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先不说张辽、马超,再说吕布。自高顺遇刺,阎行现身之后,吕布尝将自己关于房中,闭目冥思,三日后,忽的睁开双眼,自谓道:“原来如此,我总梦见白门楼被人溢杀,原来竟是这般光景。”原来,吕布被高顺一激,突有所悟,自坠马之后种种不同寻常之事与梦中一一对照,赫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竟是从白门楼直接时光倒流,重新定向至长安,亦就是说,竟是在将死之际,重生于六年前。六年后,自己是否仍会损命白门楼?一想至此,不由冷汗直流,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的起身,赶往高顺休养之地。若非高顺激醒自己,岂非仍是坠入那轮回?
半路撞见陈宫,陈宫眼见吕布出外,意外之余,喜道:“主公,好消息到了,竟真从天水弄来天山雪莲,真是天偌子谦。”布亦展眉,道:“速将那医生请来,就往治疗。”宫应命而去。吕布进入高顺府中,却见到柔善及一干人等,于是抱拳礼道:“诸位之情,布定有回报。”诸人见是温侯,急忙还礼,其中,柔善之父开口道:“将军何必客气,我等商人全靠将军照顾,方至有今日,捐出区区药材,那是万般应当,只是企盼能将高将军治好,了却将军心头之负,我等亦可扬眉吐气了。”他不甚会中国话,说出什么‘扬眉吐气’也不足为怪。吕布点点头,嗯了一声,便请这帮人安坐一旁,自己进入内室去瞧高顺情况。
话说这一帮人当中,有两个人却不是什么西域商人,而是由荀攸推荐而来,一为姜叙,另一为杨阜,二人皆是天水人,两家交情甚好,有叔侄之称。当下见着吕布,虽未能说上话语,却也是在一旁暗中打量。人言吕奉先有勇无谋,一匹夫之辈,二人却从吕布眼中瞧出智慧之光,心里暗道:“莫非这吕布以前故意韬悔?观他杀丁原、董卓,是何等决绝,毫无拖泥带水,到最后掌握兵权,以伏兵之计破击李傕、郭汜,方才显露出智慧之色、真正本事,到后来,斩杀西凉降卒、不良粮商,手段何等辛辣,朝政若是控制在此人手中,真是未知好坏。不过,观其爱惜部属,又能得到荀攸这等智谋之士倾力相助,人格想来也不会是太差了。”二人正是怀着这种好坏难定的心思,再加上荀攸一番言语,自然而然就随同柔善等人自天水来了。日后,西凉诸州必定是在吕布控制之下,这未来主子,当得好好试探一番,以作好计较。
吕布进入内室,坐于高顺榻前,见其仍是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不由暗叹一气,轻声道:“子谦啊子谦,若非是你,我又怎会悟通前因后果,你且快快醒来,西凉平了,还有关东、关西、河北、幽州、江南、关外之地等着你来建功立业啊!”言讫而泣,竟不能自制。
小半时辰之后,陈宫引着医生来了,吕布连忙起身让开,早就拭去眼角泪痕,心境平复如初。医生把完脉,看了,这才道:“好在高将军体魄健壮,如今又有了天山雪莲保命,只须等到华神医前来,必可手到病除,不落下一丝病根。”就教了方法,叫陈宫去依法而施。陈宫细细听了,便急急去办。
