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往不是让自己不受伤,而是让心魔不受伤
疯狂的爱情有时能让人理智尽失只把所爱当良知,失去控制的爱对所爱就是致命的伤害。
佟情发现自己怀孕了,只和莫棋发生过一次关系,而且还是在她以为安全的安全期,意料之外的孩子让佟情不知所措。这不是她怀过的第一个孩子,但很可能是她能怀的最后一个孩子,佟情改头换面开始新的人生之后非常想做妈妈,只是她觉得自己灵魂肮脏不配有孩子。佟情冷静下来,既然事已至此,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但她不会告诉莫棋,她不爱他,她也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瓜葛,仍旧不过是个一夜情罢了。佟情想到了韦诺,满脑子都是韦诺,佟情甚至觉得这孩子是韦诺的,韦诺应该是这孩子的爸爸,对,就韦诺了,韦诺一定要是这个孩子的爸爸,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还要和韦诺结婚。想到今后一家三口的日子,佟情觉得命运对她不薄,她的幸福开始了。沉浸在喜悦与幸福中的佟情确实没有考虑韦诺知道这些事后的感受,她开着车,喜上眉梢,直到到韦诺工作室楼下时她才反应过来,这样伤害韦诺的事,明摆着羞辱韦诺的事,她要如何向韦诺开口?佟情离开了,开着车在京城乱转。
挣扎的那几天,佟情觉得自己的灵与肉出现了相对速率,她的灵魂跟不上肉体。灵魂比肉体晚醒一个钟头,肉体在浴室刷牙,灵魂躺在床上睡觉;肉体在吃早餐,灵魂在刷牙……灵与肉渐行渐远,最后不知丢在哪了。肉体之眼和灵魂之眼出现偏移后,佟情看东西时经常晕眩,更别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她甚至想放弃这个孩子。如蚁爬心,她控制不住,点一支烟屡屡头绪,得以喘息。烟刚入口,那些正逐渐排出体内的负能量不仅一下子钻了回来,还比以前的魔性更大。答应韦诺戒烟,舍不得如此辜负。于是每根烟都只抽了两口,齐刷刷被杵灭在烟灰缸中,像一捆迷你玩具中的白色栅栏。
佟情鼓起勇气给韦诺打电话约他喝茶,在她度日如年的焦虑等待中韦诺下来了。
“韦诺,你对我有过爱情吗?”
“我觉得爱情有千千万万种层次和状态,大千世界的人和大千世界的情本就说不清道不明,我们之间的感情未尝不是爱情的一种形式。”
对韦诺来讲,即便他对佟情没有爱情,他此时也会选择说谎,对一个曾和自己订婚的女人说与她没有过爱情太残忍。
“你对我有亲情吗?”
“那肯定是有的。”
“爱情到亲情的过渡期,人最疲乏,在感情参杂了勉强和忍耐的阶段,很难经得住诱惑与考验。韦诺,你能看在我们之间的爱情变成亲情的份上,原谅我之前对你的伤害吗?”
“佟情,我觉得是这样的,我是先对你有了亲情,然后才有了爱情。”
“那你能看着未变的亲情的份上,原谅我吗?”
“我有说过我怪过你吗?我只是自己失望,自己痛苦,和伤害我的人是不是你,我需要原谅的人是不是你没有关系。”
“韦诺,你不能否认你对我是有感情的。”
“我不否认。”
“韦诺,你不是有很悲惨的童年吗,你不是很怜悯孩子吗,你不是不想这个世界上有受伤的小孩吗?”
“你是要找我给儿童基金会之类的捐献雕塑吗?”
“我想找你捐献你自己。”
“我自己?”
“我怀孕了。”
如晴天霹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怀孕了”,佟情接着说,“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没有父亲,我相信你也一样,孩子是无辜的。”
“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不是邬纱突然出现,我们也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如果不是你感情出轨,我也不会赌气出去发生一夜情。我希望你能像个男子汉一样担负起这个孩子的责任。”
“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我不知道他是谁,自然也就找不到这个人。”
“你在大街上随便找的男人?”
“可以这么理解吧。”
韦诺攥紧了他的拳头,佟情此时既希望他能掀桌而起又怕他掀桌而起。
“你说的是真的么?”
佟情温柔轻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么。”
韦诺望向窗外。
“你需要多久的考虑时间?”
韦诺没有说话,看着窗外。
佟情拿起包要离开,“等你想好了打电话告诉我。”
在她起身之后,韦诺说:“不用考虑了,去领结婚证吧。”
佟情站着先是傻住了然后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坐到韦诺旁边,抱着他,哭得更凶了。
韦诺不知呆了多久,就看着窗外,没有安慰她没有指责她没有抱她没有推开她。
韦诺说:“吃完饭再去吧。”
韦诺点了两份石锅拌饭,韦诺先把佟情的那份非常细致地拌好,推到她面前,把筷子放在她手上让她吃。他把自己的那份随便搅合了几下,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蹭的嘴边都是,他的眼泪没有落下,但是哽咽的咽喉让他吞不下去饭全都吐了出来,韦诺咳嗽,佟情拍着他后背,她不敢说话,更不知道要说什么。韦诺镇定了一会儿,说:“你多吃点,不饿也得吃,孩子需要营养。我也要吃,不饿也得吃,我需要力量去照顾你们。”
佟情吃不下,当她哭得差不多之后,韦诺起身拉着她的手离开了。
领完结婚证后,韦诺送佟情到她的家。她在主卧浴室打开水龙头合衣淋水而哭。他坐在另一个卫生间马桶盖上抽佟情的烟,接连抽了五根之后他将烟掐灭,去找佟情,看见佟情无助又懊悔地紧抱她自己淋着水,韦诺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最冷的,他关掉了水龙头,要拉佟情起身,佟情说什么都不起来。韦诺坐在她身边,眼神麻木,佟情紧抱他的右臂,埋头在他肩上。韦诺和佟情的心,深陷即将死去和无力重生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伤感,好像他们同时想捧起一个最珍贵的玻璃杯却不小心摔碎了,无数细小的玻璃渣子都蹦进了双方体内,取不出也死不掉。
同是面对韦诺的离开,佟情会对他说,“你走后,这房子也有男人来过。我避免和他们在我们曾做过爱的地方做爱,后来发现连容他们坐的地方都没有。我从未在玷污这房子上得逞,我的房子就是你。”
邬纱会对他说,“你走后,这间房子很寂寞。我想找来各样你爱吃的菜蔬水果陪着我,枇杷果,荔枝,紫甘蓝,石榴,茄子……它们不会背叛我,不会伤害我,但它们会枯萎,也会离开我。”
医生告诉佟情她怀的是双胞胎,佟情流下了感动的眼泪。佟情问韦诺给孩子取什么名字,韦诺说,一个叫天下,一个叫太平吧。
花瓣对风动了情,毅然离开花朵与曾经,无论它能随风飞多高多高兴,花朵才是它的天庭。那是它唯一身处其中时要逃命,逃离后想回归的心病。曾经手牵手围城绕行,走不出你我的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