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无惧不由英勇,由温柔
人在爱情中要的再多,无非就是想与最爱相爱。然而很多时候,我爱你和你爱我好像隧道遥遥相望的两个出口,如果它们亲吻便暗无天日,隧道中的人也陷入死循环。
韦诺说:“我好想你。”
邬纱说:“我也好想你。”
“你好吗?”
“除了想你,什么都好。你呢?”
“除了想你,什么都不好。”
通着电话,韦诺告诉邬纱佟情怀孕了之后两人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沉默后就听着对方哭。直到不知谁忍不住先挂掉了电话,才想起来刚才忘记问对方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了。
只有与韦诺同悲同喜同呼吸,邬纱才觉活着。邬纱已成为韦诺心上的肉,脑中的神经,命运的胎记。他们都阻止自己陷入,却落得越来越恨自己的境地。
邬纱是真为佟情能做母亲高兴,真的。邬纱打心眼儿里想做那孩子的干妈,但她知道佟情不会允许。邬纱以为那孩子是韦诺的,因此而更加期待那个孩子的降生。
在邬纱要离开北京的前一晚,韦诺终于鼓起勇气到邬纱楼下,也不知过了多久,邬纱下来了。他从包里打开一条米色羊绒围巾,给邬纱围上,系好,温柔地捋捋她前额的头发。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掉了。他走和他来,一样突兀,一样强势。她没有喊他,就看着他离开,越走越远。负伤的士兵在和敌人搏斗过程中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然而敌人一旦被剿灭后,他所有伤口的疼痛就会瞬间爆发。当韦诺走得远到邬纱的心痛所能承受的最大距离时,她边解围巾边跑,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即便几夜未睡,韦诺的身躯还够承载她给的冲力,那围巾,就这样把他们两人紧紧围在一起。他们终于亲吻,她的鼻里,口里,耳里全是缠绵的味道,他的气息藉着这个深情的吻灌满了她的身体。密不透风的甜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与世隔绝。她睁开眼,他的目光温柔深情,让她知道他是多么珍惜她。接吻是比性还要郑重的委身,是满有尊重的无形承诺。他们死死地拥抱着,其实这姿势让两个人都不舒服,但谁都不敢动怕破坏了柔情,即便肢体麻木也不想动,宁愿被截肢也要让两颗心紧贴在一起。也不知抱了多久,邬纱松开韦诺,跑回了家。韦诺哽咽了,但又不想让泪模糊了她的背影。
英雄末路和美人迟暮是人间最无情的两个常态。英雄迟暮悲壮伤感,美人末路凄美哀婉,都有隐约的无奈撞击胸膛。电影《不可饶恕》中,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那花岗岩般的面容在夕阳中愈发冷峻而古典,让人对英雄迟暮肃然敬畏;电影《末路狂花》中,Thelma 与 Louise紧握彼此的手纵车飞入悬崖,美人末路悲壮不已,她们不是两朵而是一朵末路狂花,她们是无法分割的一体。当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时,男女双方都感到人生的末路和迟暮同时到来。
在离开的刹那,韦诺和邬纱都感觉他们上了一条船,《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那艘挂出黑黄旗帜谎报霍乱的叫做“新忠诚号”的船。他们的肉体就此永别,但是没有任何东西能打扰他们的灵魂,时间不可以,死亡不可以。
不甘心做好朋友的老友是把关系固定在了两腿之间,而心才是真正的性器官。对韦诺与邬纱来说,即便他们各自成家均已生儿育女,但他们在心里上为彼此保留着处子之身。这关系,是无性又不同居的婚姻。
我多想说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但却只能说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关系。爱到不敢说爱你,甚至都不敢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程度。想自己造字,字形上可以解释,发音上却为了难。比如口中有个心字,该念什么?可不可以念成一句歌词——爱你在心口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