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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宪宗之死

时间:820年正月

人物:唐宪宗王守澄

核心提示:唐宪宗本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后期却沉溺于长生不老之术。元和十五年(820)正月,长期服用仙丹的宪宗中毒,性情变得异常怪异,动辄打骂、处死身边的宦官。以王守澄为首的宦官集团在疏通好新主子后,向宪宗下了毒手。自此,大唐完全卷入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的漩涡。

安史之乱后的大唐受藩镇割据、外族侵袭之困,国力一落千丈,皇帝也成了权臣宦官手里的玩偶。永贞元年(805),唐顺宗李诵启用东宫旧臣王叔文、王伾等人推行抑制藩镇势力、灭除宦官的革新措施,但很快就遭到以俱文珍为首的宦官集团反扑,仅仅当了200多天皇帝的李诵被拉下宝座。

第三天子

唐顺宗受宦官们逼迫,把皇位传给太子李纯,是为宪宗。李纯的童年时期,大唐已处于兵荒马乱、风雨飘摇之中。建中四年(783)十月,泾原兵马途经长安,军士们因没有得到赏赐发生哗变,德宗闻讯仓皇逃跑,以致滞留长安的皇室成员有70多人遭叛军杀戮,年幼的李纯就是被遗弃的一分子。后来,德宗返回长安,把李纯抱在怀中逗乐,德宗顺口说了一句玩笑:“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跑到我家!”年仅6岁的李纯一语惊人:“我是第三天子!”德宗错愕之余,细想了一下李纯说的没错,按照辈分排下去,作为德宗长孙的李纯理应是“第三天子”。德宗禁不住把李纯紧紧搂在怀中。随着年龄的增长,李纯开始苦读经书,每每看到祖辈开创的贞观、开元盛世就心潮澎湃,暗自立下做一代明君的愿望。

永贞元年(805)八月,刚即位不久的宪宗就收到升平公主呈献的50个美女,但宪宗毫不动心,正色地给来人说:“父皇从不接受馈赠,我怎么敢违背祖制!”不久,又有荆南的地方官进贡了两只绿毛龟,宪宗看也没看,说道:“我只喜爱贤能的人才!今后,一律不许呈献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中兴之主

宪宗是一位想有所作为的皇帝,虽然他身边有虎视眈眈的宦官俱文珍,但他还是坚持启用李绛、裴度等人为相,进行财政赋税改革以增强国家的收入。就在这时,西川节度使刘辟叛乱,宪宗立即派左神策行营节度使高崇文、神策京西行营兵马使李元奕领兵讨伐,这刘辟叛军也是草包,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高崇文攻破成都,刘辟被擒后押至长安斩首。在征伐刘辟的战争中,宪宗决心把削藩提上日程。

元和四年(809)三月,成德节度使王士真去世,其子王承宗给宪宗发去丧报要求承袭节度使的位子。宪宗想借机改变节度使父死子承的做法,就拖着不理会王承宗。左等右等不见任命诏书,已先斩后奏做了节度使的王承宗急了,不断地给宪宗上疏。宪宗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派京兆少尹裴武前去抚慰王承宗。诚惶诚恐的王承宗赶忙表示:“将士们胁迫我做节度使,才没有等得及皇上的命令,但我对皇上的忠心可鉴。为此,我愿意向皇上献出德州、棣州两地。”不日,裴武回长安复命,宪宗使出一石二鸟的招数,下诏封王承宗为成德节度使、恒冀深赵州观察使的同时,擢升王承宗的姻亲薛昌朝为保信军节度、德棣二州观察使。魏博节度使田季安事先得知诏书内容,马上派人给王承宗送去密报:“薛昌朝私下与朝廷勾结,才得到重用。”王承宗闻之大怒,立即命人把薛昌朝抓了起来。宪宗听到薛昌朝身陷囹圄,立即褫夺王承宗的官职爵位,派宦官吐突承璀领兵征讨。翰林学士白居易对宪宗任用宦官吐突承璀做统帅大加反对,说这种做法恐怕要让万世取笑,但宪宗不听。讨伐王承宗的战争断断续续打了一年时间,看不到胜利的迹象。急于请功的吐突承璀想了一个歪招,派出密使去见王承宗,劝他上疏请罪,朝廷就可以停止征讨。王承宗心里清楚继续打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就答应了。如此,这场没有胜负的战争以双方的相互妥协收场。元和七年(812)八月,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去世,继任者田兴向宪宗表达拥戴之意,这样魏博一地也处在朝廷的管辖之下。宪宗乘有利时机,又先后降服了淮西吴元济、淄青李师道等藩镇,从形式上结束藩镇挟制朝廷、各自为政的局面。此间,宪宗一直注重勤俭治国,即使有战事也尽量不增加人民负担,为暮气沉沉的大唐增添了些许生机。

