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前174年
人物:汉文帝淮南王刘长
核心提示:淮南王刘长本是汉高祖刘邦的私生子,后来由于哥哥汉文帝刘恒当了皇帝而变得骄横跋扈。文帝怜惜仅有的这一个弟弟,却不明白过分的疼爱只会害人的道理,对刘长一味地迁就、纵容,致使刘长的野心膨胀到极致。文帝六年(前174),刘长自以为羽翼丰满准备起兵把哥哥赶下皇位。所幸文帝及时得知消息平息了叛乱,最后愤恨交加的刘长绝食而死,让文帝落得不容兄弟的恶名。
仇恨中长大
文帝三年(前177),辟阳侯审食其(yKjU)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不仅和审食其相识而且来头颇大,以致审食其闻之忙不迭地出门迎接。就在审食其弯腰准备行礼时,只见来人从袖筒抽出一把大铁锤,直砸向猝不及防的审食其。站在一旁的人们简直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惨叫声亦在这时响起。有人要上前救助审食其,立即被来人所带随从拦下并一把割下了审食其的脑袋。随后,他们把审食其的尸体剁成几块,提着人头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审食其府第。人们不禁要问:这人是谁,竟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死朝廷重臣审食其?
凶手名叫刘长,是汉高祖刘邦的私生子,有着离奇的身世。刘长的母亲赵姬本是赵王张敖后宫的美人,高祖八年(前199)刘邦从东垣讨伐韩王信残余势力归来路过赵国,张敖就派赵姬去侍奉刘邦。不久,赵姬发现自己怀孕了,只是刘邦早已离开了赵国,赵姬就把怀孕之事告诉了张敖。张敖不敢怠慢,赶紧在外面另给赵姬修建了一座房屋居住。次年,有人向刘邦告密张敖有谋反之举,刘邦立即把张敖及其家眷一并关押起来,赵姬亦未能幸免。赵姬见自己脱不了身,就请求看押她的官吏报告刘邦她怀有龙子。可刘邦得知消息后并不理会,赵姬等不及又让她的哥哥赵兼通过辟阳侯审食其向吕后求情。审食其还没说完,吕后就气愤地打断他的话:“就知道在外风流!”审食其吓得不敢再说,灰溜溜地告别了吕后。事情的结局不言而喻,赵姬苦等不到刘邦,满怀怨恨地在监狱里生下了刘长,随之自杀身亡。狱吏们看着大声啼哭的小刘长束手无策,就送到了刘邦那里。刘邦看着儿子一生下来就没了亲娘,也有了悔恨之意,就让吕后抚养孩子。
高祖十一年(前196),淮南王黥布谋反,刘邦平叛后就把小儿子刘长封为淮南王。后来,刘长一天天长大,知道了母亲的死因,对不救其母的吕后心生怨恨。只是这时吕后已死,刘长只能把怨恨之情转到辟阳侯审食其身上,时刻想着杀死审食其为母亲报仇。高后八年(前180),刘恒做了皇帝,是为文帝。文帝本来兄弟8人,只是到他即位时其他兄弟或被杀、或病死,就剩下刘长一个人能与他称兄道弟。因此,文帝对刘长特别疼爱,刘长也因此变得骄纵起来。
飞扬跋扈
刘长身体特别魁梧健壮,而且力气极大,能一手举起大鼎。文帝三年(前177),刘长从淮南国来长安朝见文帝。文帝好长时间没和弟弟相处,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两人整天在一块玩乐。刘长则仗着文帝对自己的爱护,见了谁都爱理不理,态度极其蛮横。文帝为此劝过刘长几次,可都没有任何效果。一次,文帝带着刘长去上林苑打猎,两人同乘一辆车,刘长竟不顾君臣有别,口口声声直呼文帝“大哥”,文帝爱弟心切,没有放在心上。
别看刘长整天玩得开心,可他心里从没有忘记为母亲报仇的事情。这天,刘长终于带着几名健壮的侍从直奔审食其府第,随即发生了审食其被刘长一铁锤砸死的惨剧。完后,刘长就独自骑马赶赴皇宫,脱光了上身衣服向文帝“请罪”(显然他自信文帝不会治他的罪,才胆敢不顾朝廷法令杀了审食其)。刘长见到文帝,理直气壮地说:“审食其身负三大罪,所以我杀了他。当年我母亲不该受赵国谋逆的牵连,审食其有能力说服吕后救我母亲却没有尽力,这是第一条大罪;赵王如意和他的母亲没有罪过,吕后仍杀了他们,审食其没阻止,这是第二条大罪;吕后大封子侄为王危害刘氏江山,审食其不劝阻,这是第三条大罪。因此我这样做,不仅是替母亲报仇,更是为国家除害。即使如此我也知道这么做违反法令,恳请陛下治我的罪。”文帝见他说得这样恳切,就不想再追究,赦免了他。