吕布眼见高顺无事,便即放下心来,不再留此打扰,转身回府欲招诸将商议令居战事。刚迈出门,却见一人于外拜道:“姜叙见过明公。”吕布微讶,抬手还礼,道:“公乃何人?”姜叙道:“某乃天水姜叙,今特为明公而来。”吕布道:“有事可道来。”姜叙道:“闻明公大破韩遂,正欲议兵西进,姜某不材,愿为明公言语一二。”吕布‘哦’道:“请语。”姜叙道:“今明公平金城,止有令居未破,而某世居天水,故知凉州风土人情,令居者,出陕北之必经,昔汉武大将军霍去病为击匈奴,故建寨于此,依山傍水,险阻无比,为易守难攻之地。又者,寨中多有羌民,有先零、烧当、罕、开等十多支部族,其中先零最为强大,控弦之士有数万之众,往依朝廷,会十常侍乱朝,董卓入京,北宫伯玉等反,先零一族见有机可趁,便往依附,甲士越过湟水,到达湟中之地,掠夺人口,无恶不作,今者韩遂,亦借其力,然韩遂者,此际,正惶惶如丧家之犬,不足为虑,某所虑者,大军去而复返,而先零又当为恶,则凉州又乱矣!介时平叛,徒损人力、物力,是为不智,不若趁此机会,将先零一族,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吕布这才对姜叙刮目相看,近前两步,谓道:“公即知此理,当有谋算。”姜叙兴奋道:“然,先零一族,世居西海盐池之地,明公可择一军,轻装快马,攻其本部,夺其人口,消息传出,则湟中一带羌人,必定心头惶恐,撤兵西向,明公于途劫之,破其易如反掌,此绝户之计,愿明公察之。”
吕布道:“公言甚善,布当如此。”正好,陈宫出来,见着二人相谈,不由一愣,以掌拍脑道:“死罪,竟忘介绍姜公。”忙奔过来,拉姜叙手道:“此天水姜叙,为荀公所荐而来,有大材,愿温侯重用之。”又指身后一人道:“此杨阜,亦天水人,与姜公一道而来,亦是有材之辈。”杨阜慌忙近来见礼。吕布笑而打礼,道:“今得二贤,何其幸也。”
便依姜叙之计,绕开易守难攻的令居城寨,以陈宫等诸将守允吾,自领飞骑营三千将士,以姜叙为参军,千里急驰,奔袭羌人后方去了。因是长途奔袭,人多反而不妙,故只领三千将士,仅带十日干粮。又与陈宫约定,十日后若闻得羌人动向,当遣兵西进,以为接应。只须羌族一破,令居寨开,大军便可达至张掖、酒泉、敦煌,介时重开丝绸之路,甚至兵进西域,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作者光笔一支,不能分说数头,说了吕布,且来说说关东诸侯。话说曹操自得兖州,领兖州牧,官拜征东将军,好不得意,厉兵秣马,意图青、徐二州,尝与荀彧、郭嘉等一班谋臣计议。这一日,忽信使来报,言温侯吕布已击破韩遂,据了允吾,正分兵东进安定。曹操哎呀一声,惊叹道:“小儿得志矣!”郭嘉道:“吕布者,虽一时人杰,却有五处败着,吾观其难成大事,主公勿以为虑。”操喜道:“哪五处败着?”嘉道:“其一,长安王允与其不和,据我军暗探情报,王允常招养女貂蝉,与之深语,吾料其为防着吕布,布下这一着暗棋,吕布若是宠爱貂蝉,日后必为其所趁;其二:西凉诸州,素来羌胡混杂,复反复叛,毫无信义可言,吕布若想平定诸州,非得布下重兵震慑不可,若如此,则其长安兵力不足,守有余,攻则不足;其三:吕布杀丁原、董卓,虽一时显著,却落下寡义之名,有名望之士必不肯相投,故其人材不足;其四:北面匈奴,西域各邦不服汉朝久矣,吕布若想永绝后患,必会出兵远征,若败,则万劫不复,若胜,亦只能是惨胜,其势一微,诸多不服必定反弹;其五:吕布此人,极其好色,观其强纳韩遂之女一事,便可观出端倪,有此五点,吕布将来必败。”操听了,不由哈哈大笑,拍郭嘉肩膀道:“真天生郭奉孝!操得之,何其幸哉!”征东之意遂更决。又以荀彧之侄荀攸效事吕布,请以书相招,彧道:“吾之侄,其性坚定,非反复之人,招恐不来。”操道:“且试以书信。”彧只得作书,遣人送往天水。
欲知荀攸是否应招,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