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汉字为载体的多种形式的中国书法,是世界文字领域中一门独有的艺术,也是世界艺术宝库中的一枝独秀。翻开林林总总的这部中华书法史卷,从殷商的甲骨文,两周的金文,秦代的小篆,两汉时期的隶书,魏晋时期的行草、碑书,直到盛唐时期的楷书,都反映着中华民族自有文字三千多年来所积淀的灿烂的传统文化。从书法的艺术角度看,都有很高的欣赏价值。无论是书法结构上的形式与态势,还是笔法上用千变万化的圆转点画所构成的奇妙而多姿的造型,都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我从小喜欢书法,也许这与当时的时代和社会环境有关。在当时的社会,有人把字和人的衣衫联系起来,说,人的穿着影响到人的外表美,应该天天梳理和打扮,而一个人的字如同人穿衣一样应天天写,把它写好。这表明,那个时代对读书写字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世俗传统,并以此为契机来督促学校学生和家族子女把书读好,把字写好。我父亲文化程度低,没读过多少书,但他的一手蝇头小楷,给我有很大的触动。因此,我从读小学开始就很用心写字。学校每天规定有写字课,每周有作文作业。其实作文也是用毛笔写字,也是在练字,不过写的是小字,不是大字。我练字是从“描红”开始的。描红是照着练字簿上印有格子的红字,按红字的笔画顺序,握着毛笔描上去的,实际上练的是汉字方块字的笔画结构。练到一定程度后,就开始照帖临摹了。我记得很清楚,读6年小学,开始学楷书,临摹的是“柳(公权)”体,然后是“赵(孟頫)”体,以及“颜(真卿)”体,后来又学过一段时间的碑帖(魏碑)。练习这些范帖的目的,主要是练好写字的基本架势,博采众长,为后来的进一步练好书法打下基础。但能练出一手好字是很不容易的。除了自身的毅力与决心外,还要受许多客观条件的限制。进入初中后,情况就开始变化,不像在小学时那样,有专门的书法课了,包括读高中那段时间,主要把精力放在文化课上。学校举行的多是作文比赛和作文展览,很少举行书法比赛和书法展览。尽管如此,每次书法比赛和作文比赛一样,我总是榜上有名,受表彰奖励。参军后,情况就起了根本性的变化,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或在平时紧张的军政训练中,一晃就过去了20余年,根本无缘与书法接触。工作、学习中,替代毛笔的多是钢笔和蘸水钢笔了,用毛笔写字,已成了偶然的现象。但我对书法的兴趣与爱好,始终未减。转业到地方后,几次外出,见到有好的法帖,就会舍得花钱。1984年秋,县教育工会组织部分中学校长去北京考察学习。我什么都没有买,唯一的在中南海瀛台参观时,买了一套四卷三十二册价格不菲的《三希堂法帖》,一直从北京、济南、徐州经上海背到家里。退休后,有几年还订阅了《书法丛刊》和《书法报》进行学习和欣赏。从1990年起,才又开始练起书法来了。期间,洛阳的老战友马晓峰同志,不远千里,托女婿志明捎来珍贵的大小一套中国四大名砚之一的黄河牌澄泥砚,女儿兵辉也从安徽买来了一套比较珍贵的包括大小狼毫、笔架在内的“文房四宝”,这些都对我在后来的书法练习有很大的鼓励。我自己又陆续买来了《书法字典》和新编书法字汇《隶书》等范本。在县“退协”工作期间,还亲自组织和参加过退休教师的“书画展”和评比活动。自己虽也写了一些书法作品,得了一些奖励。但我的书法,还是少年时期学的一些基本功,没有多大进步,更谈不上与我们教师队伍中的书法大家相比,只是“翰墨自娱、挥毫自遣”而已!尽管自己的书法,在书海的边缘中游淌了一段时间终未入门,但对书法的自我认识和体会还是很深的。
为什么要学习书法?这已不是开初学习时“字如衣衫”那种世俗的观念。学习书法的目的全在于学习和传承中华文化的传统和追求艺术美,全在于弘扬我们先人对艺术的爱好和创新精神。现在,人们把追求文字书写的美观、神韵、情趣、力度当作一种艺术的享受,就是一种酷爱和眷恋中华传统文化的体现。有一种人,自己不善书法,但只要见到有好的各种书体或名人书画作品时,就会所费不赀,或把它收藏或悬挂在厅堂上,时时仰视,揣摩欣赏;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包括自己在内,得知县内或某处有书画展览时,就非去参观不可。尤其是见到潇洒飘逸,行笔秀丽、典雅,章法疏朗,笔势稳健,气度恢宏的书法时,就会久久不能离开,这是因为对作者的钦慕和被中华文化的魅力所感染。书法艺术一般表现为书法者的一种审美取向、学问修养和品质风貌,充满着作者的联想和创造素质,也是值得书法爱好者学习的。一句话,学习中国书法,贵在爱我中华,贵在奋发自我,旨在传承与发扬。
