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微长老!”无异也看到了,夫妻二人连忙快步上前行礼,“好久不见了,长老是来看天遥的吗?”
小厮身后的蓝衣人影不是清和又是谁,“乐公子乐夫人,贫道听说天遥等人追杀魔族身受重伤,正好经过此地就顺便来探望一下。”他点头微笑,“他现在还好吗?”
闻人微怒地瞪了一眼旁边的人,叹息道:“本来是好很多,可刚才让无异给玩了一下又吐血昏迷了,不过瞳已经在给他治疗,应该没大碍。”
无异拉拉她长袖,局促不安地小声说:“我……我刚才已经说了不是故意的,我哪能想到他的伤能那么厉害?”
“噢?那贫道可方便去看他?”
“没问题,他知道你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闻人点头侧身让路。
灵幽灵惜和月儿先发现他,“师父!”“师父!”“师祖!”
给天遥施针的瞳听到声音后才反应过来,“师叔!”
“我来这边拜访老友,顺路来看看你们,”察觉到四人如今修为,清和甚感欣慰,步入里间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天遥没事了吧?”
“回禀师叔,我给他起针一会儿就能醒来。”说着他就一一拔出天遥胸部的银针,然后在周围穴道上轻拍几下,就见天遥闷哼两声慢慢睁开眼睛。
“师祖?你来啦!”虽能言语,但声音却更加虚弱。
“哎哟喂,这么大一个活奔乱跳的小伙儿,怎么才大半年时间就一脚踏进鬼门关啦?”清和还未开口,旁边就亮起法阵,狼狗模样的温留直起胖大的身子看他,阴阳怪气地道:“清和,你这徒孙不行哟!”
“温留,你少说几句,天遥是重伤在身!”清和摇头喝斥,“你们的事情我都听南薰真人说了,真不愧是我清和门下,这件事情做得不错!”
“多谢师祖夸奖!”五人相视一笑。
“我感觉到有强大的清灵之力,”略有狐疑,他低头审视脸色苍白的人,“你身上是否带了什么宝物?”
“咦?对了师祖向来见多识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宛月惊讶了一下很快想到那块碧玉,连忙帮他从腰间取下,“这是飞廉送给我的,我觉得天遥带着比我合适就转送他了,还有这几个。”她一并将另外四件祭出展示。
“还有这件紫色的衣服,好像也挺厉害的。”灵惜也将紫绶仙衣拿出来请教。
清和瞪着那几样法宝半天没吭声,睁大眼睛等他解说的五人见状心里直嘀咕:“难道我们看错了,这几个仅是普通物品,不是什么法宝?”
“师尊,弟子们看走眼给您丢脸,惹您生气了吗?”灵惜小心翼翼地问。
倒是温留伸头一一仔细打量,突然伸出爪子指着柳叶刀笑出声来:“哈,清和,这不就是你之前经常对着《三界法宝大全》中长嘘短叹的那个么?”
清和好气又好笑斥责,“胡说,我是气你们几个孩子,身上有那么厉害的法宝不用,让个魔族打成如此重伤。”
“啊?”他们几个大跌眼睛,原来如此噢,“那……那请问师尊,您可知道这几样法宝如何使用?”灵幽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问,他只注意过宛月缠在手腕上的长虹索,其它几样还真没见过,更不晓得用法。
“紫绶仙衣可防诸多法术法宝利刃攻击;这块名为琅环碧玉,虽然不俱强大法力,却可快速聚集灵力助佩戴者修行;这个叫戮魂幡,可将妖类魔族罩住平空拎去;风火蒲可将神魔鬼灵,灵物法宝卷在一处,半晌便可化为飞灰;长虹索可缚神魔,不管如何变化都不得脱身;斩仙飞刀主杀,亦可破一切混沌幻像。”
粗略介绍完法宝,他开始讲解如何使用,“法宝虽然威力强大,但持有者自身也尤为重要,你们得法宝后一定要勤加练习,以防被比你们更强的对手夺去为祸一方。”大约一个时辰,几人才将法宝用法记下,而清和把玩法宝大半天后也没逗留,第二日一早便离去了。
后来紫绶仙衣依然归灵惜使用,琅环碧玉和戮魂幡归了天遥,长虹索宛月自己留,风火蒲给了灵幽使用,斩仙飞刀送给了瞳防身。
腊月十九早上,位于白云县的府衙大堂,八扇大门全开,一百五十多坪的地方或站或坐大约有一百多人,按桌下首两边是约半丈长的桌子,坐着五名身着文官袍服的人。往外站着两排武将各十人,再往外就是手持水火棍的衙役。
堂外院内三排手持长弓的精锐士兵守卫,院外三层手执长矛的精兵站岗,在不引人注意的暗处还不知有多少高手隐藏着。
无数百姓人头攒动,探头探脑的想第一个看清楚里面情况。
堂鼓之后夷则一身明皇龙袍出现,身后四位侍从分立两边,大家跪地拜见不多言,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朕今日连同兵部吏部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一同会审武灼衣谋反一事,”随后坐下一拍惊堂木,“带武灼衣上堂!”
