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此时突听佛堂里面传出了一声大喝:“住手!”同时一柄拂尘飞来,正撞在如风的剑上,如风手中剑当时拿不稳,掉在了地上。如风一惊,向拂尘飞来方向看去,只见佛堂内多了一人,正是如梦师太。
如真脸露不悦,对如梦说道:“师妹真是好功夫!只可惜却错帮了一个淫贼!”
如梦也不搭理她,径自来到无能面前,把他扶起身,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可是道士?”其实无能身上本来穿的是道袍,只是六年里这道袍洗刷的已经变了色,又破破烂烂,是以倒不好辨认了。无能拍了拍身上的灰,抱怨道:“道爷当然是道士,早都对他们说了,非要拿我当什么淫贼!”
“胡说!哪有你这样的道士!你这行径不是淫贼是什么!”如风拣起了剑,退回如真身边。
如真冷笑道:“师妹,你莫不是要帮他说话吧?你可知这小子刚才非礼我门徒,又打伤了如火师妹。如梦妹子,大家一师同门,难道我师妹便不是你师姐了吗?”
“自然是,我当初在娥眉年岁最小,自然人人都是我师姐。”如梦又打量了无能一眼,问道:“小兄弟,你是哪的道士?”
无能心中一愣,心想老尼姑,你莫不是吃药瞎了眼罢,想想六年前你我也是冤家路窄,怎的今天连道爷家住玉清你也看不出来了?猛然间却又醒悟,自己一去六年,摸样自然早就变了,那她当然认不出了。于是道:“道爷是玉清派的,道号啊……道号风liu子。”玉清派和其它道派不同,派中人不记尘俗姓名,只按辈分排名,比如无能便是“无”字辈的。而道号则也按辈分排定,无能按理应该以“风”字排号,只是无能当初年纪尚小,静慈也就没给他起什么名号。如今忙中瞎编,就编出了个“风liu子”,却也没有过错。
“放……我怎么没听过道士的道号里有这么一个?”如风自是不相信。
无能却已扬起眉道:“放?放什么放?放屁是不是?敢说放不敢说屁,那屁让你吃到肚子里了是吧?告诉你,道爷就这么个道号,你管得着吗?还告诉你,这终南山就是道爷的地盘,怎么样?”
如真冷笑道:“呵呵,好,好,区区一个玉清派却好大的威风!好!好!”
无能大摇大摆走上前道:“好自然是不好,我们玉清派哪胜得过什么四川的尼姑派……”,话未说完如风已经骂道:“放屁!娥眉派!”无能于是笑着抱歉道:“对对对,是四川的放屁娥眉派。”如真、如风虽然恼怒,却也不再与他言语纠缠,只让他把话说完。只听无能继续道:“我们玉清派是不大,不过不知道有人能不能活着下了这终南山。”
如真登时怒道:“臭小子,你吓唬我?”
“不敢不敢,量力而为罢了。想这如梦师太倒和鄙派有些交情,”当然尤其是和我,“虽然今天你们羞辱了我,但瞧在如梦师太面上也就让你们下山了,不知你们意思如何?”
如真一行听了怎的不怒从心起?如真心道:“好你个淫贼,明明你非礼我徒弟却反说我们羞辱了你?”但也自知如果这小子真是玉清派的话那么自己一行势必和玉清派结下了梁子。于是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是玉清派的,你可有证据么?”
无能双手一摊,皱眉道:“没有。一点也没有。不如我带众位师太上山去找我掌门师傅,他定能证明我是什么人。”
如真笑道:“那也好,正好借贵派宝地帮我如火师妹疗疗伤。”
无能一听哈哈大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咱们这就走吧?”
如真一听,迟疑了片刻,心中对无能的话盘算了半天,心想:“这小子多半不是玉清派,武功看不出,更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看来倒象是师妹请来助拳的。但若他真是玉清派的小子怎么办,他这般有恃无恐,自然是和玉清派有些瓜葛。我娥眉与玉清派素来没有瓜葛,却也说不上是交好,当此之际能少些麻烦就少些麻烦。”刚才无能被打得只有逃命的份,而所使的功夫又是自己自创的轻功,她自然看不出来无能使的是何功夫。
“呵呵,如梦师妹的朋友果然不少啊。”如真示意如风先出外看看如火的伤势,一面有对无能道:“青山不改,日后再来领教高招。”
无能一撇嘴,也不理她。如真一笑,又对如梦师太道:“师妹这次既然不赏光,那么只能日后再见了。只可惜——唉——阿弥陀佛——”说完大步离去。
“都要走了还阿你妈了个头啊。”无能刚要再骂,见如梦师太脸露不悦,于是不敢再说。如梦脸色缓了下来,仔细端详了无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小施主今天丈义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救?什么救?没有啊?道爷我只是路过,顺便来歇个脚,现在歇完了,我也该走了。”无能说罢要闪身走人。却听如梦道:“道爷可真是玉清派的?怎的我没见过?”
