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小得让人吃惊。
别离香港,如同刚离别了风情万种而又矜持高贵的情人,而澳门则是一位小镇上内里富足表面有些寒酸的小妇人。
同样被殖民统治了一百多年,到了澳门,游人们仿佛一下子从高贵情人面前的萎缩中找回了自我良好的感觉,可以大模大样地颐指气使了。这里也有珠宝,可是眼神不再直勾勾了,欲死不能的购买欲望也淡了很多。正如导游小姐所说,游客身上的钱到了香港就如同扔在洗衣机洗了一遍,而到了澳门再把洗过的衣服甩干一次,入境时则要把洗过、甩过的衣服烘干一遍。果不其然,在香港漏网的小虾米散钱如数献给了赌场。
欢迎内地朋友为澳门的赌博业做贡献,导游真诚地巧舌如簧地鼓动着,澳门人掏你兜里钱时做派颇有些实诚。人家实诚了咱就得爽一些。一个想与你套瓷的女子并且沾上些小资的做派,血液里也淌着一些洋东西,且又不讲价格,很能让男人女人们顿生怜爱之心,奉献一些也无妨。
女人爱珠宝,男人爱美女,男人女人爱赌博,一个“赌”字便成了男女老幼的心中情人,个个眼睛发红。澳门门面小,澳门小妇人姿色一般,可金碧辉煌的赌场则是小妇人耳垂上硕大的坠子,明晃晃的,金灿灿的,逗引着无数英雄在此折腰,心甘情愿地拜倒在石榴裙下舍生忘死,且又有着无数个一夜暴富的故事传说着、诱惑着。如果说香港以其高贵的气质引人垂涎,而澳门则用赌这根细线串上钩钓你的心思,勾你的小魂小魄,让你欲罢不能。我是个有赌性的人,仰望似金子堆起来的赌场气吞万里的门面,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所剩无几的小钱捏得透出寒酸的气味,傻里傻气地进了赌场,人头攒动着做着暴富的梦想。赌场就是赌场,如同无论是穷汉还是阔佬,脱了裤子行房事是一个模样。赌的人都是一种表情,穷凶极恶地红着眼睛想赢钱。也有表情平静的,也有出手举止得体的,可是愿望一样:赢钱。我寒碜过后连穷人的一点赌性都蒸发了,找不到了,几个小钱装进去又原封不动地装了出来,可谓柳下惠坐怀不乱啊!也可能怀中坐的不是美人,也可能柳下惠想乱而另有图谋。总之,我为自己进了赌场不赌吃惊了一次。
出了澳门赌场,看着隔海相望的澳门与珠海,黑夜的澳门如璞玉般放射着万道光芒,而珠海则光芒稍淡一些。同行的人说,资本主义真奢侈,一点也不知道节约用电。在白天回到珠海,竟然矫情地有些像吃奶的孩子见了娘的乳头有了踏实的感觉,心里想说出几天也学会了小资的做派,可是被划进圆圈的沿海人则是以厌恶上门的穷亲戚般的眼神望着我。而在我眼中这些小资们不过是刚富足几天就狗眼看人低的扮相。三代才出一个贵族,才几天就装孙子。
装也要有条件啊,我想如果时光倒流几年,我也想去那里装一下。张扬需要资本,而我没有。
真的好啊。沿海的空气可以装瓶出售,绿地、沙滩可以包装上市,这才是人想要过的日子,可是不属于我,我只是匆匆一过客,一个刻意去留影的人,那就把回忆留住吧。
回忆那一种眼神,留恋那些做派,时常翻阅当时的心情,我能存着的只有这些了。不是我的,但记忆属于我。她们的存在模糊了我的存在,真想骂一声混蛋。可是,我真的爱这些混蛋,真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