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僵尸已除,静慈一行才自内里出来。外面众道士惊恐未定,看静慈们出来竟一时不敢靠近。
出来后静慈先是长叹了一声,似是对刚才惨况心中不忍。一个老和尚长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孽因孽报也!只判苍生早脱苦海!”这时静慈身旁一个老道士却道:“看来,这鬼王魑魅又要等上三百年了。诸位,我们今天可是做了一件大功德,明灵子在这谢谢诸位相助了!”
无能心中暗骂这个道士老狐狸,只几句话就把功劳归在了自己身上,而自己师傅一等倒好象只是帮忙的。
另一和尚道:“静慈道长,你觉不觉得事有蹊跷?”静慈一愣,问道:“圆海大师,这……何蹊跷之有?”只见这圆海和尚道:“我们均知今天鬼气正胜,料定那鬼王魑魅必定会选择今日出关,更算得此处是极阴之地,那鬼王必定由此而出。但刚才进入之时,老衲却未看见丝毫迹象,别说他出关之时的阴气大作,便是连解封之器具都未瞧见。老衲心中担心,这其中怕是有何变故。”
那明灵子道人不满道:“老和尚也忒多心,能有什么变故?那鬼王不选今日更选何时?”圆海和尚双掌合十道:“道长……”明灵子却不再理他,对其中的闲人装扮老者道:“我说玄机子,你倒是说说,除了今天,还有什么时候那鬼王会出来?你不也是算出今年他必定再返人间作乱吗?”
玄机子道:“话确是如此。但……我亦觉得有所不对。想这一年中,极阴之时确是在今夜。但这其中却还有不少变数。数月之前我吃饭用的千年八卦突然无故断裂,当时老衲便知天下必有大祸将至,于是勉力推算,方推得近了几个月。只是吃饭的家伙既然不在,老夫却不一定推算得准了,若说真是差了……”
“差了?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算’,‘上知一千年,下知五百年吗?’,怎么连这点事也有偏差?”明灵子不满道。
玄机子气短,干笑道:“却也如此。不过众位却也不必着急,老夫刚才暗算了今年天下运乘,发现除了今日,该还有一天会妖魔迭起……”不等他说完话,明灵子已道:“你那吃饭的家伙都没了,现在还能算得准吗?”
玄机子正色道:“老夫敢以性命担保!”
静慈忙道:“老玄且宽心,想我等不相信你更相信谁?且说说是哪日?”
“便是下月中秋。”
明灵子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玄,你不是老糊涂了吧?谁不知中秋乃正吉之日?妖魔迭起?放屁!哼,我等听你的话,今天耗尽了法力求得阴云遮月,不给那鬼王以吸取灵气机会,现在已经功成,你却说中秋之日还有妖魔?嘿嘿,天下的妖精怎么就那么多?”
玄机子怒道:“你信自信,老夫多说自是无用!”当下不理众人阻拦,人影一晃已到洞口,再见一晃,人已出了洞口,远远走了。
“哼!老匹夫!我道天下第一算是个什么人,原来也是这般混事之徒!”明灵子口中骂着,却斜眼看见了地上绑着的无能,于是问身边的小道士道:“这是什么人,怎么穿成如此模样?”
那小道人答道:“风阳子师兄说这小子是奸细,于是我们就把绑起来了。”明灵子于是用眼光询问风阳子。风阳子忙道:“师傅,我等下来时见这人下身****,趴在一个昏迷的小尼姑身上,那小尼姑衣服也被撕开了,显是这小淫贼所为。我想这龌龊之地怎会平白无故有人在此?瞧此子必是对方奸细!”
无能在旁听见气得七窍生烟,无奈口不能言,只得满地挣扎,眼睛向着静慈求救。
明灵子道:“既是如此,一剑杀了吧。”风阳子听令,手持长剑向无能走去,眼露凶光。无能脸色大变,心想这回可倒大霉了,死了也就死了,可自己救人还被戴了“小淫贼”的帽子,更是死在自己师傅面前。他奶奶的,师傅竟然还不知道!当下拼命挣扎,但风阳子却越走越近。
“且慢!”突听圆海和尚道,“且先莫伤他。我看此中必有原由。”风阳子却不管他,自顾挥起剑来。明阳子不满道:“和尚怎么那么多事,杀一个奸细不是好事吗?”风阳子一剑挥下,无能心中绝望道这次可真死了!