经过这件事,刘长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就连文帝的生母薄太后、太子刘启都对他惧怕三分。刘长回到淮南国,不仅不服从朝廷的法令,完全按自己的意志进行奖罚,而且连自己出门使用的车辆仪仗也效法皇帝,所经之地不准百姓通行。对于朝廷任命的官员,刘长根本不放在眼里。后来,刘长干脆把朝廷任命的官员赶出淮南国,要求文帝允许他自行任命宰相以及重要官员。文帝不听薄太后等人的劝告同意了刘长的要求。自此,淮南国俨然成了一个独立王国,刘长在国内任意处决他看不顺眼的人,还大肆分封爵位(按汉朝制度只有皇帝才有权封爵),最高封到了关内侯。屡屡有人把刘长的危险举动报告给文帝,文帝碍于兄弟情分不好出面责备,就让自己的舅父、车骑将军薄昭写信规劝刘长,虽然信写得言辞婉转,但还是触怒了刘长。
谋反不成绝食死
刘长已骄纵惯了,哪能听得进逆耳忠言,反倒从心里怨恨起文帝来。一次,文帝听说刘长病了,心中担忧就特意派使者带着补品前去探望,不想被刘长拒之门外,最后尴尬地回去给文帝复命。文帝见刘长竟这样冷漠地对待自己,再想想母亲薄太后和诸位大臣的警告,不由得担忧起来,暗地里在刘长身边安插耳目以防生变。刘长的野心则不断地膨胀,以金钱、美女、爵位、土地为诱饵,到处收买人心、招揽亡命之徒,企图有朝一日发动政变把文帝赶下皇位。为保证万无一失,刘长还计划派出使者去勾结匈奴和闽越发兵援助他。
文帝六年(前174),刘长将大夫但、士伍开章等70人与棘蒲侯柴武的太子柴奇等人叫到一块商议谋反方案,计划乘着40便车在谷口(今陕西礼泉县境内)起兵,攻击长安推翻文帝的统治。可刘长还没开始行动,文帝就得知了他谋反的消息。文帝派出长安尉奇等人前来淮南国缉拿开章,这时刘长才慌了神,先是将开章藏匿起来,后又怕谋反的事败露就杀了开章灭口,把开章的尸体远远地埋到肥陵邑。随即刘长为掩饰其毁灭罪证的事实,欺骗长安尉奇等人说他也不知道开章去了哪儿。最后,刘长又命人堆了一个假坟,在坟头树立一块牌子:开章之墓。刘长冒冒失失做出的这一系列欲盖弥彰的行为,恰恰把自己谋反的阴谋表露无遗。
这时,淮南国的丞相张仓、典客冯敬等人联名上书汉文帝,揭发刘长谋反的阴谋。朝中大臣也纷纷要求文帝处决刘长和参与谋反之人,以安定大汉的江山社稷。文帝不忍心处决唯一的兄弟刘长,就赦免了他的死罪,并废黜了他的王位,把他流放到蜀郡。其余参与谋反之人,文帝则全部处死,一个也没有放过。大臣袁盎看出文帝不想落下杀死兄弟的恶名,就私下劝告文帝:“陛下平时过于宠爱淮南王,又没有任命严厉的傅相管束他,才弄到今天这种不堪的地步。淮南王性情刚烈、桀骜不驯,陛下长途跋涉把他押送至蜀郡,对他无疑是沉重的打击,难免他不寻短见。最后陛下还不是落得一个不容兄弟的恶名。”文帝说:“我这样做不过是让他吃些苦头,也好改过自新。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这就准备叫他回来。”可是等文帝派出的使者追上押送刘长的囚车,刘长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原来刘长闷在囚车里,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无能,最后绝食而死。只是囚车围得太严实,直到雍县(今陕西凤翔县)县令打开囚车,才发现刘长已死。文帝得知后,不由得悔恨交加,可人死不能复生,文帝就下诏以列侯之礼厚葬了刘长。
最终文帝还是没能逃脱杀死兄弟的恶名,文帝十二年(前168)一首歌谣在民间传唱开来: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在今天看来,如此说文帝自然是有些冤枉他,他没有适当地保持君臣关系与兄弟情谊的平衡,导致了这种结局,不能不令人叹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