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静好静，静得都能听见我们彼此的心跳声。
下午的阳光静静地洒进来。
陈露似乎在嘲笑着我。我还听夏霞说，你还要从最底层做起——兼职钟点工，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东方猫疙蛋，那个工作对你不合适，还你以后会超过你所认识的所有的人，我看你们俩是不是疯了？”
我的心理活动：人啊，就是有奈和无奈。
我蹲在地毯上，没有抬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毯上。陈露，我与人相处，就知道吃亏，不管是小亏……还是大亏，那些算计我的人……他不知道我……就知道吃亏，他们算计我这样的……人精神上太累，他们算计……不了我。”
陈露睁大了眼睛。你知道是谁？”我闭着眼睛躺在了地毯上，我好像累了，嘴唇紧紧地抿着。陈露心乱如麻地望着我。我的倔脾气陈露是知道的，她以前什么都敢说，可是现在，她不敢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在说什么。我睁开了眼睛。陈露，我早就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我，我很坦然，因为我知道他们算计我这样的人没有用，甚至我还和这个算计我的人表面上是最好的朋友，我就装傻就行了。”
陈露提高了声音。“知道是谁，你为什么还跟他相处？”我坐起来，淡淡地一笑。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主要自己心里有底就行。我做钟点工只是暂时的，我想趁休息时间做个市场调查，我想几年后，有属于我自己的公司、自己的汽车、自己的楼房，这就是我的底牌。”
陈露喊着。“服务员，买单。”服务员。“40元。”
我交了钱。
我们走出阿里山茶吧，夜幕降临了，点点的灯火，给夜生活的城市增添了几分安静。
自助餐厅
在黎明到来的时候，远方的天际露出微微的晨光，在微风中呈现出这个省城的雄伟轮廓。
天亮了……
此时，在外面的自助餐厅，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边聊着，在另一个桌子的后面，有两个人似乎在聊着什么。东方猫疙蛋和笨笨分开了。”夏霞的声音，“关于东方猫疙蛋和华笨的关系，在我这个旁观者眼里，多少有些愤愤不平，以她的条件，找华笨这样一个男人。也许东方猫疙蛋不明白，她不应该为了报恩而选择笨笨，选择他就等于选择了一种自虐的生活，假如华笨是一个明白人，就应该知道东方猫疙蛋对他的如此迁就到底是为了什么？结婚的那天，她没有穿上婚纱、没有婚车、没有化妆，一切新娘该有的都没有。仅仅穿着一件最普通的红衣服，这样场合的婚礼你见过几个？可以说东方是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女人，知道华笨家里穷，就放弃了新娘那天该有的一切。哪个女人不爱美、哪个女人不奢望那天美一美呢？就连这一点点的美，东方猫疙蛋也放弃了。可是华笨呢？他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霞的心理活动：东方猫疙蛋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善良的致命的错误，报恩的方式有好多种，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一生幸福搭进去。夏霞，你记不记得，当我们去医院看她时，东方猫疙蛋笑得“夏霞，从那天开始，我刺激东方猫疙蛋，把事情搞僵，现在看来，她已经看清了这些游戏规则，所以她很理性地抽身解脱，但愿她能真正地解脱出来。”
我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也不好意思打搅我的两位好朋友，害怕他们看见我在这帮忙，着急地带上墨镜去了卫生间。
我的心理活动：有好多次，我被内心的痛苦折磨得实在喘不过气来，便钻到卫生间把自己反锁起来，躲在里面悄悄地流眼泪，当抑制不住悲痛时，我便打开马桶的开关，让哗哗的流水声淹没了我的哭泣，直到哭够了，才擦干眼泪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我的小天地
今天又是一个阴天，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烟尘在飞扬，气压有些低，呆在家里的人感觉有点郁闷。
我在计算机上写着《情洒人间》。
时针已经指向了3点。
夏霞在汽车里坐着，旁边还有一位男士。
夏霞的心理活动：用不用跟东方猫疙蛋说呢？今天带着一位男士看望她。要是跟东方猫疙蛋说一位男士想见她，她肯定会拒绝的，怎么办呢？干脆不用跟她说了，直接见面就行了，要怪就怪我吧。
时针已经指向了4点。
手机响了。
我的心理活动：今天是星期天，好朋友都在家里陪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要不就回家看望父母，夏霞在青岛还没有回来，是谁在找我呢？
