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满好清静,陈金定便在磬和楼旁为他置办了一方独门的院落,以往是磬和楼的杂役轮班帮他打理,自打木丫来了,凤满便不叫别人来了。
凤满写戏折收入颇丰,再也不用她操心营生,她要做的不过是煮煮饭、洗洗衣、做做打扫,此外便是跟着凤满去磬和楼看他指点伶人排演新戏,如此不知不觉便过去了月余。
“木丫娘子,我给你挑了两桶水来。”门外那黑壮敦实的少年怯生生道,双颊上的红晕不知是北风吹的还是挑水累的。
“啊,辛苦周家阿郎了。”木丫应道,蹦跳着出来接过少年肩上的扁担。
“不辛苦,不辛苦。”周姓少年羞涩道。
“周家阿郎,进来喝口水再走吧。”木丫招呼道。
“木丫娘子不必麻烦。”周姓少年推辞道,却踯躅在院门处不肯走。
“周家阿郎可还有事?”木丫问道。
“恩……恩……”周姓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周家阿郎有话就直说吧。”木丫笑道。
“恩……恩……那……那我就直说了。”周家少年道,然后深吸了几口气,直憋的满脸通红方吞吞吐吐道:“我娘让我问……问问木丫娘子,可……可曾婚配过?”
木丫一愣,脸也跟着一红,羞赧的低下头道:“没……。”
“这是哪家郎君瞎了眼睛,竟想娶她?”不等木丫说出“没有”便被人打断了。
羞答答的二人皆是一惊,转头瞧去,见凤满正站在门口。
“哦,原来是周家阿郎啊。”凤满嘴角挂着似谑笑,跨步进了院门。
“我娘说了,木丫娘子虽不漂亮,胜在性子柔和又会过日子,是做媳妇的好人选。”周姓少年道。
“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男子看你顺眼,原来看上你的不是周家阿郎,而是周家阿郎的娘亲。”凤满向木丫道。
木丫转头瞪了凤满一眼。
“不是,不是。”周姓少年挥动这双手急忙否认,“我也觉得木丫挺好的,乍看不起眼,越看……越看倒是越顺眼了。”说着又羞涩的低下头去。
凤满笑容一冷,沉下脸孔朝那周家阿郎道:“顺眼也没用,她许过人家了。”
“你……”不等木丫开口否认,凤满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回堂屋,关上了房门。
周家阿郎失魂落魄的走了。
“你,你这般乱说,叫我怎么嫁人?”凤满刚刚松开手,木丫羞恼道。
“嫁人?你就这么急着嫁人?”凤满道,口气也是不善。
“不嫁人,还要孤独终老不成?”木丫红了眼睛。
“不是有我,你怎会孤独终老。”凤满前进一步道。
“你,你算什么?”木丫气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算什么?”凤满又向前一步将木丫逼退到门边,“你说我算什么?”
他双臂一张,将她圈进怀中,一手按她的后颈,将自己的唇压向她的。
他在干什么?
他在吻自己?
她惊到忘了呼吸,忘了反抗,由着他那青涩的唇舌在自己口中游走。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
她与他之间,不是女人与男人!
她回过神来,奋力推搡挣扎,他却拥得更紧,似要与她揉为一体般,呼吸声粗重深沉。
见挣扎不过,她便抽出右手朝一旁摸去,将门栓从栓孔上抽出,朝着他的后脑用力一挥……
嘭的一声,不曾防备的他捂着后脑倒在地上。
“你疯了!”她惊叫道。
“你做什么?”她抬手去擦自己的嘴唇。
“口口声声说什么凤家的颜面,你要颜面要到不顾伦常了吗?”木丫厉声道,“我是你姑姑!”
我是你姑姑!
一个字一刀,刀刀割在他胸口。
他忍痛抬头瞧着她,那双琉璃眼瞬间如粗砂打磨过一般黯然。
她拉开门朝屋外跑去,一路跑出洛城,跑回了凤鸣山,跑回了刘家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