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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把右手里一个塑料袋挪到了左手。“学俭,我承认我也喜欢你,可我却比什么时候都清醒,知道是为什么吗?”我沮丧地垂下头。学俭,你无法知道一个在贫苦家庭长大的孩子,那种痛苦的自卑。我不敢想象过去的那段日子,不敢想象大哥十八岁因为给农业社喷了两个月农药中毒,而落了个精神不正常的那张脸;不敢想象想上学时拿不起学费的那张脸;不敢想象我大哥这一残废整整就是三十年;不敢想象我大哥去世后咀子村村委会给了500元安葬费。”

学俭的双眉紧皱,他点着了一支烟。

我在自言自语:所以我拼命地工作,拼命地想出人头地。我有个愿望,摆脱贫困的阴影,我渴望成功,过上有钱人的日子,把我的娘和爹接过来享享福。”

学俭急不可待地说:“东方猫疙蛋,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梦,这个梦一点也不难做到,因为我有钱。”我使劲地摇晃着脑袋。学俭,你以为没有钱人就贱,而有钱人就高贵吗?我看你还是反省反省一下自己吧,别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可以随便地诋毁别人的人格。”

学俭的嘴角痉拳了一下,看得出他的内心很复杂。东方猫疙蛋,可是你的眼睛明明就是嫉妒有钱人。”

在流血。

我望了望他,嫣然一笑。学俭,我知道你从内心就看不起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我知道你从内心就不愿意我兼职钟点工,从内心深处看不起钟点工,我知道你心里很矛盾,所以,我知道,爱需要承担责任。对我,对你,我想我们确实应该离开一段时间好好反省一下我们自己,真的。”

学俭把烟掐灭了,把烟丢到垃圾桶里。东方猫疙蛋,我从来也没有歧视过你,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恰恰相反,我认为你是块金子,和你在一起是最大的福气,你让一个人学会了反省,反省自己的良心和人性,反省人生的价值和活着的意义,我已经找回我自己,虽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至少你让我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我可以等待你来接纳我。”

夜晚,小区很静。

两人缓缓地走在楼群中间的通道上,彼此不远不近,看上去两个人的关系还是那么不确定。

晚上,在我的小天地里

时针已经指向了10点30分。

我刚刚钻了被窝,手机悦耳的铃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你好,请问你是东方猫疙蛋姐吗?”

我一愣,这是谁的声音,这么甜,叫我姐。

我温柔地问:是呀,你是谁?”

汪姐家

冬冬在她的钢琴边坐着。姐姐,我是冬冬。”

我的小天地

我高兴了。“冬冬,你有事吗?”

汪姐家

冬冬弹了一下钢琴。“姐,我好想你。”

我的小天地

我在被窝里换了个姿势。“我也是,作业做完了吗?”

汪姐家

冬冬在沙发上玩着。姐,早就做完了,妈妈说想听听你的声音。”我一脸的惊喜。冬冬,那你妈妈现在在不在你身边?”冬冬乐了。在,我让妈妈接电话。”

我的小天地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汪姐。”汪姐亲切地问着:东方猫疙蛋,你这些天忙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说:汪姐,我在瞎忙。”

汪姐家

汪姐搂着冬冬,淡淡地吩咐着:东方猫疙蛋,我知道你很会处理生活,一定知道怎么给自己安排一个不受干扰的小天地,在这里,你可以想你所要想的,做你想要做的,躲开一切你所要躲开,你想要逃避的,这片小天地就是你灵魂的寄托或你想要去的地方。”

我的小天地

我无比的兴奋,我的两眼闪闪发光。汪姐,我知道,假如我们都懂得生活,同时也懂得自己,那么,我们一定会在生活中找到那么一点让我们安心、让我们忘忧的所谓寄托。”

汪姐家

汪姐坐在了沙发上,喝了一杯水,继续说着:东方猫疙蛋,匆匆忙忙的生活让我们忽略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只有当我们找到交谈我们心灵的住所之后,才有机会去享受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人生。”

我的小天地

我一脸的感激。“汪姐,谢谢你对我的鼓励和关心,你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有一个可爱的冬冬。”

汪姐家

汪姐笑着:“东方猫疙蛋,谢谢你对我的祝福。冬冬,还跟你阿姨说话吗?”冬冬在撒着娇:“妈妈,你别挂,我还想听听东方猫疙蛋姐的声音。”汪姐吩咐着:“冬冬,以后不能叫姐,叫东方阿姨或者是王老师。”冬冬抱着汪姐,还是顽皮着。“好,阿姨,我妈妈不让我喊你姐了,你累吗?你困吗?你饿吗?”

