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海,但天并未黑下,海天相接之处的云朵已被染红。海风拂过,带了一丝咸咸的海水味,船上的旗帜在猎猎作响,随风摇曳。
此时船上嘶喊打斗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直至宁静。战斗的中的宁静是最为可怕的,危险总是藏匿于其中,水手与倭寇们的打斗渐渐的停了下来了,紧张地看着两人的决斗。两人皆是灵魂般的人物,若是一人落败,对于一方的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唰唰,海浪拍击着船身。寂静,船上在海浪之中左右摇摆,静静的船上人们都可以听到海浪,海浪拍在船身上,荡起层层浪花。薛南塘与肥前二人站在甲板的正中间,三个主桅杆旁,相互凝视。
在吊斗里,一个水手悄悄地拿着弓箭,弓弦紧绷,右目紧闭,右手把箭搭在弓弦纸上,瞄准了肥前猪之介的头部,正准备射杀掉这倭寇首领。
“别动手,虽说兵者诡道也,为了胜利咱们可以用一切手段,但倭寇已经停下,咱们也不能动手。相信薛兄,薛兄高超的剑术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杀倭寇还没见过他用上第二剑。这个倭寇首领是他可以解决的。”何青书一手制止了拿着弓箭的水手,心里也紧张起来,这次的对手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薛兄加油啊。
“阿尼GI,干吧嗲”水手们听到倭寇这般叫喊,也不懂他们在叫什么。周兴明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着,呼吸急湊。仔细观望着他们两人,在听见倭寇的喊加油声,看来倭寇也是很紧张了。
两人还在原地互相望着,一个巨浪拍击过来,令船身大晃了一把,船舷边上升起一阵浪花留下的白雾。两人的双腿稳稳扎在甲板之上,纹丝不动。也不知谁的刀掉落在甲板上,哐当一声响动,令两人动了起来。薛南塘开始缓步走动,此刻再没有先前般那样轻视对手,转而开始认真起来,寻找着倭寇的破绽。
肥前猪之介紧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倭刀,地步伐越迈越快。“呀呀—”爆喝一声,如出闸的猛兽双脚箭步如飞。短小的身材双腿已着极快的频率来回交替扑向薛南塘,双手握刀,横着就向他腰间砍去,刀势凌厉,就像划破了空气。
“攻击后的一瞬间是人防备最弱的时候”李良钦师傅的叮嘱又一次出现在薛南塘的脑海里,盯着眼前袭来的一刀。横刀一扫,令船上的水手都捏了好大一把汗,只见薛南塘往着身后一跃,跳出一米多远,躲过了这一刀。薛南塘一站稳脚跟,右手紧握持剑,往着肥前刺去。
“铿锵”一刀一剑触碰在一起,溅起一阵火花,两人挨得近近的,在人们的眼里上下跳动。肥前双手紧握着刀,使出浑身力气把刀举得高高向着薛南塘劈砍而去。突如其来的一刀迅猛万分,薛南塘只好将剑抵在身前,挡住这蛮横的一刀。“喝”“哈”,肥前并不罢休,迅猛的一刀又一刀狠狠地撞在剑上,如疾风暴雨的般的落下逼得薛南塘连连后退几步,只需一刀就可将薛南塘的身体劈断!