门外守卫跟着大叫:“带武灼衣上堂!”头带枷锁一身常服的人很快被两名侍卫押进大堂,强按着跪倒在地,虽然身形稍显狼狈,但他的头一直高高昂着,不愿屈服。
在夷则示意下,原来还想强按的侍卫躬身退去,他大声责问:“武灼衣,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造反?”
武灼衣怒目横眉斥道:“不薄?哈哈哈,你先借口查我叛变事由派驸马爷担任暗卫副统领一职,然后密令暗卫清洗清我的心腹和门客,又调潮州,虔州,连州,封州四地军队准备强攻广州城,莫非我坐着等你来杀才是应该么?”
“据这两日统计,被暗卫清洗的人数为二十九人,但其中二十人是朕放在你身边的卧底,分明是你先借暗卫名义杀了他们,又以此为借口清理广州大部分暗卫。后又收买四州府将领调动驻军,造成朕下令强攻,你不得以才反击的假象。”夷则并不激动,只是哼着,“朕若想杀你,十几年前就有大好理由,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才动手?”
堂下之人昂首挺胸,十分从容,“胜者为王败者寇,如今我落入你手,要杀要剐请随,只希望你能给个痛快的。”
“既然是三司会审,朕自然会给你辩解的机会,今天堂上将领官员都曾是你旧识,”高堂上的帝王冷笑一声,“他们为人如何你十分清楚,你大可以与相关人等对质!”
“你!”武灼衣认为他根本是想羞辱自己,一点都不领情,“既然胜负已非,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朕留你到今天,一是让广州城乃至整个天下的百姓清楚你为什么该死,二也是好想让你死个明白,将来到了黄泉路上,也好知道怎么回事。”他转头示意旁边,身体还虚的天遥由宛月灵惜扶着坐在他左手边第一张木椅上,灵幽和瞳留在门边静候,“首先朕封驸马爷为暗卫副统领和监察御史查你不假,但绝未下令清洗你身边人。”
既然死局已定,他也没什么好怕的,索性随它去,“哼,如今涉案的暗卫大多已死,未死的也是生不见人,怎么证明你从未下那道秘令?”
“自从天遥到达领南,每两天用太华观特有的符灵报告一次,每五天用快马汇报一次,其中包括前二皇子李康的一双儿女君恨天君恨宜刺杀公主未遂,天水阁和领南洪水由来等等。”夷则挥手让侍人将那些信件拿给众人翻阅,“上月初七那天是他最后一次给朕传信,内容是关于调查你谋反的结果,所查流言为假!还有就是副统领令牌交给继任的五头目刘平。”
“如何?信中所言可曾有虚假?”夷则单手撑桌身体前倾寻问瞄过信的武灼衣,而他也沉默着点点头,“既然他并未查到你谋反的证据,那朕为什么还要对付你?”
兵部尚书胡奕第一个说出疑问:“那孟副将之死是怎么回事?”
