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在路边哭了一阵,已是精疲力尽,两眼昏花,一阵昏眩,差点就要倒下去了。但是她只有强忍着泪水,咽下这口气,说实在的,她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岭生和银英两夫妇像撵狗一样地撵出来,还对她这样大嚎大叫,她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可她是一个弱女子呀,她怎么斗得过这一对恶霸夫妻呢?她是来找儿子的,这是她丈夫世元的家呀,即使世元不在家,还有庙堂在呀,现在庙堂被银英霸占了,强占者还要把真正的主人赶出来,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这是雪清人生第二次遭受他们的奇耻大辱了,她这是为啥呀?她没得罪他们什么呀,也没前世的冤仇呀,她忍受这一切,都全是为了儿子啊。为了儿子她什么都不顾了,她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儿子,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啊。雪清对银英这一对不通人情的恶霸夫妻,牙齿恨得格格响。她在这里真像一个被人赶出的乞丐,好尴尬啊。
她已经有一天多没吃一点东西了。她的肚子饿极了!她风尘仆仆,日夜兼程,从几千里之外,借钱赶回家来看儿子,现在儿子没见着,连家门也不准进,连一顿饭也吃不上,连乞丐也不如啊。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呢?她呼天叫地,谁理解她呀?
雪清被撵在门外,她好象一时懵了,头脑里一片空白。她什么也不想,满脑子都是儿子的身影,嘴里在不停地默念着“儿子”、“儿子”。她把摔在路上的皮箱又捡起来,把摔出来的一件件的儿子的衣服小心地装进去,这皮箱经这么一摔已经摔坏了,箱子外面的拉链再也拉不上了,她只好从腰上解开一根裤带,把箱子捆起来。她一只手搂着箱子,另一只手提着旅行袋,像一个逃荒的女人往村口艰难地走去。
她要去哪儿呢?她能去哪儿呢?到哪儿能找到自己的儿子呢?儿呀,你知道妈妈在找你吗?你为什么躲着不来见妈妈呀?雪清在心里喊着,她的心里在流血呀。
当雪清像逃难一样一步一挪地走到村口的时候,世元大哥的女儿叫园园,手里端着一只簸箕装模作样地向她走过来,她也不叫雪清什么称呼,只是像阿庆嫂一样对雪清挖苦起来:
“哟,刚回来就走呀,在外面那么享福,回来干吗?”
听到这样尖酸的话,雪清真的不想理睬这种小人,但是她见自己的晚辈也是这样的奚落她,想教训教训她,又想从她的嘴里得知世元与儿子的下落,于是对她说:
“俺不走,有啥法子呀。我来找儿子,你们都不理我,要赶我走,俺到底做错了什么呀?园园,我想问你,你知道我儿子在哪里吗?”
“俺不晓得呀,世元和儿子到底在哪里,他也不会告诉我呀。”
在这时,世元的大嫂金玲也出来了,她走到雪清的身边,对雪清今天的遭遇幸灾乐祸,对她挖苦得更厉害:
“世元在哪里,俺咋知道呢,你不是不要世元了吗?他好多年都不回家了,你们什么时候分开了呢?我看,你最好把世元叫回来,把话说清楚。这个家里的事多着呢,如果你一个人回来,谁认得你是干啥的,叫俺说,你这个女人真没血。”
金玲这番尖酸刻薄的话,让雪清听了五脏生火,但是她不愿与这种低素质的乡村泼妇一般见识,她从心里深深体会到世元的所谓亲人简直比路人还不如,这种人情比纸还薄呀。现在她真有点后悔,为什么她要急急忙忙地赶回家里来呢?
难道是为了到这里来遭受世元家人的奚落和挖苦吗?但是,雪清非常清楚,她回家来是为了找儿子的呀,儿子不找到,她是不会甘心的。现在儿子不在家里,肯定是被世元带到别的地方去了,但是他到底在哪儿呀?
为什么世元的家人都不肯告诉她呢?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