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可是山东好汉秦琼秦二哥吗?”
秦琼一愣:“这个……”
此人笑道,“秦二哥不必多心,小弟名叫张公瑾,现在北平王府为旗牌长。前些时候收到单通单二哥捎来的信,信中说二哥要来,还把二哥的相貌介绍清楚。方才听人报告,说有一个大汉上台打擂,小弟急来观看,见您的相貌和信中介绍的一般无二,所以猜想一定是您,这才上台相见。请恕小弟迎接来迟,不要见怪。”秦琼忙以礼相还。
张公瑾又把擂上的壮汉叫过来,“二哥,这是我的好友史大奈。史大哥!这就是你我常提念的山东好汉秦叔宝。”
史大奈心说:“怪不得这么厉害,闹了半天他就是秦琼啊!”赶紧躬身施礼:“二哥在上,恕小弟冒昧无知!多谢二哥手下留情!”
“哎,史兄弟何出此言?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我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啊,刚才这一场当然是史兄弟胜了。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秦琼记起史大奈开始说的话来,君子成人之美,可不能因一时意气用事要了这位史大奈的性命。
“是啊,是史英雄胜了!”“真厉害呀!”
听着底下百姓的哄然叫好声,再看看面带微笑的秦琼,史大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二哥成全之恩,今后只要是二哥吩咐,不管是枪风箭雨,史大奈绝不皱眉!”说完,不等秦琼相搀,已自行咚咚磕了无数响头。
秦琼赶忙拉起史大奈,同着张公瑾等离开擂台,找了一处僻静的酒楼坐下。
张公瑾急忙将身边的兄弟向秦琼一一介绍,分别是白显道、屈突盖、尚青山、夏玉山、尉迟南、尉迟北、唐万仁、唐万义、党仕仁、党仕杰,再加上史大奈,都是北平王府做旗牌官的。
这旗牌官可不容小视,他们都是北平王的心腹之将,他们是干什么的呀?说到家,他们就是一伙儿扛旗的,可他们扛的旗特别是,那是写有"令"的旗和牌﹐是隋朝皇帝颁给北平王罗艺作为准其便宜行事的凭据。
这旗牌是一般人能扛的么?要做旗牌官一要身家清白,二要武艺超群,三是忠心耿耿,少了哪一条,想也别想。这些人以前都听张公瑾讲过秦琼的故事,都是非常崇拜他,现在见着大活人了,而且刚刚见他在擂台上露了一手“以逸待劳”,自然对他更是崇敬万分,纷纷敬起酒来。
秦琼也很高兴,今天无心插柳,竟然一下子结识了这么多北平王府的心腹大将,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当下也不再坚持,放心喝起酒来。
大家正喝得高兴,忽听门外一声大喝“好家伙,你个史大奈保了性命还当了官,难道就不请我喝一杯吗?”随着声音,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挤进门来,只见他肚大腰圆,方脸大耳,还有点连鬓胡子,看起来性情粗犷豪爽,“他奶奶的,喝酒也不叫着我,就知道吃独的。”这是冲着张公瑾放了一炮。
一扭头,他看见了坐在首位上的秦琼,“这位是……?”他的脸上满是惊愕。
还没等张公瑾介绍,这位新来的汉子扑通一声跪下了,“哥哥,真的是你吗?”
这一嗓子把在场的人全部叫愣了,张公瑾等人傻眼了,秦二哥什么时候成了北平王中军总管的哥哥?
秦琼也愣在那里,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呀,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位兄弟,难道又跟四弟一样是以前的旧友?可秦琼毕竟见多识广,急忙上前一抄手,把汉子从地上搀了起来,“兄弟,请恕哥哥眼拙,还请明示。”
“哥哥,你忘了四年以前摔缸的事了吗?”那汉子急了。
原来,这大汉姓杜名义字文忠,当年没有正业,四处流浪,四年前流浪到了山东济南府,住到店里,依靠打把式卖艺为生。忽然得了外感伤寒,一病不起,衣物当卖一空,欠了店里不少的钱,万般无奈,穿着一套破烂的单衣服,来到码头上,在人群里一蹲,等着有人雇用。
可是等了一天也没有人雇他,因为人家都看着他瘦弱。眼看天要黑了,杜义一天也没有吃东西,心里像刀扎的那么难过。心说:杜义呀杜义!看来今年冬天怕是混不过去啦!要是这么受罪,还不如一头扎到黄河里淹死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码头上一艘船靠岸,船头上站立一人正是秦琼。秦琼的老娘喜爱养金鱼,缺少一口养鱼缸,秦琼托朋友从外地花了六两白银买来一口养鱼缸。这口缸五龙透花,十分精细。船靠岸后,秦琼想雇个人扛回家去。正好杜义在这,三言两语把价钱讲好,杜义上船把这口养鱼缸扛下来,拐弯抹角直奔秦家。
秦琼先进了院子,叫杜义把缸扛到上屋去。哪知杜义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一迈门坎儿,眼前一黑,“咕咚”摔倒了,“叭嚓”一声把养鱼缸摔了八九瓣,可把杜义吓坏了,拿什么包赔人家呢!赶紧给秦琼跪倒认罪。
秦琼毫无难色,伸手把杜义搀起来:“朋友!不必害怕,这不算什么,我再花钱买一口就是了。快起来,不用你包赔。”杜义感动得热泪纵横,半天说不出话来。秦琼叫别人把坏缸扔了,把杜义让到屋里,详细问了他的身世。
发现杜义的病还没有好,秦琼请来大夫给他治病,又把他欠下的店钱还清了,还叫他在自己家里一直住到第二年春天,杜义身体复元后才离开。杜义是北平府的人,思念家乡,秦琼给他做了新衣,拿了路费。临别之时,杜义拉着秦琼的手说:“二哥!恩公!此恩此德弟终生难忘。”
杜义离济南回到北平,正赶上北平王罗艺招兵。杜义应招入伍,只因他身强体壮,力大无穷,又会拳脚,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屡立战功。不到几年的工夫,从普通小兵升到中军大将。北平王非常喜欢他,又认他作了义子。
秦琼早把这件事忘掉了,尤其杜文忠比那时候胖多了,满面红光,秦琼怎么能认出他来呢?
经杜义这一提醒,秦琼这才想起来,“哎呀,兄弟,真是天下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你我兄弟还有见面的一天,更没想到兄弟如今发达了,升官了,真是可喜可贺呀。来,来,来,咱兄弟们一块举杯,共同喝上一碗欢心酒。”
秦琼这是真高兴,当初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不但救了一个人,还成全了一段佳话,更重要的是,如果程咬金说的是真的,那么杜文忠是结拜中的老十,无疑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哥哥,兄弟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哥哥的救命之恩,曾几次派人去找哥哥,最后都空手而归,怕是哥哥搬了地方。今天哥哥来到了兄弟这儿,没说的,咱哥俩一定要痛痛快快地醉上一回!”杜文忠的眼里满是热泪。
当下,众好汉叫进小二,撤掉残席,重新摆酒,互相举杯相敬。那北平地处北方肃寒之地,民风素来剽悍,酒也是烈得惊人,烈酒配烈士,没用多久,十多个人已是全部倾金山,倒玉柱,醉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