“那天我和灵幽一同去东南方向暗卫府找刘平交接,当时还有五六个暗卫在场,然后就在去天水阁的路上遇到辱骂父皇的孟云,当时他还自己爬起来的。”天遥仔细回想那天的事,希望提出更多证据,“当时周围至少有一百多人可以为我作证,我的那一掌根本不可能要命,再后来我在天水阁与太华观同门和百草谷同僚喝酒,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罗浮山跟在南薰真人身边办事,之后再没回过广州城。”
“孟副将死于上月初八午时,他身边的卢勇觉得可疑,待仵作验尸后发现他是死于内伤,应该是驸马爷出手太重所致。”刑部侍郎荆无鸣禀告,“另外据臣查实,刘平上月中旬已经失踪,副统领的令牌也不知去向,驸马爷据说交接之事很难证实。”
“根本不可能的事,”天遥对这一说法十分不屑,“我下手一向自有分寸,那一掌顶多让他胸闷气短几天,绝对不会要命。”
“但现在孟副将的尸体已经腐败,除了当时候仵作验单外,再难查证死因了。”荆无鸣无奈摇头叹息,“而我们都看过那些心腹和门客的验尸体报告,都是一刀毙命,查不出其它可疑之处。”
“既然这桩事情一时说不清,那就说说四州兵马到底是何人所调!”夷则似乎早就料到此事理不清,早有准备地进行下一回合,“朕每次调兵出征,都会派发一面金批令箭,上书接令人和接令用途,以及签令的时间,吏部也会留下相关档案,对了,十二年前朕也给过你一面,你好像还留着,对吧?”
“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一直将它带在身上!”
“高罗涯,把那件东西呈给武大人确认一下。”夷则高声吩咐隐藏在暗处的人。
一阵风后青衣紧身装扮的暗卫统领出现,用托盘托着那枚金制的令箭半跪在武灼衣旁边,他斜瞄一眼,重哼一声确认无误。
夷则又吩咐道:“这次攻打你的将领有七名,你们七人将金批令箭拿出来。”
瘦高的朱将军看到其它几人豪不犹豫地拿出令箭,慌忙跪下告罪:“启……启禀皇上,臣……不……罪臣不小心将令箭弄丢了。”
另一个大块头的梁将军又抓头又挠下巴,好像很着急,紧跟着跪下,“臣……臣的也不小心……没了。”
“没关系,”上位者一点都没有斥责的意思,只是朗声唤道:“灵幽,你过来。”
“草民拜见陛下,”灵幽快步到来,恭敬地行礼寻问:“请问陛下,有何事需要草民效劳?”
“朕记得你曾夸下海口,说你的偃术还在偃圣之上,”夷则曾听无异提过,不过他一直很想亲眼见识一下,“朕今天就给你个机会证明,要是你挑战失败了,你的婚事可就得由朕做主了。”
“啊?这怎么行?草民……”灵幽想到京城那一票想方设法要嫁进乐府的人,还有那些见首不见尾的南海龙族,吓得狂摇头,想要反驳却被旁边的声音打断。
“对呀,小哥,我也听你说过这样的话,还不止一次呢。”只有在这样比较严肃的大庭广众之下,灵惜才会叫他哥哥。
“就是,你倒是证明给大家看看呀!”唯恐怖天下不乱的天遥再加一把火,“难道说,你都是吹牛的不成?”
“对了,还有灵惜。”好像嫌不够刺激似的,夷则又加了一句。
“什么?怎么还有我的事?”本来想看好戏的灵惜一脸错鄂地转头去看笑得很像狐狸的皇上。
“当然了,天遥是你俩侄儿,又小你们四岁,他都已经成亲了,你们还要拖到什么时候?”他假意无奈地叹息:“大家都知道自从公主大婚之后,国库差不多空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领南水灾东北西北大旱,眼下快到春季,朕挖空了心思也没能筹到太多银两去帮灾民重建家园,准备春耕。不过最近有不少王候将相都跑来跟朕说想与国丈攀亲,灵惜是女子自然是只能嫁一人,并且非做正妻不可。灵幽你可就不一样了,只要朕赐婚,那些高官或者商贾肯定很愿意把女儿嫁予你做妾,以你温文的性子,必定不会委屈了她们。”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是输了,二人就会被明码卖掉。
“皇上,这……”灵惜十分焦急想说不可。
身边的天遥突然伸手拉住她摇头示意,以胸有成竹的眼神将她安抚下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皇上敢下旨他就敢搞破坏。
“拼了,”看到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自己,还有灵惜不安的神色,灵幽心下一横,“不知陛下让草民怎么证明?”
