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说荀攸得荀彧书,阅毕,沉思良久,乃挥笔而回:『攸闻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侍,当今之世,非君择臣,而臣亦择主,温侯吕布者,外则骁勇无敌,内则虚怀若谷,胸怀仁德,旷济天下,今攸能事之为主,窃以为,好比姜公之事周文、子房之事高祖,是谓如鱼得水。曹公孟德者,枭雄也,非一州之地可塞其心,不久,必谋他人之地,而以无名之师终夺他人之地,是为不仁,是为不义,以不仁不义之举,必使天下痛恨,朝廷一旦令下,天下诸侯共伐之,破矣!所谓破巢之下,安有完卵,为叔父计:当尽早弃曹归汉,可全忠义,可全叔侄。』彧得书一叹,转呈曹操道:“不出吾之所料。”操亦无语。
一日,操与一班文武属官进入校场,观看士卒演练。操安坐于高位,俯视而下,余者分列左右。但见场中数个方阵,人马精壮,个个抖擞,演练起来,杀声震天,不由抚须长笑,指点连连。众人亦勃勃兴致,交互以语。观看三阵,操忽的神色一变,不发一语,竟头也不回离场而去。众皆大愕,不知所以。唯郭嘉叹道:“主公欲征青、徐,苦无借口,今观兵马强壮,惜无用武之地也!”众才愰然。
见操郁郁寡欢,谋士毛玠献计道:“今天下分崩,帝亡于外,百姓流离,生民废业,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力劝曹操乘吕布大军未回之际,上表迎奉献帝返归洛阳。操果然大悦,深以为意,便遣人送书至河内太守张扬处,请借路而行,以通长安。张扬得书,谓部属道:“天子归长安,有温侯、王公相辅,何用曹孟德耶?”部属董昭谏道:“曹公者,英雄也,宜当结纳。其即遣使通长安,是有辅汉之心,公当通行,以表荐之,事成,则永为深交。”张扬乃寡断之人,闻言当即采纳。这董昭,乃定陶人,表字公仁,早有向操之心,今即得其便,哪还有不倾力相助?又借操之名,各书长安权要,致以问候,好不殷勤。
切说长安王允得曹操表书,又得张扬荐书,一时难定,遂请一帮重臣共同计议。众人议论纷纷,或言温侯将兵在外,应待温侯回朝再作计议。王允听了,心中不悦。又有人言道:“洛阳本就帝王之都,昔早为董贼所迫,不得已而迁,今关中即定,就应迁回。”众人闹了半日,也未能定,王允无奈,只得散了众人,厚待曹操使者。又问使者:“曹孟德在兖州如何?”答道:“政通人和,人马健壮,是为国之栋梁。”王允点头而喜,心中乃有意动。
若说曹操此时东迁天子,正是良机,但偏是天公不作美,一封战报却将此事耽搁下来。原来,曹操自据兖州,便与袁术交恶,两相攻伐不休。先时,朝廷任命金尚为兖州牧,尚于途中****击走,只得改投袁术。术自认大义,便引兵攻操,无奈操兵精良,攻其不下,反为其所迫,不得已退走。刘表以术侵其地界为由,亦引兵攻术,术两下所迫,只得逃入陈留郡封丘县。有黑山别部与匈奴於夫罗率众归附于术。术于是声威复振,复攻兖州。操只得放下迎奉之事,将兵去破袁术。
秃笔一支,只得话分两头,先不说曹操如何破袁术,且来再说吕布如何定凉州。
吕布引三千轻骑,一日疾行七百里,二日之后终于到达盐池,正遇羌人罕部王引族众万余人迁往西海,人车相接,连绵上百里。时当秋时,西海之地水草正丰。布轻骑突入,捣翻车辆,毁坏物什,引起一片混乱。罕王急率族兵自后来战,布跃马横戟,飞腾堑跃,阵斩三十六名羌将,千军万马中,正遇罕王。布突驰而过,搏罕王于马,掷之于地,以戟指曰:降则生,不降则死。罕王见其英姿雄发,器宇轩昂,以为天神下凡,当下魂不附体,匍伏而降。遂迁罕族入龙书城。令改为汉习,习汉文化,与汉人通婚、混杂而居。当然,此是后话,在此带过。
布即降罕族,别以族众为引,五日里,连降烧当、开等十余部族,声威大振,各部族敬谓之曰神将。布杀戮甚少,以力而降,曾与烧当一族二百勇士车轮而战,大战数千回合,面不改色,气不急喘,自此,无有不服。
布别择罕、烧当各族勇士两千,以土人为引,与本部三千轻骑杀入先零族地。先零一族,虽有控弦之士数万,但一部驻于令居,一部劫掠湟中未回,止余五千余人守卫本营。布引军突出,先零族毫无防备,惊慌接战,却被杀得溃不成军。布引众飞马射箭,一路追杀溃兵,三百里而还,遂尽迁先零族人,烧毁营帐,斩杀牛马。先零一族,哭声震天,不少人在迁移途中被践踏至死。消息传出,湟中羌人果然大惊,急引兵撤退。陈宫得讯,亲领诸将,以魏续、成廉、杨秋等率领轻骑于路急追。布伏兵于写谷一带,待羌人退至,放火烧住两头,于山上放下乱石滚木,烧死砸死羌人不计其数。羌人哭爹喊娘,乱奔乱弃,往来路而返。陈宫领诸将至,追上后部羌人,一路剿杀,所过皆灭,降者不计其数。
布与陈宫合兵湟源,收编降兵,整顿军马,乘胜进军令居。令居羌人闻族地被毁,早就出城急急来救。两军大会于浩亹以西。布驱赶降卒为先锋,自领飞骑营于后督战,又分遣魏续、成廉左右夹击。降卒哭喊不绝,往羌人阵中奔去。羌人心胆俱裂,发箭无力,使刀无劲,被魏续、成廉来回纵横,杀伤无数。布见时机已至,挥动飞骑营全线参战。自己一人,策马飞腾,亦撞入战阵之中。布左冲右突,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手下竟无一合之将。时先零王亦在军中,远远瞧见吕布杀伤甚众,当下怒了,不顾本方失利,一夹马腹,挥动八十九斤的狼牙棒就往吕布杀来。布杀得性起,见一将奔来,心下兴奋,纵马而迎,待两马相接,突的大呔一声,方天画戟,如疾如电,直直透其咽喉而过,余劲不过,竟将尸身带离马背。布将戟一举,尸体便被高高挂起。布军见了,兴奋莫名,俱都大呼“温侯无敌。”杀气倍涨。羌人眼见大王被杀,哪还有心思再战,纷纷怪叫一声,哭喊着四散而逃。
布勒兵追杀,所获无数。羌人逃至湟水北岸,多被布军驱入河中,溺死无数。这一战,斩首七千余级,降一千有余,自此,先零一族败亡。烧当、罕渐渐强大。事后,吕布别筑青海城,迁入各族羌民及陇西一地流民,以为定居。又制定法律,委任官吏,别择汉化羌民为官,与之共处。
布大破先零,会集三军,进击令居,途中,有人自称飞将军李广嫡系,进献李广弓。布挽弓试射,飞击六百步外,目标无有不中,乃大赞道:“果飞将良弓。”欲厚奖那人,不料那人却是力辞而别。布得李广弓,自此,人皆称:飞将。
布引军至令居,尚未攻城,突见城门徐徐大开,一人于城上高呼道:“今杀韩遂,献出令居,望温侯笑纳。”话毕,自城头之上扔下一颗人头。布令人拾来观之,果韩遂之首,乃惊叹道:“不想令居得来,竟全不费功夫。”
欲知献城之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