书法是书写者精神迹化的一种艺术形式,有其质的规定与要求。所谓质的规定,就是书写时必须以汉字造型为基础,以特有的语言为依托,通过心法与技法(笔法、章法、字法、墨法)的互动作用散溢于书法作品中的一种气质性的表现形式。因此,习练书法首先要强调书品与人品统一之重要。正如文如其人一样,书法作品也要书如其人。因为书法艺术不仅仅是给观者一种墨像的美,还要让人体味到墨白之中作者的一种高尚生命节律和心性情怀。但在书法领域中也有文不其人那样,也有书不其人的现象。有的人文章写得并不好,但他人品好,这应该是责非求全的;有的人,写就一手好字,笔意墨像赢得观众的频频称好,但他的人品并不好,没有化入自我,这就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书法者,是不可取的。因此,作书者,应该既着意于墨法与笔法的结合,又要着意于人品与书品的交融辉映,才是习练书法的内在要求和对中华文化的传承、弘扬与创新。但怎样做到书品与人品相一致,我认为“非练人正心”莫属。所谓“心正修为”即是要提高人的境界,即要端正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只有人品的崇高,才有人生境界的升华,人有崇高的境界,就能在艺术海洋里得到物化。我们国家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作为书法大家或书法爱好者应立基于爱党、爱国、爱社会主义,致力于振兴中华,传承与发扬中华文化。
书品与人品的统一,是对书写者内在的一种要求。书写者要精熟手法,练就一手好字,是很不容易的,非下苦功不可。俗话说“搭桥过路”,“摸着石子过河”,“搭桥”,“摸石子”,就是为了能过好河、过好桥。这同练习书法一样,要写好字,就要有“法则”,这个“法则”就是“法帖”,就要按法帖临摹,即临帖。因为种种“法帖”,都是书法圣手长期积累的成果。临帖,对初练书法者来说,是非常重要和必要的。
1.学书法的目的在于传承与创新。传承对初学书法来说,首要的是照帖临摹,这是学习书法的关键,也是基础,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捷径。因为古代优秀的碑帖含有丰富的艺术信息,这些艺术信息反映出书法家不断成熟发展的过程,有着深厚的文化背景,也体现出书法家的艺术观念。所以临摹也是总体把握书法传统精神必然的途径和一个学书法者从何处着手的切入点。
2.临帖是学书者由点画到用笔技巧向走高、熟练方向的过程。这过程既是把临摹对象当作镜子来对照自己,也是最大限度地挖掘自己的潜力,深入帖作者的书法角色。只有抱着这样的主旨去学习与体验书法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能。
3.临帖,正如有人所说的是“拜师上岗”或者是“下水游泳”。但这只是学会创造,最终从创造进而到创新,由临帖到出帖,是一个长期训练的过程。过分强调脱帖与创新,忽视了对传统功夫的认定,就违背了练习书法的规律,这个规律就是继承基础上的创新,就是临摹和创造性的临摹。翻开那些书法大家的成功路子,也莫不依赖于“铁砚磨穿,笔锥乏尽”所下的临摹功夫。所谓集“古”成“新”就是这个道理。一般书法爱好者包括自己在内之所以迟迟没有从书林中走出低谷,不是临摹时间不长就是在临摹上没下苦功夫,特别是对于起笔、收笔、起承转合等笔法没有烂熟于胸,致使写出的字,无论在线条上,整体上都看来不能得心应手,挥洒自如,灵动而劲健。
4.我是一介武夫,又可以说是一介书生,不管是戎马生涯或是教师生涯,半生戎装半生儒,一生中,握笔的时间比较长,也比较多,这也许是和我的“书工笔吏”的工作岗位和工作性质有关,一直没有离开过“爬格子”的日子,包括断断续续的不长的书法修炼时间在内,给了我动手动脑、用心的机会,使我懂得人的文化修养与练字的关系,懂得写字做文章,手脑并用,心手互动对养心健体的作用。如今,我已进入耄耋年龄,身心尚健,思维依旧,不知老之将至,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平时的动手动脑和平时的体能锻炼。有道是:
自少读书伴攻字,依帖临摹当拜师。
纸砚笔墨间作友,汗水换来众称是。
弃学从军报国门,四方转战魂未定。
待得重整书山路,顿觉望尘时嫌迟。
自古书山路漫漫,书到成时方见难。
书品人品融一身,势峰妙笔惊后人。
学书源在传承新,何分高古与俗品。
莫道俗人出俗品,笔意醉人亦怡情。
2012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