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帝面前,杜傲飞还不敢造次,恭恭敬敬道:“谢冥帝牵挂,我伤势好多了,已无大碍。更谢谢冥帝当日赐我冰玉寒丹。”
“师叔,小侄有几个问题,还想跟师叔请教一下。”吕不让看了一眼冥冠天,问道。
杜傲飞低着头站在一旁,看着冥冠天坐在凳子上矮小的身躯,心里却感受到无限的压力。“有什么事,你问吧。”明显是冥冠天的意思,杜傲飞怎么会又怎么敢拒绝?
“师叔,你是在哪里找到姓顾的小子,又是怎么碰到木一半的,还有您又是怎么受的伤。”
“好教冥帝得知,那几****见不让的搜魂引并没有效果,也只能随着众人追下去,后来在十万大山便越入越深,若不是从小在谷中长大,只怕我也会迷路。后来我一想,姓顾那小子说不定也迷路了,没有朝着东南方向而去。我便朝西南方向追了下去,说来也巧,正好在十万大山与南蛮的交际处追到了那小子。我本来想着将那小子擒回来,谁知半路杀出个木一半。我开始还以为木一半也是为了杀那小子,谁知道木一半竟是为了救那小子,说要报当日救命之恩。我与他动手,我给那小子下毒,谁知那小子竟然没事一般,借机溜了。我断了木一半的另一条手臂,谁知他拼死在我腿上刺了一剑。我没想到,那木一半那日离开了幽冥谷,不但没有消沉下去,修为还有所精进,练成了心剑。”木一半将当日的情况说了一遍,自然略去了威逼顾异天玄令的部分。便是如何找到顾异的,也只字不提,搪塞过去。
“心剑?”冥冠天进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开口。
“是。他说那叫心剑,手中无剑,天地何处都是他的剑。”杜傲飞不知冥冠天为何突然问这个。
“还好你现在遇到他了,再过几年,你便不是他的对手了。”冥冠天冷冷的扔了一句。
杜傲飞却不这样认为,不过,冥冠天的话他断断不敢反驳,只能躬身听着。
“他死了?”冥冠天问道。
“他刺了我一剑,我本待上去亲手了结了他,不过他那一剑也是在霸道,我一运气便经脉刺痛。虽然我没有在他身上补一掌,不过看他心脉已断,又断了一臂,失血过多,想必活不过半个时辰。”
“想必?”冥冠天目光转向杜傲飞,口气很冷。
杜傲飞不敢迎接冥冠天的目光,恭敬的说道:“不是想必,是定然。”
“说说姓顾那小子吧。”冥冠天口气稍稍缓和。
“是。”杜傲飞见冥冠天火气稍将,赶紧道:“那小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完全感受不到那小子的气息。我也试过那小子身手,虽然有所进步,但还是不值一提。还有,那小子身上‘冰脉甲骨’的毒不知为何没有发作,他右手掌心的那颗黑色玫瑰竟然变成一朵盛放的红玫瑰,而且丝毫没有凋零之意。我对那小子下了冰蛊,谁知那小子竟然没事人一般,似乎已经百毒不侵了。”
“百毒不侵?”冥冠天眉头一皱,道:“这道出乎我的意料。你猜那小子现在去往哪里了?”
杜傲飞想了许久,道:“以我猜测,那小子必然向东去往均州,不管如何,那小子的目的地必定是逐城。至于他从那条路去均州,这个属下不敢随意猜测。”
“不让,你感觉呢?”冥冠天忽然问身后的吕不让。
“回师父,依徒儿看,那小子若是从十万大山与南蛮边境进入均州,只能借道南蛮,毕竟藏水不是轻轻松松便能渡过去的。若是借道南蛮,第一个到的一定是均州的建安城。”
建安城,城墙之上。
姜星野在此等了已经五天了,每一天清晨,姜星野便来到城墙之上,遥望十万大山的方向,等待着顾异的到来。
姜星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也说不清何时开始,自己竟然陷得如此之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姜星野只知道自己心中满满的都是顾异的影子,他坏坏的样子,笨笨的样子,当然,更多的还是他机智的样子,气定神闲的样子。她永远忘不了顾异那双深邃的眼睛,眼睛里有与他年纪全然不同的忧伤。她从那股忧伤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是她看不透那忧伤。甚至姜星野不知道在顾异的心中,是不是有自己的位置。
或许,她只是拿我当一个朋友,当一个知己,当一个姐姐吧。
不知为何,姜星野等的心焦之后便会患得患失。有时候她甚至害怕,害怕看到顾异,害怕顾异见到自己会无所适从,害怕……
姜星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情,她想来只是困守着自己的心。多少次夜里,姜星野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着顾异的名字。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顾异,你还好吗?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顾异走着走着,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惹得众人纷纷投来玩味的目光。
“小子,看来有人想你了啊。”杨慎道。
顾异得意的一笑,道:“那是自然,说不定是哪个美女对我相思不已,泛滥成灾呢。”
“好一句相思泛滥成灾。”杨慎赞道:“我之前认识一个人,他跟你小子很像。”
“那人不会便是知道《临江仙》的那位吧?”