“****娘的,这次可真遇到对手了。”薛南塘右臂震得发麻,长剑上又出现几道缺口。“不能再这么让他砍下去,这剑好不容易从师兄那里求来的,再这么让他砍下去这把剑迟早会废掉的,寻找机会做掉他。”心里想着,退到桅杆旁,突然收住手里的长剑,紧咬牙根,身体往左一歪,躲过袭来的一刀。两人决斗每走到一处,船上水手与倭寇都自觉退后几步,让出一片空地。肥前的刀又举起,这时,薛南塘茫然跑动,隔着他躲在桅杆后边。
肥前叫骂几句,手里的刀狠狠地劈下,双目狠狠地瞪住前方跑动的薛南塘,用生硬的汉语喊道:“小子的,别跑,你的,死啦死拉。”“噇噇”几声,桅杆之上出现几道深深的刀痕,有一刀劈中桅杆上一个缭绳,梯形大帆有丝松动。薛南塘连忙躲开,在桅杆旁绕着圈子跑动,肥前双手紧紧握住倭刀,一边劈砍,一边追逐着他。又是一刀,狠狠劈向前方,可惜又被薛南塘躲过,一刀落在桅杆之上。当刀落在桅杆上的一瞬间,刀速瞬时减弱。“好机会!”当肥前正准备拔出刀进行一番劈砍时,薛南塘抓住这一空挡,向他袭去。薛南塘的一记猛刺爆发力惊人,丝毫不比周兴明的左轮枪来得差,只是一剑,那倭寇的左臂便出现一刀血窟窿,染红了手臂那一部位的竹甲倭寇的力量与速度顿时减弱。唰唰唰,三道剑光闪过,快得令人快要看不清楚,往着倭寇身上袭去,剑刺得又快又准又狠,腹部被刺入两剑。而最后一剑往着他的左胸部位,瞄准心脏的部位刺入,穿透身体,穿透竹甲,刺到身体另一侧。
“呼—”薛南塘长呼了一口气,猛地拔出长剑。顿时肥前的鲜血喷涌而出,大把大把的鲜血染红了一身竹甲。剑抽出的一瞬间,扑通一声,倭寇首领向前倒在甲板之上,断气了。
“干得好!”周兴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对着薛南塘竖起大拇指。倭寇首领倒下的一瞬间,水手们爆发出热烈呼呼声。渐渐地欢呼声传到另外两艘船上,两艘船上水手也士气大涨,倭寇们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倭寇人群里不知道谁吼出一声,用日语大喊着为首领报仇,倭寇怀着满肚仇恨又举起手里的倭刀、弯枪向着水手们袭来。
“铿锵”甲板上又响起了一阵金属的触碰交割声,船上恢复战斗。薛南塘二人决斗之时,水手们的阵型并未散乱,水手们刀枪齐上,如绞肉机般地疯狂屠戮收割着倭寇的生命。还在红头船、关船上的倭寇看着明轮船上如虎狼般勇猛的水手,产生了怯意,不再登上船作战了,甚至有很多倭寇心里产生了退意。屠杀还在继续,没过多久,明轮船上的倭寇便被清剿一空。
周兴明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倭寇,两世的仇恨夹杂在一起,厉声吼道:“兄弟们,杀光这些倭寇,一个也不留!南塘,你带一半人冲到那艘红头船上将剩余的倭寇都清剿掉。”
“好的,船长”“你,还有你们,跟着我来!”说完,带着一众人手沿着着搭在船上的木板冲了过去,冲到那艘红头船的甲板上。没多久,在船上的周兴明等人听到倭寇们的惨叫声。
干得不错,心里暗赞一句,又吩咐道:“现在把船上的三个帆都升起来,鼓得最足。负责浆舱的水手是哪几个,到下方去,准备驱动浆轮。舵舱里的水手注意,掉转船头,向前驱动!”看了那艘关船一眼,只见那船已是破烂不堪,木板随意钉着破损的地方,看起来都随时散架。
要的就是冲撞,周兴明吩咐完,水手们便忙开了。几组水手跑去将两船搭在船上的木板卸下,鼓起帆,船迎着顺风向着南前进。等到明轮船距离关船上百米地方的时候船就停了下来,便收起船身上的三根桅杆上的梯形大帆。周兴明又是一声号令,船舷两侧的明轮开始转动起来,推动着这艘明轮船。明轮转得越来越快,船速也越来越快,向着关船一侧的船舷方向冲了过去。
