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姓是莒县第一大姓,高郎君是莒县县令的二公子,族人称做高二郎。以宛姬的出身,当然不可能嫁给高二郎做妻,凤舞以为宛姬做了高二郎的妾,后来才知道高二郎虽然出身莒县大族,但本身是个白身没有纳妾的资格,宛姬不过是高二郎的外室。
没有名分,连高家的门槛都没有资格迈过。
然而在大家心目中,宛姬也算是“麻雀变凤凰了”。
忽然间,翩翩和宛姬都有了归宿,虽皆非十全十美,但以东市百姓的眼光看,她们也得到了超越她们自身条件和阶层的好归宿。
一时间东市的女人们都暗自羡慕这两位。
除了因为骤然失去两个红伎而焦头烂额的谢宜韵。
她一方面托窈娘尽快寻几个新苗子,另一方面许诺重金挖同行的墙角。起先打算自己亲自登台唱歌,然而她养尊处优了几年,比不得当初常常吊嗓练习日常饮食皆有避忌之处。甫一练习,众人尴尬不敢言。她丢了工夫,耳朵和眼睛都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了。勉强上台倒不是不可以,只怕“日暮西沉”“人老珠黄”等语便要纷纷落在她身上了。
好苗子需要时日调教,当红的伎人暂时挖不到。为了避免晚节不保,谢宜韵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凤舞身上,时时刻刻催促凤舞。
凤舞本想再多练习两天,于是也等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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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郎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好好,前日刚从琅琊归来,进了一批丝绸,许兄家中的女眷不知道可有兴趣?都是从南边传来的新花样。”
“好说,什么时候叫你挑些送到我府上来便是。”中年男人十分阔气。
刚回来便做成生意,刘二郎也是高兴不已。他与姓许的中年男人寒暄几句,奇道:“我去琅琊前,姿韵坊还是热热闹闹的。怎的这次回来,少了好些人——张兄、韦兄怎么没来?我还想着必能在此遇见,故而没下帖子邀约呢。”
姓许的中年男子说:“老张老韦两个色坯你还不知道,哪次来是来看戏?来看人才是真的,姿韵坊最漂亮的翩翩和宛姬都嫁人走了,他们当然就不来了。最近他们都喜欢上云梦阁去。”
刘二郎惋惜道:“原来如此,阿云阿莹容色平常,想来是吸引不了他们。难怪啊……嗨,那徐兄怎的还没去云梦阁?”
“这不是谢宜韵还在嘛哈哈哈……她是姚县丞的禁脔,但咱们看看而已,姚县丞总不会连这也容不下罢。”
刘二郎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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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桌也有人在闲谈。
一个说近日事务繁忙,难得有闲暇。姿韵坊的伎人都看腻了,没甚新鲜,若不是谢宜韵下帖子相邀,他都不想来。
另一个说他身在县衙,看姚县丞的面子才来,不然就去云梦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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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韵躲在帘幕后,自翩翩也提前走了后,客人一下子少了三成,她急的不行。确定凤舞准备好后,她给许多熟客下了帖子,说准备了新鲜节目,总算大部分人都卖了这个面子。虽然她觉得凤舞的舞蹈的确新鲜有趣,但她深知男人的臭德行,看脸的比看表演的多。因此心中也是忐忑不已。
可她不能一直躲着。
按下跳动不已的心脏,谢宜韵整整衣裙,唇角上扬露出素日明媚的笑容,朝熟客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