韩愈谏佛

韩愈,不仅是一个文学家,在仕途上更以刚正不阿闻名。元和十三年(818)十一月,功德使报告宪宗:供奉佛指舍利的凤翔法门寺塔(今陕西扶风县境内)每30年要开放一次,供人瞻仰朝拜。而且开塔之年,预示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明年就是开塔之年,请皇上奉迎佛指舍利进宫。宪宗听后,立即派了一帮宦官和尚前去迎接。一时间,朝野掀起一股崇佛信佛的狂潮,许多人为之倾家荡产。身为刑部侍郎的韩愈看不下去,给宪宗上疏:“自古以来,信奉佛教的皇帝,并不见得能长命。像梁朝皇帝萧衍一生事佛,甚至不惜三番五次地去寺院做和尚,结果却被侯景逼迫活活饿死,还为此亡了国。因此,请皇上以苍生为念,不要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如果真的有神灵为此动怒,我愿意接受所有的惩罚。”宪宗看了奏章暴跳如雷,要把韩愈拉出去杀了。所幸有裴度等人出来说情,宪宗才收回成命,把韩愈贬为潮州(今广东潮州)刺史。韩愈为此长叹一声:“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本为圣朝除弊政,敢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漳江边。”

宠信宦官巫师

由宦官扶立起来的宪宗,自即位之初就宠信宦官,尤其对拥立他的宦官头子俱文珍,更是倍加重用。有些忘乎所以的俱文珍不仅对朝臣肆意妄为,就连与自己一同共事的宦官也横加呵斥。没多久,犯了众怒的俱文珍就因私自处死东川节度使李康遭到朝臣的猛烈攻击,平日受他欺压的宦官也落井下石,让他坐上冷板凳。不久,俱文珍就抑郁而死。但宪宗并没有记取宠信宦官的坏处,纵容新的宦官头子,吐突承璀乘势而起。吐突承璀可谓宪宗的嫡系,在宪宗当太子时就追随左右。宪宗做了皇帝,吐突承璀跟着主人飞黄腾达,没几年就从内常侍做到左军中尉、功德使,接着就发生了吐突承璀统领三军征讨王承宗的事情。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元和后期,平定了藩镇的宪宗变得骄横起来,对于朝臣的忠告不仅不听,还时常借助宦官打压。更要命的是宪宗开始痴迷于神仙道士,命令地方官员给他推荐得道的巫师。宗正卿李道古做官时飞扬跋扈,残害了很多人,正担惊受怕时见宪宗征寻巫师赶忙出来献媚,给宪宗举荐了一个据说会炼制长生不老仙丹的巫师柳泌。宪宗见了柳泌,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马上命他开始炼丹。不久柳泌向宪宗谎称:“天台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有许多灵芝,如果皇上恩准我去那里做官,我就能找回灵芝。”宪宗信以为真,一口答应了他。有谏官出来劝阻,宪宗却说:“只要能让我长生不老,牺牲一个地方何足挂齿!”

一命呜呼

自从宪宗开始服用柳泌给他炼制的仙丹,就一天天地感觉身体不适,但他并不以为是仙丹出了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宪宗常常表现出一副暴躁不安的样子,对身边的宦官动辄打骂、处死,以致宦官们人心惶惶,生怕脑袋突然落地。往日与宪宗寸步不离的吐突承璀也开始寻觅新的主子。不久,吐突承璀看中了澧王李恽,就鼓动宪宗废掉太子李恒。听到风声的李恒赶忙去找舅父郭钊商量对策,郭钊却淡然以对:“你不用慌张,只要尽孝道就行了!”

以王守澄为首的一部分宦官为了保全性命,动了谋杀宪宗的念头。他们找到太子李恒,进行充分接触。李恒正担心太子之位不保,见一帮宦官主动找上门,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很快,双方就达成了某种默契。元和十五年(820)正月,宪宗暴毙于中和殿,当时在场的只有宦官陈弘庆。对宪宗的死因,当时的人们怕宦官报复都讳莫如深,但大家在心里已认定宪宗是遭宦官弑杀。接着,太子李恒在众宦官的簇拥下登上帝位,是为穆宗。老宦官头子吐突承璀和他中意的皇帝人选李恽,则遭到宦官们斩草除根式的杀戮。

宦官得势,遭殃的是国家和人民。元和中兴后的大唐,完全卷入宦官专权、藩镇分而治之的漩涡,直至遭遇最后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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