却见静慈一剑挡开了风阳子,风阳子一愣,手中剑已经掉在了地上。明灵子登时大怒,对静慈冷道:“怎么,难道我三清派便连一个小淫贼也杀不得吗?明空子道兄,你这威风不免摆得太大了。”
其实三清派和玉清派本是同门同派,只是几十年前因故分裂。三清派派中规矩和玉清派基本相同,明灵子静晨是三清派的掌门,明空子静慈是玉清派的掌门,两人本应以师兄弟相称。只是三清派一向嚣张,玉清派这些年也不愿与之为伍,两派越拉越远,互有间隙,是以明灵子倒以“道兄”二字称呼静慈。
静慈一笑,道:“静晨师弟可别误会,我本无此意。只是觉得此子虽然来历不明,但若要枉杀却是不好。若说他是奸细,则更应该好好查明审问,却不急于杀了。”说罢走到无能身边,拿去他口中布条。风阳子在一旁叫道:“哎呀,不要让他说话,这小子嘴不好!”
却已经迟了,只见布条刚拿下来,无能已经冲着静慈喊道:“你个老不死的,怎的才瞧见我!”
所有人均是一愣,只觉无能太大胆,竟敢对玉清掌门如此无礼。明灵子冷笑一声,心想闹出笑话才好,让你多管闲事。玉清派的几个弟子大惊,拔出长剑齐齐对准无能,更有许多人口中喝道:“小淫贼,你怎的敢骂我师傅!不想活了吗?”
“活!活你妈的头活!差点没把老子害死!”无能瞪了静慈一眼,见无能被自己骂得一愣更感解气,接着道:“看,看,还看什么看?还不给道爷把绳子解开?”
众人均想此时静慈必定大怒已极,心想这小子命是没有了。却谁也未料到,静慈给无能一骂立时如晕了一般,口中“见谅,见谅”道歉连连,更是忙伸手给无能解绳。众人一时呆在当场,尤其是明灵子,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无能身上绳子松了,这才揉了揉胳膊,摸了摸伤口,缓慢站起身来。“****,这才对么,唉呦,****他奶奶的,刚才那狗道士的腿还真重!”他这一句倒是顺口骂出,可是却没想到洞中全是道士,这么一骂岂不犯了众怒?
风阳子一听大怒道:“臭小子你说谁?”无能懒得理他,不屑道:“骂我自己。”反正自己也是道士,这么说倒也没说谎。他满脸是血,于是借着刚才扑火的水把脸洗了个干净,又找了几片破布围在了身上,最后向玉清派的小道士那强行要走了一件衣服,走到了“惠和”身边给她盖在身上。一切办完才回到静慈面前,跪下道:“弟子给眼明手快的师傅的请安啦。”说静慈“眼明”自是暗恼他不早点发现自己,而“手快”却是谢谢师傅救命之恩。
静慈听闻一呆,突然扔下了手中剑,一把抓住了无能肩膀,凑身上前仔细端详。直端详了半天,才突然大声笑起来,边笑着边晃着无能的身体,想说出什么却因为太高兴而说不出来。众人均觉奇怪,只道莫不是静慈疯了?
无能也站起身,跟着一起放肆大笑,二人直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静慈先给了无能一个老大响头,同时骂道:“好你小子!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师傅!”无能也不避让,安心受了一个响头,道:“你不也未曾给我写过一封信?”
“混帐,怎的让我给你写信!”
“老混帐,我又哪有时间去看你?那老不死的比你还狠毒!”
“不可对师长无礼!”
“老不死的!”
“你……”
“我怎么样?”
“晤,算了。你师叔祖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没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个没完没了,旁边人根本插不上话。其实众人此时都如缀迷雾中,只知两人突然间关系亲密无比,却又丝毫不知事情原委。玉清派中倒有几人记起点什么,交头接耳,最后才有人大声道:“莫非这真是无能师弟吗?”
无能大声道:“答对!正是我玉清派中玉树临风,风liu潇洒的……风liu子无能是也!”他怕自己没有道号让人看不起,于是便把那遍的道号再次用上。
“什么风liu子!我可未给你起过,谁给你起的道号!起成这样成什么样子!”静慈变骂边打,无能禁不住唉呦连连。忙道:“是……是师叔祖起的,是他老人家起的。”静慈一听便不敢打了,直道:“起的好,起的好,师叔祖果然文武全才!”
“哼!你们要闹,那便随你们吧!我们可要走了,后会有期!”明灵子一甩长袖,怒气而去。身后风阳子则对静慈和无能瞪了好几眼,才恨恨而去。圆海和尚和他师弟正要阻止,那明灵子却早已经远走。圆海叹道:“可惜了,明灵子道人一走,我们可失了个强援啊!”
静慈却道:“人算天算,谁能定得?且走一步算一步吧。”众人叹息,均自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