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厅副厅长的办公室
我在擦着桌子上的灰尘……
汪亦国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他闭着眼睛,咬着牙齿,脸上的肌肉在颤抖。
从利益出发,人首先是考虑自己,如果自己得不到就要考虑自己有关的人,或者是能够帮助实现自己利益的人。
还没有给猫疙蛋一个合适的工作,猫疙蛋这个女儿太要强了,几次试着给她安排,她几次谢决了自己的好意,宁愿在外打工、兼职钟点工,也不接受一个当爸爸的帮助。说白了,猫疙蛋是不想沾自己的光,小时候想沾光没有地方沾,长大后能沾光却不想沾。
看着猫疙蛋一天在外为生活忙乎着,看着猫疙蛋每天花钱做着预算,看着猫疙蛋还是骑着自行车来回奔跑,看着猫疙蛋还是单身,看着猫疙蛋兼职钟点工,看着猫疙蛋在写《情洒人间》,自己不知道掉了多少的眼泪,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爸爸。
汪亦国不解地问着我:“猫疙蛋,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接受一个当爸爸的施舍?”
我的心理活动:爸爸,你老糊涂了,我没有底线。
我甩了甩头发,走到汪亦国跟前,两只手轻轻地按着汪亦国的肩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爸爸,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为难,更不能让你犯了错误。”
汪亦国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我淡淡地说着:爸爸,好多好多当大人的为了孩子就迷迷糊糊地犯了错误,作为你的女儿,我就没有想到有多风光,我就是担心你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现在为了帮我而犯了错误,那我就成了罪人了,与其那样,我情愿不接受你的帮助。”
屋里好热,我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夜空中有几颗星星,有一丝冷风吹了进来,我哆嗦了一下。我关上了窗户。
汪亦国的心理活动:原来猫疙蛋不接受我的帮助,是害怕我犯了错误,多乖的女儿。
汪亦国抬起头看着我,激动得泪光闪闪。猫疙蛋,你就没有想过你的未来?”
我坐在他的身边,自言自语:爸爸,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的未来,我只知道我与人相处吃亏就行了,我只知道我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写《情洒人间》的电视剧本,等我的《情洒人间》拍成电视剧时,这是我送给父母最好的礼物,也是你帮助我的一个底线。”
汪亦国的心理活动:猫疙蛋不愧是我的女儿,等猫疙蛋写的《情洒人间》拍成电视剧时,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受别人的歧视和侮辱。
汪亦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猫疙蛋,等你找到合适的对象时,爸爸一定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等你的《情洒人间》拍成电视剧时,爸爸就再也不让你兼职做钟点工了。”
灰尘好像在灯光下乱舞。
下雨了。
我抬起头,用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爸爸,你不用给我惊喜,我只要你们能参加我的婚礼就行了,《情洒人间》拍成电视剧时,你不说,我也就不兼职做钟点工了。”爸爸走到窗前,轻轻地打开窗户,默默地望着窗外,天空一片黑,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只有稀稀落落的落雨声。我站起来,在地下走了好一会儿。“爸爸,为什么有时有那么多云不下雨,而有时,只要有云就会下雨。”汪亦国抬头与我的目光对视着,片刻之后,他转身面对窗外。“猫疙蛋,那是因为多雨季节,有云就有雨。”窗户外,一片片的树叶,轻飘飘地落在了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的地下。我跟着爸爸走到窗边,靠着他的肩膀。“爸爸,那也就是说,没有风浪就会静下来,只要有风,浪就会打起来。”汪亦国心里一震,惊奇地看着我。“猫疙蛋,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笑眯眯地瞅着他,两只明亮的眸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爸爸,我是说,决不放弃是一种毅力,而敢于放弃是一种选择,难道不是吗?爸爸。”
汪亦国的心理活动:听到猫疙蛋这样说,自己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自己不愿意在女儿面前多说什么,隔墙有耳,谁能够保证今天的话不被传出去。
这是个不眠之夜。
我的头好晕好晕……
我的心理活动:可不要在爸爸面前犯病。
我靠着墙站着,闭上了眼睛……
汪亦国紧张地望着我:“猫疙蛋,你怎么了?”我没有睁开眼睛,懒懒地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困了。”
我的心理活动:我不能告诉爸爸我身体不好。
我站着、站着,我觉得我的头好大好大,我实在撑不住了,我打了个趔趄,快要摔倒,爸爸扶住了我,把我抱到沙发上。“猫疙蛋,要不打个120电话,去医院看一看?”