我的小天地

我一愣,这么小就知道关心人。“冬冬,我不累,也不困,也不饿,你以后一定要多听爸爸妈妈的话。”

汪姐家

冬冬吐着舌头。“我知道了,阿姨,你明天陪我写作业好吗?。”“好的,再见,冬冬。”

我的小天地

一看表,都已经11点了。该休息了。

早晨

今天是星期六,还不到7点,我就早早地梳洗完毕。

市政府的家属区

到了她家的门口,我抬起头朝着楼上不经意地一瞧,冬冬在窗户跟前望着我,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冬冬的声音:“妈妈,快开门,东方阿姨来了。”

客厅

我的心理活动:我望着汪姐和冬冬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一热,感觉他们家的人真是太好了,能对一个钟点工以诚相待,我真的是好感动。

汪姐握着我的手说:东方猫疙蛋,让你这么早来,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骑自行车累了吧,吃过饭没有?冬冬,给你东方猫疙蛋阿姨拿牛奶和面包去。”

我回应了汪姐一个甜甜的笑容。“汪姐,不用,早饭我已经吃过了。冬冬,我们现在就做作业。”一会儿,汪姐亲切地问我:“东方猫疙蛋,你吃不吃羊肉?”我转过身来笑着说:“汪姐,我什么都能吃。”汪姐在穿着白色的风衣。“东方猫疙蛋,那你就在家里陪着冬冬写作业,我出去买羊肉去,中午咱们就吃羊肉饺子。”我笑了笑:“汪姐,你太客气了,谢谢!”

书屋

冬冬在书房写着作业,我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的语文书。冬冬的眼睛在我的脸上盯了好一会儿,一脸的为什么。

我的心理活动:看着冬冬盯了我好半天,我还以为我的脸上有黑呢。我着急地从我的小包包里掏出镜子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呀,我乐了。“冬冬,是不是阿姨得不好看,让你看了这么久。”冬冬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脸。不是,你一点也不丑,阿姨,昨天老师让我们写一篇作文,题目是《快乐是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写?阿姨,你能给我讲讲吗?”

我用一双手臂,将冬冬揽到我的胸前,思忖片刻。冬冬,快乐只是一种感觉,一个人的处境是苦是乐全凭自己的判断,这和客观环境并不一定有直接的关系。你的学习就是你的资本,你的兴趣就是你的方向,你的学习就是你的命运,各人有各人理想的花园,有自己所安于享受的世界。”

冬冬抬起头来看着我,然后在我的胸前撒着娇。“阿姨,你懂得那么多,是不是也和我妈妈一样,是个研究生?”我面对着冬冬天真的脸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脑袋。“冬冬,我没有你妈妈那么幸运。”冬冬竖起大拇指夸奖着我。“阿姨,那你可真了不起。”我吩咐着冬冬。“冬冬,你有一个好的爸爸和妈妈,尽管我现在还没有见到你“班?”我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冬冬,他们是修地球的。”冬冬一脸的惊讶,拍着手:“阿姨,你爸爸和妈妈好伟大呀,修地球,真了不起。比我的爸爸、妈妈还强,那工资肯定不少?那你为什么还兼职钟点工呢?”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冬冬,我爸爸和妈妈拿着锄头修地球,他们没有工资,一年就有一次收入。”

冬冬的心理活动:那阿姨小时候有没有零花钱。

冬冬一脸的迷茫。“阿姨,那怎么花钱?”我伸了伸懒腰。“每天都在做着预算。”冬冬纯洁的大眼睛对着我忽眨了半天。“阿姨,你肯定没有零花钱!”

我的心理活动:城市里的孩子有零花钱,而农村里的孩子没有零花钱,这就是农村的孩子和城市里的孩子的区别。

我深深一震。“冬冬,买些有用的东西还在做着预算,今天这个钱该不该花,要不明天可怎么过?”冬冬还在问着问题:“阿姨,那你们快乐吗?”

我的心理活动:我们自己活得再累,也要自己找快乐。

我想了想,我真的快要掉眼泪了。“冬冬,有个快乐的办法就是,改变思考的重心,从我们所要想的转为我们所要做的,不要期望你的爸爸是什么人物,而是想着他们美好的品质;不要抱怨你上学有多苦,而是你应该感谢你有上学的这个权利;我不能抱怨我兼职钟点工有多苦,而是感激我拥有这份兼职,挣点零花钱孝顺我的父母;不要期望你能不能度假,而是想到你家附近挨着汾河公园有多美;你的家中还有好多的玩具,想听听音乐时你就自己弹弹钢琴,多好;当你考试考了满分时,你多快乐,这种可能的快乐是没有止境的。”

冬冬在地下转了几个圈,高兴地抱着我。阿姨,阿姨,我知道我的作文怎么写了,阿姨,你真的好棒!”

芙蓉饭店

汪姐走到一家芙蓉饭店门口,直接就进去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服务员问着:“你好,请问你要点什么?”汪姐笑着说:“你好,给我来二斤茴香羊肉饺子,再来个红烧茄子、过油肉、家常豆腐,做好后打包,我要带走。”“好的,你稍等。”

客厅

客厅里的表已经到了11点了,我和冬冬在客厅里玩着钢琴。

芙蓉饭店门口

汪姐手里提着手提袋往家走。

客厅

汪姐回来了,端着现成的饺子,还有几个菜。我不好意思了。“汪姐,不要破费。”汪姐笑了笑。“东方猫疙蛋,那怎么行,你帮了我的忙,再说,你就是不来,我和冬冬也要吃饭的。”我们在笑声中吃过了中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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