我按了一下保存，离开了计算机，走到沙发旁边，拿起了手机，顺便就坐到了沙发上。“你好，你是？”
汽车里
夏霞在汽车里坐着，旁边还有一个男人。东方猫疙蛋，我是夏霞。”
我家
我一听夏霞的声音，就高兴了。夏霞，你怎么好几天不给我打电话了，我很想你。”
汽车里
夏霞挠了挠耳朵。“我也想你，今天我们应该聚一聚了，你6点钟左右在省检察院门口等我就行。”
说是6点钟左右，是害怕万一在路上堵车。
大街上
现在的省城，堵车是常有的事，刚要骑着自行车过马路，一辆疾驶的摩托车从我面前掠过，惊得我后退了几步，一退就不行了，自行车就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我抬起头一看，马路中央面包车、公交车、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排成长龙，铺满了街面，缓缓地从我身旁驶过，车身巨大的公交车开过时，空气中隆隆作响，我感到脚下的地面微震微震的。
置身于省城的喧闹之中，我突然有一种久违了的余韵，我觉得该平静一下心情，环顾四周，路人熙熙攘攘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
好不容易等到绿灯亮了，我骑着自行车刚要走，自行车又坏了，真是倒霉透了，只得推着自行车找个修车的地方，找到后，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师傅忙乎十来分钟后修好了自行车，等我急急忙忙赶到时，已经是6点半了。
检察院门口
夏霞已经在那等我了，不，还有一位陌生的男士。
我不好意思地说：夏霞，对不起，我来晚了，这位是？”
夏霞拼命地摇头，对着我微笑，伸开双臂抱住我：不晚，东方，我们也是刚到，昨天从青岛回来，没有打搅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学俭，在公路局上班。”夏霞笑着介绍着：“学俭，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王东方，小名猫疙蛋，我们是大名小名一块叫，交通局打工，文学爱好者还兼职钟点工。”
我的心理活动：这个夏霞领着一位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笑着跟学俭点了点头。
把夏霞叫到一边，低下头悄悄地说着。夏霞，不是说好不和别人见面吗？我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还没有从失败的婚姻中完全解脱出来，我现在还兼职钟点工，更加艰难。”
夏霞还没有说话，学俭走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东方猫疙蛋，我早就从夏霞那边认识了你，今天的见面，你不能怪夏霞，要怪就怪我好了。也许这样做，有点冒犯你，可是不这样做，我今天就见不到你。没见你之前，我试图想着你，你漂亮吗？你有气质吗？你有什么好，夏霞老在我的面前说你怎样，当时我就想，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大家对你评价那么高！今日一见，我服了，彻底的服了。东方猫疙蛋，愿意认识我吗？我三十八岁，在公路局上班，离异没有孩子，有七十平方米的楼房。”
在这样咄咄逼人的情况下，我能怎样？再说还有我的好朋友夏霞呢。
真的吗？
我怔怔地望着夏霞，像一个失神的孩子。
即刻我又恢复了常态。
学俭的咄咄逼人换来我的也是咄咄逼人。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我，一个农民的女儿、一个在外打工的女人、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一个爱挑剔的女人、一个在路上跌倒又爬起来的女人、一个兼职钟点工的女人、一个不懂得圆滑的女人、一个向命运抗争的女人、一个不懂得打扮的女人，也是一个不服输的女人，认识我这样的人，你的自尊呢？你就不怕掉价吗？”
夏霞的心理活动：看来，我今天没有跟东方猫疙蛋商量带学俭过来，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情，你看他们俩就是有缘。
夏霞说话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就斗嘴，看来你们是有缘，以后的事情再说，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学俭又说话了。“今天我请客。”
并州饭店
我们去了并州饭店，在饭桌上我反而不好意思说话了，我们互相留下了电话号码。
我的心理活动：今天我是怎么了？稀里糊涂跟学俭见了一面，又稀里糊涂跟他斗嘴皮子。这是我吗？而且还没有看清他到底帅不帅。
交通局的大门
一个老乞丐领着一个小乞丐挡住了我的去路。小妹妹，可怜可怜我们吧，给点吃的吧。”
人格自尊来换取过腹之物，是一群附在城市肌体上的毒瘤，靠乞讨掩护自己不可告人的卑鄙行径。大姐姐，我好想上学，可我家没有钱，我爷爷说等攒够钱时就让我上学，大姐姐，你看，我爷爷还教我写字呢！你看嘛大姐姐，我不骗你。”五六岁的小女孩天真地说着让我看她写的字。