“很简单,你眼前的金批令箭是偃圣花了几年时间设计铸造的,它们分别由形状大小不同零件组装而成,给你半个时辰看你能拆掉几个。”
“哟?没想到这东西里面竟然还另有乾坤呢。”不止灵幽,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地盯着,侍者端来香案,燃香计时开始。
时间渐渐流逝,一位矮个侍从小心翼翼地端着茶走到夷则身边,想给他换杯热的,没想到刚碰到冷茶杯,就被夷则闪电般地抓住手腕,待他看清侍从的脸庞后,更加吃惊:“阿阮?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人不是当今皇后阿阮还会是谁?只见她俏皮地收回手缩着头颅,吐吐丁香小舌,一脸委屈地低语:“自从我十几年前进宫之后就再没出过长安城,人家都快闷死了,这次你竟然一个人跑来广州,人家当然只能跟在你身后跑来了。”
“谁叫你偏偏在这个时候身怀有孕,而且现在这边妖魔丛生十分危险,我当然不能让你跟来,”他语带宠溺又十分无奈地摇摇头,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更何况你把三个皇儿留在宫里,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我又没到处乱跑怎么可能会遇上危险,”阿阮觉得理所应当,甚至有点耍无赖地摇晃着他的手臂:“而且宫里面那么多高手在,还有柔姐姐照顾着,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人都已经在这儿了,你想怎么样?”
除了周围四个侍从外,其它人都没注意到,夷则看一眼还在忙碌的灵幽叹道:“算了,我还要审案,你待在我身边,不许在乱走了。”
“好,我会乖乖待在这儿的。”说完巧笑焉兮地伸头看向忙碌的灵幽,夷则身后侍从自觉退下,搬来高脚凳子,让坐在上面的皇后娘娘看起来像在站着。
令箭长约七寸,上宽下窄,平均宽约两寸,厚约四厘,上部是龙头,下面有复杂的云朵和流水形状,背后刻着此令用处和时间,正面是接令人名。
“原来如此啊,”灵幽拿着令箭左右端详打量,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忽然叫道,“瞳,借你那七寸银针一用!”
瞳依言将针掷去,他接到后用那细长的银针从下端插入,上下来回晃几回,原来看不到任何缝隙的金块竟然裂开了一道小口。银针又换了个地方,再几下便被完整地拆开了,连武灼衣都看得目瞪口呆。
三枚由十二块零件组成,陈将军和曹将军手上的拆成六块,武灼衣的则拆成了四块。
灵幽指着中间那堆零件道:“这两个正面很正常,背面虽然刻十一月二十二和诛杀武氏逆贼,却是人为修改过的,此人绝对是个精通铸造和雕刻的高手。”
陈将军曹将军已经没了胆子,跪倒大叫:“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夷则没理会二人,用眼神示意高罗涯,高罗涯马上明白,连忙报告:“启禀皇上,卑职将朱将军家上下都搜了个遍也没找到,据暗卫从他身边心腹查证,他从未接过金批令箭。至于梁将军的那枚被其十岁的儿子拆了,碎物在此!”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布包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四块物件,形状竟然与武灼衣拆开的那枚一模一样。
朱将军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梁将军是吓得脸色惨白。
“郎将军,田将军和白将军三人的都是新制的,陈曹两位的居然是五年前的旧令。”明眼人都一下子就看出其中问题,“真有意思,梁校尉的令箭居然跟你的一模一样,都是十二年前的呢。”
武灼衣愣住了,一时也想不透其中玄机,“怎么……怎么会这样?”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一闪而逝,快得让他没来得急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