道的可真是很多。”灵惜神色复杂地看向连抬一根手指都很困难的侄儿。
“因为我一直都很用功啊。”就算现在这样气若游丝,他依然洋洋自得。
泄药之技成效仅三日时间,依附武灼衣的众人就纷纷中招,不战自败,武灼衣与一干亲信均被影卫擒获,夷则亲临广州城,准备整顿两日后在府衙大堂公开审理。
他们回到广州城西北老宅,天遥也终于可以离开灵阵,虽然凤凰盅修复了他大部分经脉和五脏六腑,但他的身体还是十分虚弱,每天清醒的时间由之前的一两个时辰到现在的三四个时辰。
早上巳时,宛月盘腿坐在床里边,将自身灵力渡给他并助其运行,半个时辰手方才收手,给丈夫掖好被角,施法掩去额头仙印,又帮他擦掉他沁出的汗珠道:“好了。”
“辛苦你了月儿。”天遥手不能抬,只能言语上表示谢意。
“你我本是夫妻,这点小事何需言谢?”她也略有疲倦,索性侧身躺在丈夫身边休息,“如今你成了仙身,而我却仍是肉体凡胎,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你别这么说,得此疏忽之身纯属意外,并非我的本意。当年上太华山也是为了变得更强保护家人而已。况且如果不是因为修成仙身,这次我也不会揽下这个差事,让你们跟我一起去冒险。”他悠悠叹道:“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我越来越觉得当初蓐收降劫雷惩罚我对他不敬,根本就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对付像衡渊这样的魔,不过就像他所说,虽然我们却无力改变命运,我们却能把握自己生命的方向。”
“人生漫长,终究路长而歧,灵幽得龙元化为半龙之身,他有语侬相伴,瞳有素心,可小惜以后却不知怎么办?”宛月仰头看向床顶,“一般凡间男子性子不是太过就是不及,正好合适的根本凤毛麟角,之前她还会对着那只玉兔发呆,最近这几天我看她都没带在身上,想必是怕你太想多。”
“我也不想想太多,”天遥也觉得很无奈,“你知道吗?那天我渡劫昏迷后做过一个梦,梦中蓐收告诉我说伏羲看中我们五人,准备将我们渡化成仙,不管这话是真是假,秦书远梦魔首领的身份都是最大的麻烦。”
“其实我倒觉得伏羲应该代表着世间的秩序、礼仪、权利,但同时也是这个世界守旧、排外、冷漠的一面。我从飞廉口气中,还有蓐收对秦书远的态度中,看出他对魔族魔域并没有如梗在喉如芒在背,安邑遭难也是因为那把能伤及神体的始祖剑,”经常与飞廉聊天,她的有些想法也与别人不同,“不过他已经在所能掌控的范围内让咱们过得很好了,毕竟咱们爹娘,爷爷奶奶,父皇母后都平安顺遂地过了这么些年,他还算是比较仁慈的吧。”
“你呀,真是太善良,把他想得太好了。”天遥不太赞同她的说法,“反正将来等爷爷奶奶和爹娘……”
“天遥,天遥!”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无异叫喊的声音。
宛月急忙起身翻下床整理衣饰,“爹。”见到他一脚踏进来连忙红着脸唤人。
“乖儿子,你没事吧?”无异一到这里就一路小跑进屋,虽然对儿子是沈夜转世之事还心存芥蒂,但他看到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着实心痛了一把,就算前世他如何狠厉,今世他毕竟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你们先聊着,我先下去了。”宛月低头转身离去。
无异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将她的窘迫放在心上,坐到床边关切地问:“怎么样?身上伤还疼吗?”
天遥轻声回答:“瞳用凤凰盅帮我疗伤,我又喝了他几瓶九转返魂液,虽然灵力有点淤滞,四肢有点使不上力,但明天就可以试着下床走动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脯,“说吧想吃什么,老爹给你做!”
“老爹我现在是有心无力,想吃吃不了啊,”说到口腹之欲,天遥可就更可怜了,“你都不知道我好饿,可瞳他只给我喝药,连茶水都是他调配好的药茶,温热了才能进嘴。”
“我儿子这次真是可怜呢。”无异摸摸他的头,有点好奇地问:“那他有没有说你哪天才能吃东西?”
“他说我明天能吃些粥,后天能吃些汤面,大后天才能吃些素菜,想吃肉得再等几天。”说到这个他就郁闷非常,“要是你真有心,就好好准备一品锅让我吃吧。”一品锅制作非常讲究,从选材到出锅至少要四天时间。
“我说,你小子身子真有那么虚弱吗?”无异瞄向看起来中气挺足的儿子,有些不相信地伸手试探着拍拍他的胸口。
天遥警告道:“老爹你别乱拍噢,瞳说我现在身体很脆弱,要是不小心就可能就跟你们阴阳两隔了。”
“怎么可能,我这一向强悍的儿子,怎么就成了易碎的琉璃了?”他不信邪,好笑地伸手过去挠痒痒。
“停手停手!”天遥连忙求饶,身体不能移动太多,只能微微避让,“你故意趁我有伤在身的时候欺负我?”
老大不小的人对儿子不能还手相当满意,越玩越兴奋,“如果你活蹦乱跳的,我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欺负得了你呀,自然得趁这种时候好好把握。”
“停……停下……”渐渐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脸上沁出汗珠,着急叫道:“你……你再不停……停手我……我就要……”还未说完人已经翻了白眼,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无异这才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冲出门大声叫嚷:“救……救命啊……瞳!瞳你快来啊!瞳——”
听到声音的众人都连忙冲来,瞳一来立即施法稳住他的气血,然后从怀中取出玉瓶将其中液体尽数倒入他口中,转过身来看向一脸无辜的无异吼道:“乐无异!从此刻开始,你不得接近天遥一步,快出去!”
“我我我,我只是想跟他开玩笑,真不是故意的!”他连忙高举双后向众人解释。
“出去出去!”灵幽灵惜联手将他推出门外,“要是天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饶不了你。”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宛月担心地问,“瞳,天遥他怎么样了?会不会……”
“他主要是气息紊乱导致血气上涌而吐血,我已经把剩下的九转返魂液全给他喝了,晚上再助他运功一次应该就没事了。”瞳给天遥把完脉老神依在地安抚他们。
“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敢开玩笑?”闻人也气呼呼地将人架起拖走。
“走就走,你别拉我袖子,小心里面的袖箭!”看着妻子很不高兴地甩开自己的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闻人,我……我真没想到天遥他……他伤得那么重,我本来只是想跟他玩玩的……”
“玩玩玩,”闻人转身叉着腰怒瞪他,“儿子都快让你玩坏了!”
“我……”无异还想说什么,一个小厮快步跑来,叫道:“大少爷,大夫人,有客来访!”
闻人看到他身后拱门处跟着另一个小厮走来的人,眼睛一亮,喜出望外地迎上去,“竟然是……是他来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