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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过留名

骆府

道王是洛宾王的顶头上司,平日也时不时的来这儿,所以骆府的下人都认识他。见了礼之后就直接引着三人进去了,依旧是那片荷塘,依旧是那个凉亭,不同的是,上次是为了相聚,这次是为了分别。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就在缘分的指引下相识了,可是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也因缘分的捉弄不得不分道扬镳。

“上次来的时候荷花都没开呢!”苏亚不由得发出感叹。

“现在不是合了你的心意吗?开了这么多。”

“要是你不用离开长安,我情愿这些荷花永远不开。”

“怎么可能呢?对了,我还请了邹郎,他应该也快到了。”

“已经来了。”每次都是雪儿第一个发现。

“我本来要去接你,谁知道你来得这么早!”邹炽对苏亚说完这句后才向王爷见礼,道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暗暗高兴自己先带着苏亚走了。

“好了,人已经到齐了,请大家入席。”道王坐上首,依次下来刺史、骆宾王、骆宾王的朋友、邹炽、苏亚、雪儿。

“今日请各位来,一来是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提携,二来也是想和众位告个别,三日之后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相见,诸位多保重!这杯酒,我先干了!”

“观光,我相信以你的才能,要不了多久一定会再回长安的。这杯酒,我祝你一路顺风!”

“谢王爷!王爷知遇之恩,观光铭刻于心,以往若有顶撞王爷之处,还请王爷原谅。”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干!”

“干!”

“骆郎,邹某一介商人,以得到你朋友之心待之,是我的荣幸,奈何缘浅,…我敬你!”

“我一直相信有才之人,定不会被湮没。你要努力!”

“恩!”

“骆郎,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苏亚递上木盒,骆宾王微笑着打开,看到纯白短笛,也是一脸惊喜,“你怎么会送我横笛呢?”

“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听道王说你擅长吹笛,才决定送你这个的,喜欢吗?”

“我很喜欢!”骆宾王小心翼翼的抚mo着笛身,对于苏亚,他有的不止是欣赏,可是,道王爷和邹炽的心意他都看得明明白白,不想与这两人展开争夺,才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要深陷其中,这支横笛大概是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留给自己最好的纪念吧!

“要试试吗?我唱首歌送你,你能帮我伴奏吗?”

“我愿一试!”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苏亚一遍遍的重复这首李叔同的《送别》,唱到第三遍的时候,笛声已经与歌声完全融合。夜色渐渐变得深邃,除了风吹动荷叶的声音,就只剩穿透云霄的笛声和歌声。苏亚唱得投入,骆宾王吹得深情,所有人都被这浓得化不开的离别情深深的笼罩住了。良久,道王才幽幽的出声制止;“别唱了,再唱声音该哑了。”

笛声噶然而止,歌声也停在了最后一句“今宵别梦寒”,是谁先落的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真心相对。看到苏亚脸颊的泪水时,骆宾王忽然对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高风亮节”产生了怀疑,为了那些看不到摸不到的东西,离开自己心爱的女人值得吗?可是,骆宾王始终是骆宾王,怀疑只是一瞬间,擦干净眼泪,不该做的还是不能做。

“想不到骆大人不仅学富五车,连音律也是同样出类拔萃。”刺使大人真心称赞。

“让各位见笑了!”

“这首词叫什么?”

“《送别》”

“词好,曲好,吹得好,唱得也好!”

“可是我不好,一首歌让大家都变得这么伤感了!王爷,您不是有礼物送给骆郎吗?还不拿出来!”

“我也有礼物送上呢!”

……

一时间,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气氛倒是热闹了不少。

“多谢各位,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大家。”说着,骆宾王从凉亭边的竹筒中拿出一个卷轴,慢慢展开,竟是一首长诗: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皇居帝里崤函谷,鹑野龙山侯甸服。五纬连影集星躔,八水分流横地轴。

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

三条九陌丽城隈,万户千门平旦开。复道斜通鳷鹊观,交衢直指凤凰台。

剑履南宫入,簪缨北阙来。声名冠寰宇,文物象昭回。

钩陈肃兰戺,璧沼浮槐市。铜羽应风回,金茎承露起。

校文天禄阁,习战昆明水。朱邸抗平台,黄扉通戚里。

平台戚里带崇墉,炊金馔玉待鸣钟。小堂绮帐三千户,大道青楼十二重。

宝盖雕鞍金络马,兰窗绣柱玉盘龙。绣柱璇题粉壁映,锵金鸣玉王侯盛。

王侯贵人多近臣,朝游北里暮南邻。陆贾分金将宴喜,陈遵投辖正留宾。

赵李经过密,萧朱交结亲。丹凤朱城白日暮,青牛绀幰红尘度。

侠客珠弹垂杨道,倡妇银钩采桑路。倡家桃李自芳菲,京华游侠盛轻肥。

延年女弟双凤入,罗敷使君千骑归。同心结缕带,连理织成衣。

春朝桂尊尊百味,秋夜兰灯灯九微。翠幌珠帘不独映,清歌宝瑟自相依。

且论三万六千是,宁知四十九年非。古来荣利若浮云,人生倚伏信难分。

始见田窦相移夺,俄闻卫霍有功勋。未厌金陵气,先开石椁文。

朱门无复张公子,灞亭谁畏李将军。相顾百龄皆有待,居然万化咸应改。

桂枝芳气已销亡,柏梁高宴今何在。春去春来苦自驰,争名争利徒尔为。

久留郎署终难遇,空扫相门谁见知。当时一旦擅豪华,自言千载长骄奢。

倏忽抟风生羽翼,须臾失浪委泥沙。黄雀徒巢桂,青门遂种瓜。

黄金销铄素丝变,一贵一贱交情见。红颜宿昔白头新,脱粟布衣轻故人。

故人有湮沦,新知无意气。灰死韩安国,罗伤翟廷尉。

已矣哉,归去来。马卿辞蜀多文藻,扬雄仕汉乏良媒。

三冬自矜诚足用,十年不调几邅回。汲黯薪逾积,孙弘阁未开。

谁惜长沙傅,独负洛阳才。

这就是后来有名的《帝京篇》,骆宾王的又一成名力作,传说当时长安读书之人个个以能谈论诵读为傲,想不到竟是这样的情况下写成的。

看罢诗卷,众人皆赞不绝口,又借着兴头,行了一回酒令,到散场的时候,大家都有了些醉意,苏亚有过前车之鉴,怕酒后出丑不敢多喝,雪儿本来就不喝酒,倒还保留了几分清醒。

“小亚,我还有份礼物送你!”趁着其他人都醉得晕晕乎乎,骆宾王递给小亚一份契约样子的文书,“这是这座宅子的房契,我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这座房子就送给你了。”

“你醉了吗?我怎么能要你的房子呢?”

“怎么不能?我一直在想怎么给这座宅院找个好主人,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你不是很喜欢这里的荷塘吗,怎么忍心看着这片荷塘因为无人照料就此荒芜呢?”

“可是你可以另找个爱莲之人买下啊?”

“一来时间太短,恐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二来我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回到长安,还有个家。”

“若是这样,我答应帮你看管这座宅子,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好!那房契你收好,我带在身边不方便,若是有需要,你随时可以卖了它。”

“我不会卖!但也希望这个东西不会让我保管太长时间。”

“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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