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这是谁的错”
郝国兴的儿子郝帅在市检察院工作，三十出头的年纪，在单位已经独挡一面了。政法大学毕业的儿子让郝国兴很骄傲，每次提到自己的儿子，他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郝帅的妻子白雪也是一名公务员，在市税务局工作。郝帅夫妻二人平时都很忙，只在周末的时候才能回家一趟。他们的儿子郝迪十岁了，自小跟着姥姥姥爷长大。郝迪的姥姥是市三中退休的教师，他的姥爷则是在小学校长的岗位上退休的，两个人都从事了一辈子教育工作。郝迪出生后，老两口就向郝国兴提出了由他们带孩子的“申请”。当时，郝国兴仍然在重要工作岗位上没有退下来，而尚新梅毕竟养尊处优，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让她一个人带孙子，郝国兴还真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只有白雪这么一个独生女的白文禧老两口就和女儿女婿同住在了一起。他们果然把郝迪养育得很好，郝迪这孩子性格温顺，动手能力又极强，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
想到自己的孙子郝迪，郝国兴就又高兴起来。这孩子虽然没有跟着自己长大，但却是他的心头肉，那是他们郝家的苗苗……
“怎么？又出差办案子去了？”不知什么时候，郝嘉的母亲走了过来。
“出差了。你给白雪打个电话，让她接着迪迪来家里吃饭。”郝国兴笑呵呵地说着。
“行，我给白雪打电话，哎，你也别老歇着了，去，包蒜去，我还得炒个大蒜木耳，白雪喜欢吃。”尚新梅也呵呵地笑着。
“郝嘉，去，包蒜去！”郝国兴对着郝嘉一扬下巴。
尚新梅举着手机笑出了声，“你们爷儿俩个顶个的懒，这不是大懒使小懒吗……”
郝国兴也笑了出来。而郝嘉却始终笑不出来，她叹了口气，向厨房走去。
“这孩子，天天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天天发什么愁。”尚新梅指着郝嘉嘟囔着。
“喂，小雪啊，嗯，你中午带着迪迪来家里吃个饭吧，我这儿做了一桌子的菜……哦，行啊，行啊，我叫嘉嘉去接他……哦，你说你们单位今天有检查啊……哦，那你下班得几点了……嗯，嗯，行，十二点半能到家就行……也就是迪迪上学着急，我们没一个有正经事儿的……你说嘉嘉啊……她今天没去诊所，懒着呢……在厨房包蒜呢……行，行，那我晚会儿再炒菜……你路上也别太着急，当心点儿……好……好……”尚新梅坐在郝嘉刚才坐过的沙发上，对着自己的儿媳妇软言温语地说了半天。
“我说新梅啊，你快去把上次小王带回来那箱子血橙打开去，切开几个，迪迪最爱吃橙子了。剩下那箱，叫白雪给迪迪带回家去。”郝国兴想到就要见着自己的孙子了，突然记起他曾经提拔过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前两天看望他时带来的两箱橙子。
“行啊，我这就去。”尚新梅在阳台上捣鼓了一会儿，手里拿着几个橙子进了厨房。
“嘉嘉，快，切橙子，你也吃点儿，补充下维生素。”尚新梅把橙子用自来水洗了洗，“嗯，不错，这看上去不像是打了蜡的。”
郝嘉沉默不语地自顾自地包着蒜，对自己母亲的话并没有反应。
“哎，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就说了你两句，到现在还不高兴呢？”尚新梅对郝嘉的沉默有点儿不理解。
郝嘉摇了摇头，“妈，我没不高兴。”
“没不高兴你老阴着个脸干什么。”尚新梅瞪了郝嘉一眼，自己找出水果刀，切起橙子来。
“我不说我累了么，还总是一个劲儿地唠叨，烦死了。”郝嘉继续包着蒜。
尚新梅看了郝嘉一眼，“行了，行了，都包了三头蒜了，你是机器人啊，让你包蒜你就包，不让你停你就不停，你不知道包蒜干什么啊，用不了那么多……”
郝嘉把包好的蒜放入盘子里，转身出了厨房。她看看沙发上坐着的自己的父亲，忽然觉得自己多余起来，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儿呆着。
虽然很喜欢自己的小侄子，郝嘉却并没有因为即将见到郝迪而高兴起来，她的心情始终沉重着。索性，郝嘉又回了自己的卧室。
“哎，嘉嘉，你快去接迪迪啊，这都到点儿了。”见郝嘉进了卧室，郝嘉的母亲尚新梅着急了。
郝嘉只得又从卧室里走出来，“什么？我接迪迪？”
“是啊，你没听见我给你嫂子打电话啊，她单位有检查，到家得十二点半了，不是叫你去学校接迪迪吗？”尚新梅随手把一瓣切好的血橙递给郝嘉。
郝嘉摆摆手，“不吃了。”她转身回卧室拿了自己的手机，又穿上了外套，换了鞋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郝嘉只得从手提包里拿出了太阳眼镜戴上。她的眼睛对阳光很敏感，在强光下几乎睁不开眼。
小区离郝迪上学的学校并不远，只有一站地。郝嘉从车库里推出自己的自行车，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这辆自行车太久没有骑过了。
郝嘉骑上自行车，迎面的风扑过来，吹起了她的头发。郝嘉此时才感觉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算了，管他们呢……
郝国兴和尚新梅老两口在沙发上坐着，谈论着他们的女儿。
“我说，老头子，你说嘉嘉究竟是怎么了，她回来我追问了半天，死活没承认跟张晓彬还有联系……”尚新梅手里拿着摇控器一个电视台一个电视台地换着。
“这丫头太任性，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呢。”郝国兴放下手里的报纸，“我说，你到底看哪个台……”
“你看，你看……”尚新梅把遥控器丢给郝国兴。
“依我看啊，谁都别说什么，我看她确实有心事，那脸色也不好，她说照顾病人也有可能……回来就喊累……”尚新梅往沙发上一靠，“这孩子就是死倔，当初进了医院工作多好，好好的一个指标楞是让给王跃进的儿子了，你看人家儿子，听说要当副主任医师了，这才上了几年班……”
“别说那些了，说了也是白说，咱们养的这闺女要能听进咱们的话去，还会有今天？！”郝国兴也是满腔的怨气，“还不是你惯的！这是谁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