我的心理活动:现在已经是半夜了,我怎么能跟“汪厅长”一块出去,一块出去就会给“汪厅长”带来风言风语。
遥远的阴天,树叶在沙沙作响。风,吹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帘乱舞。汪亦国关上了窗户。我摇了摇头,我紧紧抓住了汪亦国的手,我的手冰凉冰凉。爸爸,不用去医院,我只是今天吃得不合适,吃点药就好了。”
我在沙发上躺着,汪厅长给我盖上了一块毛巾被。
汪厅长搬了个椅子坐在我的旁边守着……
家里
学俭打电话让我在7点半在山西大酒店的舞厅见面。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容貌,浓妆淡抹总相宜,这一点我非常自信,但是今天我对手边的胭脂,还是有点犹豫。
舞厅
我和学俭踏进舞厅,又兴奋又紧张,方才在镜子里的自信心,又被自卑感打得七零八落,好在旁边有学俭在给我鼓气,我才有了精神。
舞厅里暖香飘浮,乐声荡漾,厅后面是一排屏风,缀着花鸟虫,绕过屏风,是宽敞的大厅,一排长椅从这一头摆到那一头。
这一边:设有圆凳、旁边有糕点和茶水。
舞会早已经开始,长椅上空无一人。
我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跟着学俭走,走到一排长椅旁,我们坐下,学俭要了两杯茶水、两份糕点。
一位风度翩翩的男人走来,向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讨厌这种酸溜溜的邀请。对不起,我已经有人了。”
他尴尬地随着人群旋转走了。
学俭和我站起来,我们顺着人群旋转着、旋转着,舞到左边,我蓦然抬起头,我看到了安安,而安安也看到了我。
双目接触,刹那间,我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好在灯光舞厅灰暗,我本来就不想跳舞,现在看见安安更是心不在焉,接二连三地踩在学俭的脚上。学俭,对不起,我有点累。”东方猫疙蛋,你怎么了?”学俭疑惑地问。
我犹豫了一下。我有点头疼。”东方猫疙蛋,那你就休息一会儿吧,你可能很少跳舞,所以一转就头疼。”学俭接过话茬,做了一个优雅的动作,把糕点朝我的面前轻轻地一推。
节奏分明的音乐响了,电吉他滑过心弦,载着圆润宏厚的男中音。舞伴们双双入池,翩翩起舞。
我的心理活动:今天真是不该来,让弟弟看见了我和学俭在跳舞。
我对音乐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时,学俭用胳膊轻轻地碰了碰我说:“东方猫疙蛋,你听,这是我的好朋友在唱呢。”我在沙发上坐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摸着头疼的脑袋。“学俭,你认识他?”学俭挠了挠头,悄悄在我的耳边低语。“我们是好朋友,最主要的是,我爸爸和安安的爸爸在一起工作过几年?”什么?”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学俭,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学俭看着我半天,好奇地问着:东方猫疙蛋,难道你也认识安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安安是我同事的爱人,我前几天病的时候,我在他家住了几天,他们俩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学俭站了起来,扶着我的肩膀。“东方猫疙蛋,什么?你前几天生病了?那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以后得告诉我呀!”
我拉了拉学俭的手,靠在他的身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学俭,哪有盼望自己的朋友生病。”哎,东方猫疙蛋,还不是想多陪陪你。”
安安唱完歌过来了。
呢!猫姐,上去唱一首歌吧,你最喜欢的那首歌。”学俭自语着:“安安,你就别逗了,你让东方猫疙蛋唱歌?她不会。”安安看了看学俭,又看了看我。“学俭,你不了解猫姐,她唱得好着呢?怎么?猫姐,你没有告诉学俭你喜欢唱歌。”我给安安使了一下眼色。安安,不要再说了。”
学俭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安安对着学俭做了个鬼脸。学俭,我把猫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她,不要让她伤心,她身体不太好,我还要去唱歌呢,又快轮到我了。”我把安安拉过一边,悄悄地问着:“安安,你在这里唱歌,刘流知道吗?不要让她产生误会好吗?以后跟刘流一块来唱歌好不好。”安安一愣。“谢谢你的提醒,我没有告诉她我喜欢唱歌,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把刘流带来。”我和学俭离开舞厅。
路上
学俭把我送回家离去。
晚上的小区
我和学俭在路上走着……
学俭苦笑了一下,他很难说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我这几年从来没有在意过谁,也没有哪个女人能真正走进到我灵魂深处。东方猫疙蛋,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一直认为你是世界上最纯最美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