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莹眼眶一热,想自己当年何尝不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五哥还把命都丢了。心中一痛,差点就要说自己也留下来了。只是想到自己六人十多年的辛苦和五哥的代价,为的是什么?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反而向李萍劝道:“落叶总要归根,塞外虽好,毕竟不是我们的家,还是回江南更好些。嫂子吃过的苦头,总有一天我们会让那些狗官加倍还来。这一分开,天南地北,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与其让靖儿日夜担忧,不如还是和我们一起回江南吧!”
“是啊,妈就不用再想那么多了,回去的路虽远,但有七师父陪着,还可以骑马,总比一个人留在这里好!”郭靖赶紧点头,继续劝解。
江南六怪也纷纷劝说,塞外蛮夷之地,哪有江南好风光,希望李萍和他们一同回去。
最终李萍在郭靖和江南六怪的轮番劝说下,终于同意和他们一起回江南。听得母亲松口,郭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不论历史会不会改变,总算改变了自己母亲的命运。刚才因华筝的事而认为宿命不可更改的想法,也被重新涌起的雄心壮志打破,只要用心,有些事情还是能够控制在手里!
因为在铁木真面前说了明天就要南下,当天下午,江南六怪带着郭靖到张阿生的墓上去祭拜。马钰对江南七怪的义行很是佩服,对客死他乡的张阿生更是敬佩异常,也和他们一起,将张阿生的墓重新修整了一遍。
众人坐在墓前,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感叹时光流逝,都是唏吁不已。韩小莹自然免不了一阵痛哭。只有郭靖,只是默默地坐着,想着这些江湖中的侠士义士,虽然处于社会的底层,却比那些安坐高堂的当政者要高尚得多。一个民族如果还存在着这样的人,这个民族就永远不会消亡。而现在看来,这样的汉人并不少见。至少在他的面前,就有了七位。
想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个社会和汉人的懦弱,这些人还是他以后要依靠的对象。
祭拜完毕,郭靖与母亲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羊群和毛皮等物全都换成了金银,日常用品也都作了处理。毕竟是生存了十多年的地方,蒙古人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他们的帮助,让李萍自有一番依恋不舍。幸好蒙古人经常迁徙,离别是常有的事,倒也没有闹得不可收拾。不必细表。
江南六怪的东西更是简单,除了铁木真赠送的金银和随身一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再没有其它东西。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都是一个小小的包裹就全部搞定。
在草原的晨辉下,拖雷和哲别等人都来相送,郭靖与他们相互间自又有一番叮嘱。男儿的告别并不复杂,约好了来日再见,也没有什么不舍。拖雷和哲别都送了郭靖一些金银,以供他南下所用,郭靖也不客气,自是照单全收。
华筝是最后一个到来的,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她并不是来送别郭靖,而是要和郭靖一同南下。看她挂在马背上的那一大包行李,郭靖有些措手不及。想到未来的途中多艰险,华筝跟去,岂不是多了一个累赘?他呆呆地看着拖雷等人,希望他们把华筝留下。只是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华筝既已许给郭靖,跟着他走,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愿相劝。至于说到危险,长生天照看下的万民,哪里没有危险?
拖雷和哲别摆了摆手,根本不理他们“小两口”的事情,策马转身飞奔而去。
华筝见郭靖始终不肯答应让她跟随南下,泪眼汪汪地道:“你前天答应过我,要我和你一起回江南的!”
郭靖拼命抓着脑袋,对前天说出要华筝一起南下的话悔得要命,推脱道:“可是,大汗怎么会同意你离开?”
“谁说不同意?我和爹娘说了,他们也都同意了。你去了南方,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扔下我不管?”华筝撇着嘴,却是理直气壮地说道。
郭靖小晕了一下,心道:“拜托,什么现在都是我的人了?你才十四五岁而已,这样的话说出去会让人误会的!说得我好象是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似的!”嘴里却道:“可是,我去南方是为大汗打探消息,到处都有危险,你去真的不合适!”
“怎么我去不合适?既然有危险,为什么伯母能去?难道伯母也练了武功,还是说你就不关心伯母的安危?”华筝指着李萍道,郭靖的理由不值一驳,让她有些洋洋得意了。
郭靖张口结舌,道:“这个……这个……不同的,我妈和你当然不同……”
“什么这个那个的?哪里不同了?”华筝再不和郭靖争辩,直接跑到李萍身边,撒娇道,“伯母,你看郭靖老是欺负我,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李萍抚着华筝地头,对这个小姑娘做她的儿媳妇,她还是很满意的,笑着道:“好,好!既然大汗都同意了,那就去吧!六位师父,你们看怎么样?”
江南六怪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韩宝驹道:“好了,要去就去吧,出发了!”
华筝终于达成目的,扬着小脸向郭靖得意地一笑,她脸上还带着泪花,这一笑,别有一番滋味。但这滋味郭靖却享受不到,只觉得头大如斗,带着这样一个娇艳的美女,以后的事情还怎么做?
他赶到华筝身边,警告她道:“你要和我们回中原可以,但一定要听话,路上遇到危险,一定得跟在我们身边。回中原后,我要去办事,你和我妈先回江南。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让你去!”
华筝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管去哪,我都和你妈妈在一起!”
“那好,走吧!”郭靖无奈地道。
华筝欢呼一声,策马追着江南六怪而去。
郭靖看着她颠簸的背影,喃喃道:“你现在高兴,过得几天,等你想家了,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拍拍小红马的脖子,喝道:“好伙计,我们也走吧!”
小红马识得信号,轻嘶一声,欢快地撒蹄而去。
别了,草原!这个美丽的天堂,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因为这里不仅有满地血腥,还有最纯朴的人民,有童年的记忆,和热情的兄弟!
最重要的,我绝不容许这里的青青湖水和绿绿草原,变成毁灭文明的罪恶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