“这……”这死老尼姑要是对我师傅胡说八道那我可有罪受了,于是道“我哪是啊,只不过是云游的道士罢了,风liu道爷,那就是在下了。好了,事已至此,我该走了。”
“请慢。”如梦突然道,同时吩咐徒弟都来到佛堂上,让她们齐身站立。无能奇道:“这是干什么?”却听如梦道:“众弟子听着,这位风……咳咳,风liu子道兄,大仁大意,若非他今天在这里,我们庵观必定大难临头——阿弥陀佛。我本以为大祸必至,却不料福星来到。你们须记着,从此对这位恩人你们须以礼相待。”众弟子称是。
无能笑道:“哪里,哪里。你们看,这是干什么,我……”
如梦已道:“道长勿须客气。想我几位师姐来到的消息一早已经有人告知。只是想不到她们此次竟真的来势凶凶。这大白天她们自然不敢动手,但若到了晚上,恐怕我们这些人都不免遭了不恻。”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原本是娥眉弟子,后来独自闯荡江湖,本已还了俗。后来因为一场孽债,却又来到了这里,遁入了空门,一因一果,莫非前定?这庵我只把它起作‘尼姑庵’,本意早已舍却了一切,谁知到头来却还是免不了一场祸事。我这庵自然不算什么,只是我那恩师非恶师太——阿弥陀佛——”
“我师本就是女中强人,从来不让须眉,娥眉派在她手中自然光大。只是我师祖在世时便已看出她杀心太重,不似佛门中人,只是未想现在一切正如我师叔祖所料。如今她强并天下尼姑庵寺,强行壮大娥眉声望。又联合青城、崆峒诸派,强管武林中事,武林中现在怨声载道,连少林、武当两派也拿它没有办法。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能被说的心中厌烦,心道现在岂只娥眉一家做恶,这世道上哪有太平地方,民不聊生,战乱不断,邪魔横行,你们却只知武林争斗,从没想过等有一天妖魔遍地时便会怎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一瞅那众尼姑,只见当初心中喜欢的“香儿”们如今都已经人老色衰,只有五六个小香儿还算水灵可人,心中叹息不已,只恨时光穿梭太快,把美人都变成了白骨,一时间又埋怨起清心来。
他这般想别人自然不知道。如梦看他神色恍惚以为他心地仁慈,于是笑道:“风liu子道长真是武林中的俊杰新人,想我武林日后是有福了!”
无能干笑了一声,心中实在不是个滋味,于是道:“师太过誉了。既然现在没事,那么在下先告辞了。”说罢抱拳要走。
“咦?这道长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一旁惠风突然说道,惠和在一旁也是恩恩同意。无能心中一惊,心道可别给他们发现了才好,于是慌忙往外走。却听惠风突然说道:“他不就是那个无能吗?”
“无能?那个玉清派的臭道士?”身旁有尼姑插言道。
如梦喝道:“都闭嘴!胡说什么!这位道长怎可和那个淫贼相提并论!”无能心中感激不已,心道还是您老疼我。
惠风却叫嚷道:“怎的不是?师傅您看,这淫贼一脸*样子,便是过了一百年也改不了,就是他没错!”无能心中怒骂惠风小婊子,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两条腿坚决往外走。
如梦此时也有怀疑,于是叫道:“道长慢走。”
慢你妈了个头!几乎同一时间,无能已经催动内力,双腿瞬即登地,人影一闪已经到了数丈外。如梦这才觉得不对,大叫一声“慢走”却已经迟了,只见无能一溜骇人小跑,人早已经消失了。
“唉,此等轻功真是骇人听闻。愿此子造福武林,阿弥陀佛——”如梦宣罢佛号,长叹一声。不再谈起。
无能一口气向山下跑,初时以为如梦定会追来,是以玩命跑,等到发现没人追来时都已经跑到了山脚下。他松了口气,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正想舒口气,却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妙。正在想着哪里不妙时却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一把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