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想起死去的母亲,成了年的裴嘉,眼角还是会湿润,“我们有纪律,不能随便说。”
这个时候,他唯一的借口恐怕也只有纪律这个词了吧,其实他多想告诉姐姐,冯队已经盯上一个叫艾君的酒店老总很久了,这个人和当年母亲受迫害的那个案子有着很大的联系,还听说队里已经秘密派去一个车技高超的警员安插在艾君的身边,可是他不能说,这是纪律,同时,这也是弟弟对姐姐的爱,深沉的爱。
“纪律?都是******什么纪律!一个说纪律,两个说纪律,要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纪律说不定案子早破了!”裴依的大吼引来食堂员工的惊诧目光,但她管不着那么多,这几天来心里的憋的火,早就够把她烧成灰烬了,只是外婆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死去的情形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还不能成为灰烬,“破不了案我看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死去的妈吗?”
“姐,你别哭。”裴嘉伸出手要去擦拭裴依流出的眼泪,但却被裴依一把甩开了,“我真的怀疑你会不会流泪!”
我不会流泪……裴嘉咽了咽口水,姐姐,我流泪的时候你看见过吗?
外婆去世的那天,他是没有落泪,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感觉,十三岁的他早就明白,男儿有泪不能轻弹。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个秋天,红色的枫叶漫天飞舞,蜷缩在一辆黑色商务车里,身上满是血迹的母亲紧紧地抱着他,他们的身边坐满了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他不知道他和母亲要被送往哪里,他只知道,就在前一天的晚上凌晨,母亲抱着他,偷偷地从一幢爬满了青葱色爬山虎的楼上跳了下来,幸运的是那是二楼,上帝眷顾坚强的母亲,母亲没有受伤,他是被母亲绑在背后面的当然也是安然无恙,那时候的他,还咯咯地笑个不停,认为母亲带着他玩的游戏还挺刺激,就在他准备奖励母亲一个吻的时候,突然从后面冲上来几个彪形大汉,他们掏出手枪一起指着母亲的脑袋,母亲紧紧地贴着墙根,两只手绕过来支撑着墙,他知道,那是母亲怕他也被踢到,一顿暴打之后,满身伤痕的母亲,连带着他,一同被拖进了那个爬满青葱色爬山虎的大楼,身子滑过去的地上,沾满了鲜血的枫叶,碎了一地……
只听到青葱色大楼的铁门咣当一声响,他和母亲就被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然后房间的门就被一个大铁链子锁上了……
母亲全身上下都是血,尽管是那样,母亲还是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不松手,直到第二天天亮,母亲在一张纸上按下手印后,他们就被一帮人推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上,那时,他记得,母亲脸上的血迹还没干,但都已结痂成疤,一路上,母亲不停地在亲吻着他,仿佛下一秒就是生死别离……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最终,黑色商务车停在了一棵大枫树下,他还记得,被那一帮人拽下车的时候,母亲顿时满脸的泪花,就好像是一个被判了几十年的刑现在终于得以释放的囚犯。
抚摸着仅剩下空枝头的枫树,母亲嚎啕大哭,却被后面戴墨镜的一个人狠狠地踢上一脚,嘴里还不停地骂着,那人还说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没办法,母亲只好朝前走,路过村里一片水塘的时候,母亲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她放下怀里的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水塘的东南角猛磕了两个头,第三个头还没来得及磕的时候,母亲就被身后的那个人拽了起来,是不是不想活了!信不信把孩子扔进水塘!
母亲只好站了起来,一直朝前走朝前走,直到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所茅草屋的时候,她才停下来脚步,对身后的人说,在这里等她,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看到她悲惨的一面,那个人思考了片刻后,转身便躲进了旁边的一棵大枫树后面。
接着又走了一小段路程,忽然,母亲的眼前一亮,步伐加快了许多,他发现母亲正在朝前面的一群小朋友处奔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停地喊着他早已听得烂熟于耳的名字,依依,我的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