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力气很大。芷溪被勒的无法呼吸,手臂很快麻了。
她这是被劫持了?!
“想活命就别乱动!”
耳畔传来冰冷的话语。芷溪颤了颤,挪挪脖子,发现脖子僵硬了,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那人放开了她,但扣着她脉门的手没松。
借着门外的月光,芷溪看清了那人的样子:他五官立体,高颧骨,鹰钩鼻,上身没穿衣服,只披了件薄衫,露出纹路分明的肌肉,以及一些深色的疤痕,腰上缠着白条,浑身散发着狂野又有些禁欲的男人味,对任何女子来说都难以抗拒……
当然,如果忽略他还扣着她的那只手都的话。
芷溪咽了咽口水,尽量平静的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里?”
“你的房?”男人嗤笑,“我没记错的话,这房子都空了好几年了,你住在这?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跟踪我的?!”
他扣着她的手好似鹰爪,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下她的筋骨在颤抖。他只需一用力,她的手臂就麻了。
芷溪唯恐他把她手给废了,一个劲儿的哀叫求饶:“大人,大人饶命啊!奴婢真的就住在这儿,是今年才搬来的!”
“今年?”男人脸上有一丝松动。芷溪正想松一口气,不料他却捉住她的手腕。
“啊!”芷溪吓得尖叫。
男人瞪她:“闭嘴!”抓着她的手腕按了按,有些诧异。“你是凡人?”
听这语气芷溪意识到她安全了,稍稍放心了一下下,但随即心也沉了下去。他叫她凡人,该不会……
男人一把甩开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好像甩掉一个脏东西。“天行门怎么会收凡人?”
看来他对她的身份还是有所怀疑。
芷溪一边按揉酸麻的小臂,一边小心地回答:“回大人的话,奴婢是跟着公子来的,奴婢的公子,是天行门外门弟子。”心里默默擦汗。呜呜呜左玄对不起,为了活命只能把你卖了……
这说法,倒也合理。
男子知道,每年都有外门弟子入门,数量不等。虽然男子对她出现得巧合实在可疑,可她凡人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他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两人倒僵住了。
芷溪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好挺直背站着,动都不敢动。
“嘶!”
男人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弯了弯腰。
芷溪这才注意到,他腰上的白条是绷带,已经有血丝渗出来了。
“你……”
芷溪正想问他,他猛的抬起头,把她吓得噎住。
“有蓝箭草吗?”
“……有。”
芷溪一答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蓝箭草是她的宝贝啊,到现在还没找到路子卖出去的宝贝啊!连左玄都不知道的怎么就这么顺嘴说了?!
男人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只冷冷地命令她:“你去,把蓝箭草拿来!”
“可我……”
“想活命就快去!”
芷溪还想挣扎下。突然想到,他放她出门,她不就可以去搬救兵吗?忙不迭地道:“是,是,奴婢这就去!”
然而脚还没踏出去,手腕又被握住了。然后,在她惊愕的眼神中,男人往她腕上一拍。
“?”
她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又看看自己手腕,被拍的地方像扎了一下,但没有红。
“我在你身上中了咒。你若是敢出去报信,我保证,你会立刻七窍流血而死!”男人阴测测地说。
“?!”
最终,芷溪留着面条泪去找她的戒指。
因为子戒里面是真空,蓝箭草存了那么久还没有一点干枯的迹象。一想到本想用来换钱的宝贝灵草,如今却要给一个陌生的、不是人(?)的强盗,芷溪就想哭。
唉,算了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她好像记得,蓝箭草带有毒性,不能直接用于敷药来着,那人想用来干嘛?
蓝箭草就一棵。绿色的叶子,叶脉却是幽蓝色,即便是在夜里,也能看清它散发的灵气。
芷溪握着蓝箭草跑回去。男人已经坐在塌上,解开绷带,露出黑黑的伤口。
那伤口很奇特,明明看着不深,却流血不止。
芷溪忙把灵草递过去:“给,给……”
男人一把夺了过去,直接咬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咀嚼,吐出碎渣抹在伤口上。
“!”
“哎哎!那有毒!”
芷溪不自觉地大叫。男人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如法炮制。
芷溪看着他“自寻死路”。他怎么就一点也不怕呢?
而且刚刚那一眼,怎么觉得有点鄙视的意味?
男人当然不怕,不然就不会要求她拿了。
药抹上去后伤口周围的皮肤就开始发红,黑色的血液流得更快了。
芷溪看着心惊胆战,男人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但额头上渗出的汗还是暴露了他的痛苦。
他一开始只嚼一两片,但看黑血冒多了,就加大量,连嚼好几片。芷溪看着又是惊又是心疼。
惊是因为他那不要命的抹药方法,心疼嘛,则是因为她的蓝箭草被糟蹋……
过了好一会,黑血越流越少。男人这才放下仅剩一根“光棍”的蓝箭草,从自己衣服里掏出一瓶药粉来,撒在伤口上。
芷溪看着那伤口,觉得伤口长得十分整齐,好像一个符号。
男人突然抬头,冷不防对上了她的眼。“……”
芷溪立刻低下头。
“哼!”
芷溪莫名心虚,旋即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低头干嘛?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男人包扎好伤口,似乎放松了些。他站起来踱了几步,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落在卧房里,又转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问:“你叫什么?”
“奴婢名唤芷溪。”
男人两只鹰一样的眼睛盯着她,似乎在想怎么处理她。芷溪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该不会想杀人灭口吧?因为她知道了他的行踪,所以……
不,不会的!要是他真要杀,早就动手了,怎么还会让她在一边站着?
笨啊你,刚刚那人正好需要药,才暂时放过你的!现在你没用了,就该消失了!
才,才不会呢!或许,或许他会看着她给了他疗伤的药的情况下,放她一马?
……
男人还没说什么呢,就看她柱子似的站在那里,一脸纠结的模样。
“……”
“咳。”
一声,芷溪没听到;
“咳咳!”
芷溪还是没听到;
“咳咳咳咳!”
芷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感觉生无可恋……
“芷溪!”
男人终于怒了!
芷溪吓了一跳,忙道:“大人?”
“你叫芷溪?姓什么?”
“……”什么情况?查户口?
“奴婢没有姓,只有名。”
“嗯。那今晚你守夜。若你敢……”
“不敢不敢,奴婢一定乖乖的,绝不敢动别的心思!”
“……”
男人心里想,他就没见过这么没志气的。
芷溪心里却想,没节操就没节操吧,命重要还是节操重要?这根本不用想嘛!
当下,她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自己抱了床被子往塌上一放,打了个铺。
“大人您安心睡吧,奴婢给您守夜!”芷溪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
男人无话可说了。走进芷溪的房,就这么躺在她床上。
芷溪心在流泪啊。她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让陌生男人躺在自己床上,很招人嫌好吗?要是被自己老妈知道,非打死她不可!
要是在这个时代被发现,不知道会不会抓去浸猪笼?
去熄了灯,躺回塌上时她脑子里乱糟糟的。白天发生太多事,晚上也发生太多事,她有点受不了。
呜呜呜,可怜她晚饭还没吃呢,在药园干得筋疲力尽还要伺候这尊大佛,有没有天理呀喂……
“我叫金鸣。”里面的男人突然闷声说。
芷溪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金鸣!我的名字!”男人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啊,啊!奴婢知道了……”芷溪在被子里缩了缩。
呜,好凶……
芷溪迷迷糊糊地蜷缩成一团,几乎是枕着心跳声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