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这次专程回老家找儿子,花了很大的代价却没有找到儿子,人却差点被急死了,世元与儿子到底去了哪里呢?为什么家乡的人都不知道,是不是世元故意在躲着她呢?其实,世元带着孩子早些时候就从北京回来了,世元回老家时真的带上了在北京请的保姆。这个保姆三十多岁,年轻漂亮,就是没多少文化。家里人看他又带来了一个女人,问他雪清在哪里,世元气愤地说,雪清跟北京一个大款走了,这样,世元的家人都对雪清产生了反感。
世元带这个保姆其实也就是他的情人,在家里无法安生,因为他姐姐银英也排斥他们。在家里又没有房子住,他只好在县城的郊区租了一间房。本来他把前妻周小玲生的女儿放在母亲那儿带,他回家后,母亲也不愿意带了,他只得把女儿张乐也领了去,与自己的儿子张自立在一起,两个孩子在一起,他们也不感到寂寞了。世元在县城买了一辆摩托车,干起了摩托出租的生意。这种时候,世元已经忘记了雪清,儿子自立有了与他亲热的姐姐张乐与新的妈妈,也差不多把自己的亲妈妈忘记了。
世元在县城安顿后,没有把消息告诉家里的任何人,因此他在哪里,家里人都不知道。雪清也就没有办法找到他了。雪清在这种时候来老家找儿子,她诚意殷殷,却反遭屈辱,是她宽容世元带来的恶果,不能不是一场悲剧啊。
对世元带孩子在县城并另结新欢的事,雪清当然不知道,在她买了火车票返回北京的途中,她仍然对世元存有幻想,她还在遐想着,当她到了北京,世元带着孩子回到老家来了,当他知道她在找儿子的事后,也许正往北京赶呢。
但是,她又想到可怕的另一面,如果世元从北京带去的那个女人心肠狠毒,不管她的孩子,把孩子弄丢了,或者把孩子拐卖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想到这里,她又紧张又害怕,心里烦躁极了。她坐在座位上,对旁边几个人的谈话特别反感。这时,她有意将放在车厢简易桌上的钢盘敲得蹦蹦响。一路上他们几个人都知道自己的谈话太多了,听到她的抗议声,也就不再说话了。
当雪清在列车座位上用筷子敲击钢盘的时候,列车员听到了响声,马上从休息室出来了,她问:
“这位大姐,是晕车吗?”
她的声音很柔和,又很耳熟,但雪清没有答理她,还在敲,列车员又将原话说了一遍,这时雪清才停止了敲击,转过头来迅速地扫了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还是不理她。这个列车员又问了她一遍,这次是指着她的座位号问:
“92号,我说你呀,你是不是晕车呀?”
但是,雪清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她旁边的一个人用胳膊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她这时才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列车员:她身着笔挺的铁路制服,是一个约40多岁的中年妇女,她身体略有点发福,但上下匀称,她在用微笑的眼光注视着她。
这时,雪清的脑子里忽然“嗡”了一声,她陡然想起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但是她又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这怎么会是她呢?她怎么会当列车员呢?这位列车员对她发了三次问,她都没有回答,这时她真有点感到抱歉了,于是她对列车员说:
“没有,这里没有人晕车呀。”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竟让列车员也感到意外了,她也在想着:难道她是……?但是她又不敢叫,两个人都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对方,因为时间相隔得久了,两人都不敢相认了,她们相互对视了几分钟。雪清看她:个子与以前差不多,但是比以前胖了,皮肤还是那么白,鼻梁还是那么高,人到中年了,仍然很活泼,有魅力,但比学生时代的她更有女人味了,还是一对可爱的丹凤眼在不断地眨着。她看着雪清:一头潇洒的秀发,一张苹果脸,身体的曲线既和谐,又优美,可是她的身体比以前更消瘦,皮肤显得黝黑,精神显得很疲惫,眼神略显暗淡,但仍然射出睿智的光芒。这时,这位列车员忽然惊叫起来:
“92号,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是……?”
雪清不好意思地说:“你认不出我来了,我的变化太大了。”
“不不不,我认得你,我看你的脸和眼睛仍然还是那么美,你不说你是谁,我可以认出你来。你是我高中的同学,又是我大学的同学,你是法律系的学习委员,对不对?你叫雪……”还差一个字,就说出真面目了,雪清只有默认,并且自报家门:
“我就是丁雪清,你是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