我的心理活动：我想到了我考上学校却上不起学，为了上学，自己在饭店打工挣生活费。
我从口袋里掏出20元钱，递给小妹妹。“小妹妹，给你，买本书，好好学习。”小妹妹甜甜地笑了。“大姐姐，谢谢你！”老人家过来拍拍小女孩的手。“玲玲，不能要人家那么多的钱，人家挣钱也很辛苦的。记住，
我们现在是乞丐，不能拿人家那么多钱，以后知道了吗？”大爷从小女孩手里拿了2元钱，把剩余的都给了我。我离开他们爷俩，咀嚼着大爷的话。我们是乞丐，不能拿人家那么多的钱。”在我心里起了微微的痛楚和极大的懊悔，让我不明白的是，一个乞丐的话让我感到有羞愧的感觉。
我的心理活动：等我有一天挣到大钱了，我一定要帮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让他们圆一个上学的梦。
在这种经济社会，一个只有信仰而缺乏基础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望饼充饥的梦。
小天地
窗外，大雪纷飞，那大雪片子轻轻悠悠的，一阵紧一阵地灌了下来，我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雪中。
从前下雪时的淘气和欢乐，那些雪中的戏耍，仿佛透过层层雪雾又一次波荡开来，我开始洗脸，开始化妆，望着镜中的自己，我高兴地笑了。
戴上大红帽，穿上大红的棉袄，穿上大红的棉裤，足蹬大红的雪地鞋，像一团火焰冲进风雪里。
咀子村
我想到了在老家的情景……
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下雪天，早晨拉开窗帘一看，下雪了，我高兴得叫着：“娘，下雪了，娘，下雪了！”
好像遇到什么激动人心的什么事，接着皮球儿似的滚下炕，也不穿袜子，拖拉着鞋就往外跑，伸出小手去接那飘然的雪花，看着雪花落在衣服上，或者干脆在洁白柔软的雪地上打个滚，滚一身雪，回家还得挨骂。你呀你，疯疯癫癫的，猫疙蛋，一大早起来就打滚，一点也没个女孩儿样，长大了可不能疯疯癫癫的。”现在回想起来，是那么高兴的事，挨骂也高兴。
公园
可是，现在雪还在下，大朵大朵的雪花。雪，轻飘飘的，我成了洁白的一片，激情燃烧时，我又成了火热的一片。
我走到一棵树下，用力摇了摇，压在树枝上的雪纷纷往下落，成块成块的落在我的衣服上。
我“啊-啊-啊”地喊着，好过瘾，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学俭家
时针已经指向了7点半。
学俭从床前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一看，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学俭的心理活动：下雪了，东方猫疙蛋可能还不知道，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学俭拿起手机坐在沙发上拨着号码。
公园
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我看了看号码，这是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码。
我的心理活动：接还是不接呢？
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着。打电话的人是谁呢？接吧，要不就响个没完。“东方猫疙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下雪了，好美好美的，你还没有起床吧？”我不好意思。“你好，对不起，我听不出你的声音，我这个人忘心太大，你是？”
学俭家
学俭的心理活动：东方猫疙蛋可不就是听不出我的声音，我是她只见过一次面的朋友。
学俭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我是夏霞给你说的那个学俭呀，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公园
我撮撮手。“学俭，我早起来了，我在迎泽公园玩了快一个小时了，迎泽公园人可多呢！快不能玩了，要上班了。”
学俭家
学俭的心理活动：是不是东方猫疙蛋一个人。
学俭歪着头，靠着沙发。“你一个人，这么早？”
公园
我在地下跺着脚，肯定地说：“是呀，我一个人，学俭，我好喜欢下雪天，好美好美的，雪花飘在我的红衣服上，真是美极了，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
学俭家
学俭从沙发上站起来。东方猫疙蛋，那你怎么不叫我？”
公园
我一愣，提高了音调，开着玩笑：“叫你，凭什么叫你，你是我什么人？”
学俭家
学俭哈哈一笑。“我是你刚认识的朋友呀！你今天下午下班后有没有时间，我们看电影去。”
公园
……
下雪了，好美好美，我站起来，拍了拍飘落在我衣服上的雪花，该上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