“不错。当时老夫刚刚被贬,途径归州边境,恰好看到一个渔夫和一个樵夫在江边煮鱼喝酒,谈笑风生,甚是惬意。我新生感慨,便写下了这首《临江仙》。谁知旁边一个人听到了,大叫了一声‘好一首《临江仙》’。可我当时并没有把词牌名告诉他,我很奇怪,便上前去问。他告诉我说,他一听便觉得应该叫《临江仙》,我震惊不已,交谈了几句,引为知己。”杨慎眼神看着远处,似乎想起了当时在江边的情形。
顾异听了之后,心中更确定杨慎所说的人必是林可鸿无疑,除了自己与林大哥之外,这世上还有谁知道《临江仙》?“你说的人是不是叫林可鸿啊?”
杨慎一脸的震惊,看着顾异道:“你也认识他?”
“哈哈哈!”顾异长笑几声,笑的杨慎一脸的不解。杨慎看了看旁边的王进迟,见王进迟也一脸含笑,便问道:“你们笑什么?”
王进迟摇了摇头,道:“先生还是问顾小哥吧。”
“林可鸿,是我亲哥。”顾异道。
杨慎大惊,问道:“怎么可能?你姓顾,他姓林。”
“那是我家乡的传统,我哥随父姓,我随母姓。可能与这边的礼法不同,我们那穷乡僻壤的,所以礼法不周。”顾异知道杨慎对礼法很是介怀,当初‘大议礼’事件便是为此。
谁知杨慎却道:“礼法岂为吾辈所设?”
这次轮到顾异大吃一惊了,他怎么也想不通,组织‘大议礼’事件,并因此被贬谪的杨慎会说一句‘礼法岂为吾辈所设’。顾异不解的看了眼王进迟,却看到王进迟也是一脸的茫然。
“我想起来了,之前你说你来自天渊,我就觉得这名字好熟,林可鸿也是来自天渊。你怎么如此看老夫?”杨慎问道。
“老杨,‘礼法岂为吾辈所设’,这句话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呢?”顾异问道。
“我当是因为什么呢。‘大议礼’事关国家社稷,事关伦理道德,老夫便是再回到过去,也定当据理力争。不过,老夫并非迂腐之辈,岂会将自己禁锢在牢笼之中?”杨慎不以为然道。
“有意思。对了,老杨,我一直想问你,这两人是谁?为何要杀你?”
王进迟也很是好奇,见终于问道点子上了,便仔细的听着。
“还能是谁?锦衣卫。”说道锦衣卫,杨慎颇为不齿。
“锦衣卫。”顾异大惊,问道:“怎么没看到他们着飞鱼服,佩绣春刀?”
不仅王进迟,便是身后的宋翔等人也是一脸的吃惊。众人虽常年生活在唐国,但锦衣卫的大名,只怕丝毫也不陌生。只是不知锦衣卫为何跋涉千里来杀一个被贬多年的老人。
杨慎没好气的道:“你要是去杀人,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
顾异挠了挠头,暗道:诶,终究还是年轻啊。就算脑子转的再快,还是经验尚浅。
“那他们为何要杀你?”顾异又问。
“为了什么?他因为那事对我父子恨之入骨,加上我父亲当年掌权之时,与锦衣卫颇为不睦,得罪了不少人。当时在归州,要不是林可鸿出手,我怕是不能活着到达均州。这么多年了,锦衣卫找了我不是一两次了,便是他,我听说也时常问起我来,生怕我活的很好。”
顾异当然知道杨慎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除了嘉靖,还有谁会对杨慎如此念念不忘。
“这次怎么找上你了?”
“还不是因为陆炳那厮。”杨慎虽然瘦骨嶙峋,看上去弱不禁风,不过提起陆炳,那咬牙切齿的劲头全然不像一个老人。
“陆炳?”顾异大叫一声。
顾异的怪异行为不仅是杨慎,便是王进迟等人也很是不解,一脸迷茫的看着顾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