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开门,我回来了。”她拍打这院门叫道,脸上的泪痕已然干涸。
“爹,你叫我进去啊。”见无人应门,木丫又叫道。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后,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木丫看见了那给过自己三年无私温暖的老人,本已平复的心情又起澎湃,她“哇”的一声扑进刘二怀中哭叫道:“爹!”
“丫头,你怎么回来了?”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原来女儿真的回来了,刘二喜出望外。
“爹,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木丫哭道。
此时刘二也是老泪纵横,一把抱住木丫,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慰道:“别哭别哭,爹要你,爹要你。”
本以为木丫跟自己苦苦寻觅的侄儿在一起会好些,谁知她竟如此狼狈的回来了,虽然女儿回来了刘二很高兴,但见她哭成这个样子,也不免着急。
“丫头啊,你和那凤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刘二问道。
“我不认得什么凤满,以后爹也不要再提这个人了。”木丫道。
“便是有什么磕绊,他与你也是亲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刘二又问。
“他才不是我什么亲人,从小就欺负我,坏透了!我……我不要他了。以后我的亲人只有爹爹!我就要爹爹!”说着又是一阵嚎啕。
“好好好!就要爹爹,就要爹爹,爹爹也就要木丫,就算将来木丫嫁了人,爹爹也要一起跟去,做个陪嫁的老丈人,好不好?”刘二笑道。
被刘二一闹,木丫破涕为笑,可那哭嗝仍是止不住的冲上来。
“爹……呼呼……我,我不想哭……呼……哭了,可是我忍……呼呼……忍不……呼呼……住。”木丫的一句话被哭嗝冲的七零八落。
刘二轻轻抚着木丫的后背,低声道:“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在刘二的安抚声中,木丫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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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他十八,她也十八。
刘二替她寻了门不错的亲事,明日就要过门。
“爹,木丫舍不得你,不嫁行不行啊?”大婚前夜,木丫缠着刘二撒娇道。
“傻丫头,女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刘二虽然不舍,口头却一派的轻松。
“可那人我也不认识,我怕……”
“那人爹爹见过,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倒也殷实,人也老实,会对你好的。”刘二安慰木丫。
“爹,你不是说过,等我嫁人的时候要跟我一起去,做个陪嫁老丈人的吗?”
“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荒唐了,倒插门的女婿倒是有,哪听过陪嫁的老丈人啊。”刘二笑道。
“爹,你当年认我做闺女,不就是为了老来有人陪伴有人送终?为何又舍得把我嫁了?”
“女儿虽好,却比不过外孙,早些将你嫁了,我也早些抱上外孙,说不定还能抱上重外孙呢。”刘二一本正经道。
木丫知道刘二不过是玩笑,却顺着他说道:“好,等我生了外孙,就送回来给你养着,不养也得养。”
第二天一早,木丫就带着刘二的半生积蓄做妆奁,风风光光的嫁了。
她嫁人了。
他想。
她嫁不嫁人与自己何干?
他想。
她纵是终身不嫁自己又能如何?
他想。
目送接亲的队伍渐渐走远,远处山丘上的高挑少年喉头一紧,急咳不止,身形也摇摇欲坠。一旁那小厮慌忙扶住他,轻拍着背心替他舒缓咳嗽。
待他平静下来,那小厮突然笑道:“凤哥,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的是说她是你姑姑,不知道的还当她是你老相好呢?”
“姑姑”二字又叫他心口一痛,再抬头,那送亲的队伍已然不见了。
两人断绝关系后,倒也不是没见过。他与她虽闹翻了,可陈金定与刘家炭、刘二与银子之间依然关系良好、合作愉快。
每年入冬前后她都会陪着刘二去磬和楼送霜炭,而他总会恰好有事出现在后院,两人相见无语,然后各回来处。
一年一次,少虽少,却总还能见到。
可如今,她嫁了。
他知她嫁去的不过是五十里外的孟县,也知她嫁去一户姓顾的人家。
她再也不会去磬和楼送炭了,他与她也再无关系,今后那几十年,自己要用什么借口见她?
刚过了寒露,不知为何会这么冷,凤满拢了拢身上的黑披风,朝那小厮道:“回去吧。”
凤满在小厮搀扶下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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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准回过神来去吃暖锅,却见那第三锅肉菜早已被济衍捞了个干净。
王准这次连话都懒得说,续了块“一捧雪”进炉里,又煮了第四锅。
“第四锅是我的,谁动我就打折谁的胳膊。”王准威胁道。
几人不置可否。
画音喝了口酒润润喉咙,继续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