“天啊,那轮子船的轮子转起来了,那轮子船走得真快。”关船上的水手看着向他们撞来的明轮船,各个惊恐万分。吞咽了下口水,看了早前旁边那两艘被撞成几截,倾覆在海面上的两艘红头船。再看了看那两堆断船木板旁边漂浮一地的倭寇死尸,一下子意识到接下来的下场会是如何了。此时两三群鲨鱼闻着海面上的血腥味一下跑到这一海域,在啃咬着那些倭寇的死尸,尸体被鲨鱼啃得露出白骨,肢体破烂,死相非常恐怖,让人看了都觉得心里发毛。
船靠得越来越近,倭寇身上如巨石压着让他们喘不过气。有几个倭寇跳船跳入海上,顿时又有鲨鱼一跃将其接住咬碎。“快划船,快升帆”,船上一个小头目发了疯似的叫着,指挥着。但一桅一帆的关船又能有多快?噇的一声,如霹雳般的巨响,明轮船成功的撞上了那艘关船了,绷绷—关船在明轮船巨大的冲击力下迅速地解体了,被撞得粉身碎骨。倭寇们纷纷落下海,有很多倭寇则船身撞到,或被尖如剃刀的龙骨碾过,很快死去。掉落到海里的没死的倭寇下场也没多好,被明轮船上水手的弓箭射死是最好的结果了,最惨的就是被鲨鱼生吞。
此刻,战斗已经进入尾声,那一艘福船与神舟船上的水手也用上了刀枪混合的阵型,绞杀着倭寇,一艘船对着一艘倭船上的水手是绰绰有余。头领的死让倭寇们的士气受一大创,战斗力锐减。再看到关船被撞得粉身碎骨,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
撞烂了倭寇,人们兴奋到了极点,躲在船舱里的工匠、船医、厨师、李贽一伙书生还有李婉蓉都出来了,相互庆祝着。
“干得好,晚上咱们再大吃一顿来庆祝。”周兴明笑着说道,“兄弟们辛苦了,兄弟们再接再厉,再把那两船的倭寇干掉吧!”
跟着船长混就是好,虽然苦了点,但每日都是大鱼大肉的还能拿到巨额奖励。水手们高吼一声,欣喜不已,操起武器准备清扫起剩余两艘船上的残余势力。
船上的帆依旧没有升起,明轮快速转动,没多久就到两艘红头船旁边。船上死尸一地,触目惊心,看着都觉得恶心,水手们收下倭寇死尸上的倭刀,把那些倭寇的死尸一个个丢入海里,又喂了鲨鱼一顿。周兴明站在甲板上,又看着关船上也有一些箱子漂落到海上,觉得有点可惜。海上很多鲨鱼,可不敢让船员冒险去把这些箱子捞起了。又看下船头,船头有点歪了,吩咐水手们道:“那两艘船可不能再撞了,那两艘船上应该有很多货物,等战斗后咱们再把里面的货物劫来。”
水手们快步登上遇袭的福船和神舟船,杀光了那两艘船上的倭寇。此时那艘长约三十九米上的红头船已被薛南塘率领的一众水手控制,船上的倭寇均被剿灭。值得一提的是这船上还有些放弃抵抗准备投降的,不过船上的水手都与着倭寇有深仇大恨,再加上遵守周兴明杀光倭寇,一个不留的吩咐,那船上的倭寇便全被杀光,没留下一个活口。
最大的红头船上的倭寇剿灭之后,薛南塘率领的水手又登上福船与神舟船,帮助他们船上的水手剿灭倭寇。剩下的两艘红头船上还有些倭寇,看到战斗不利正想调转船头,准备逃跑。周兴明可不想放过他们,三艘船全速追击,追逐了两刻钟便追上,明轮船上明轮启动,疾速追击。堵在两艘红头船前面,福船与神舟船堵在这两艘船旁边,将其包围起来。经过一番战斗,总算把这两艘船上的倭寇全部杀光了,战斗结束。
此时,金星升起,一轮洁白的圆月挂在天空,天空点点繁星闪烁着。周兴明遥望着星空,又以着欣赏的眼光看着停靠在海上的那三艘红头船。看来倭寇是劫了这五艘红头船,装得满满准备送回日本,贪心的倭寇还想再劫上一把,没想到却遇到我们的船队。对着身旁的水手说道“没想到倭寇想抢劫咱们倒是被咱们给劫了。船上有谁有驾船的,去把那三艘船拖行过来,咱们的船队又多了三艘船了,哈哈。”
每艘红头船上分着两十多人,三艘红头船跟在队伍后边。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找到一座小岛,船队一行六艘船便在岛上停泊下来。众人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大口大口狂灌着酒嚼着大鱼大肉,闹得很疯狂,许久才睡下。而周兴明静静地呆在一旁,在航海日志上写下今日的这一战,受此影响,船上的书生们也开始写起航海日志。