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很微小,本已一笑了之。但现在念及,却隐隐汀颜。索性记下来。也许你也相信,它的意味不止丁博您一哂。
元宵夜我回家时,车篓里装了瓶“于红”。但直到迷迷蒙象快入睡时,脑子里才倏地迸出颗火星——那瓶酒忘拿回家了。
我自认自己不是个贪吝物质的人。但辗转再三,我还是穿衣下楼去碰碰运气。楼道里冷风一吹,我就开始后悔。那是瓶不错的酒,又问隔几小时了,岂复还有寻回之理?果不出所料,车篓里空空如也。我安慰了自己几句,企图重新入梦。但懊悔和某种怨恚却无情地腰斩了我的睡意。我抱怨自己的糊涂,丢三落四在我身上似已成止常现象。既如此,还傻里巴叽去找什么,又悔什么?继而我又为世风日下而恚哀,痛感路不拾遗占风之难能可贵。更愤愤地琢磨起,是什么不文明的家伙牵了我的“羊”?
最人的“嫌犯”首推楼上那两户搞装修的民工。他们出入最频,囊中羞涩。达种洒他们可能还是头一回品尝。保不准这会儿正打着甜美的酒鼾,悠悠地魂游故里呢!
但我回家时已过了八点半,这时候劳苦一大的他们多半已入睡了。那么,会是哪个贪小的住户不顾起码的邻里道德,顺了这一下手呢?然这楼上住的都是干部和知识分了,可能性似乎不大。佢也难说,现在台上疾呼廉政,台下男盗女娼的大官且不鲜见,何况我们这班塞了一肚子各种失落感的普通“文明人”呢?
也可能是巡夜的保安吧?寒风嗖嗖,百无聊赖的,凭空撞着瓶美酒,既非偷又非抢的,岂不正好驱寒解乏?夜黑风高,四顾无人的,使是我,保不准也会怦然心动吧?
或许,竞得哪个游方贼或串门者之“副业”也末可知!小区新建,设施虽先进得了得,防盔门,铁栅栏一道又一道,可没几天却已有人失窃了自行车。可见蟊贼之猖獗。也许今夜人来人往比较热闹,游贼虽无从下手,却唾手而得瓶美酒,不也可聊解不利之恨吗?
如此推来理去的,似乎都有道理,逻辑也无懈可击。只是究属胡思乱想,丝毫改变不了酒已不复存在的事实。但这么想想多少有些好处。早晨上班时,失眠导致的迟到虽有些令人不快,但我几乎已忘了昨夜的烦恼。然而,且慢——
那悠然倚在车篓里的,不正是我那瓶“失落”的美酒吗?
这么说,昨夜我又犯了另一种糊涂:查看马虎,甚或根本就认错了车!
这个推理无疑是错不了的。阳光下,那殷红的酒液在我手上灿烂地晃荡着,宛如俏皮而可人的微笑;早上好,我的主人,看来你昨晚睡得可不太好呀。我更惨啦,冻得够呛,还担惊受怕。幸好,这世界并不尽如想象得那样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